第二零九 女王与女神

    “这是陛下的御前，请摘掉你们的斗篷！”

    骑士团的副团长目前正兼任女王的护卫工作，如果是日常的觐见，只需要派遣几名骑士就可以了，但是以恶魔和精灵一族为对手，安全方面还是要更加注重一些。

    “请原谅，如果不是以这幅姿态在圣城中行动会有一些不便。”

    两位访客摘下了掩盖容貌的斗篷，回答副团长的是身材较高的暗夜精灵男性，从体格看来十分强壮，精灵是擅长魔法的种族，暗夜精灵同样如此，不过和只会挥舞法杖的精灵不同，暗夜精灵偶尔也会使用肉搏战的武器，他们经常出现在对抗兽人的战场上。

    暗夜精灵口中的圣城是利贝尔特王都的前身，哪怕现在也时常看到不断赶往这里朝圣的信徒，对于某些狂信徒而言，暗夜精灵和恶魔一样属于异端，如果被发现必然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您就是女王吗？很高兴认识您。”

    另一位是身材娇小的女性，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貌，但是黑发黑瞳的样子依然会让人把她和恶魔划上等号，哪怕是擅长黑暗魔法的魔法师也很难将发泽和瞳孔沁染成如此剔透的色泽。

    “女王御前不得无礼！”

    副团长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怠慢，虽然嘴上说着敬语，但是没有丝毫恭敬的味道，仿佛在街道上偶然遇到了曾经听说过的人，随口来了句久仰久仰之类的。

    “无需在意，对于来自森林的客人这点小事不用计较。两位是来自妖精森林的使者？”

    女王很大度，因为她发觉对方并没有恶意，只是对自己有些好奇而已，这种态度让女王觉得很新奇，好像不久前也有某人用相同的态度对待自己。

    “是的，人类的女王陛下，吾为暗夜一族的使者泰格，这位是吾等一族的至高者，掌管黑夜的女神莉可儿大人。”

    两人自然是暗夜精灵的前长老泰格以及被莫名其妙套上女神称号的林可儿，当然女神的称呼也不是没有依据，精灵一族的前女神目前正作为林可儿的契约者同行，只是除了林可儿本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脑袋里还有一位名为盖亚的女神。

    “夜之女神？莉可儿？”

    林可儿擅长的是精灵语，毕竟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掌握的第一种语言，因为有些羞恼，又急又快的精灵语让女王一时间也无法理解内容，她的疑惑来自泰格的介绍，传闻中夜之女神的名字似乎并不是莉可儿。

    “女王陛下，我姓…算了，莉可儿就莉可儿吧，我不管了！”

    面对着稍微有些自暴自弃的少女，女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一位年轻的女性居然是夜之一族的女神？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何对方会和“恶魔”同行，夜之女神拥有着黑夜一般的长发，瞳孔是夜空中闪亮的星光，只从字面上理解误认为恶魔也可以理解，只要注意不要在暗夜一族面前提及就可以了。

    “很荣幸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女神，两位请坐。”

    女王向林可儿微微点头示意，既然对方将这位少女称为夜之女神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虽然根本不相信女神会降临，女王还是决定尊重暗夜一族的信仰，利贝尔特原本就是信仰自由的国家。

    侍者搬来了桌椅和茶点，在谒见厅摆出下午茶的架势稍微有点不合适，不过对方是精灵族，那么就需要避免让对方产生压抑的感觉，如果不是书记官汇报对方同行者中有一位恶魔，女王不会选择这里作为会面地点，王国对待恶魔和精灵的态度是根据双方的习性来的，与精灵会面最好和上次一样在花园或者其他充满植物气息的地方，而与恶魔会面则需要突出威严和庄重，所以与李立的第一次会面同样在这里。

    女王误以为两人的组合是以恶魔为主导，结果却完全弄错了对方的身份，当然这并不是书记官的错误，谁能想到会有一位“女神”来拜访，和恶魔比起来，遇到后者的机会太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当然，女王可不是那种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笨蛋，自然也不会把对方当做真正的女神顶礼膜拜，在她看来这位“夜之女神”应该是暗夜一族推举出来用于维系族群凝聚力的象征，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找来这么一位酷似“恶魔”的女神，但是既然已经得到暗夜一族的认可，那么对方就具备代表暗夜精灵一族做出决定的权力，在这一目标上无论对方是女神也好恶魔也罢，在女王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吼？在这里居然也能尝到糖果啊。”

    “是名为艾琳的糖果屋所的特别品，具有如同蜂蜜般的口感，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接待用的甜品自然是来自糖果屋的特别供应，对方能够识别并不奇怪，暗夜精灵的驻地原本就在狮心领附近，女王不介意帮自家女儿的骑士打个小小的广告，精灵感兴趣的东西越多，对双方交流的渴求就越强烈，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也只不过是顺手而已。

    “艾琳吗？那个小姑娘我见过，长的很可爱。”

    似乎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林可儿放松了许多，拜访一国女王还是第一次，从开始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泰格长老说要态度强硬，这样才能不被轻视，而盖亚建议直接无视，反正这个世界的人类很弱，随便叫出来几个小家伙就能搞定。最后林可儿还是决定亲自接触下，毕竟在她的意识中，自己也是人类而不是什么女神。

    “哦？您也是这样认为吗？”

    女王很意外，倒不是因为对方夸奖艾琳漂亮，而是女王知道，那位曾被成为图书馆恶魔的少女其实是一位禁忌的混血，拥有恶魔和精灵双重血统的人类，人类的特征已经被彻底掩盖，所以三方无论哪一方都很难接受这样的混血后裔，如果没有那位莉莉的庇护，或许利贝尔特也不会允许这样可能引起问题的人物留在公主身边。

    对方称赞一位精灵与恶魔的混血后裔，说明这位精灵族的“女神”并不像大部分精灵那样仇视恶魔，或者说对方根本不具备精灵一族的常识

    女王仔细打量着黑发黑瞳的少女，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与李立十分相似。

    “请问我有哪里不对吗？”

    被女王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林可儿只好主动询问，说艾琳可爱并不是敷衍，和李立一样，第一次在异世界见到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同胞”自然有些感动，而且艾琳的装扮是李立按照地球上的风格搭配的，和李立有同样兴趣的林可儿差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把艾琳拐回去当自家娃娃了，幸好身边的泰格比较理智，阻止了自家女神的冲动，那位恶魔莉莉可是位难缠的对手，如果没有必要暗夜一族并不行和他对上。

    “没有，只是觉得您和我国的荣誉勋爵莉莉爵士十分相似。”

    女王小小的试探了一下，或许两人来自于同一个地方，那样的话就能解释暗夜一族把对方当做女神的行为了，莉莉那个世界的来客确实有些超乎寻常的力量。

    “您是说自由都市的恶魔，莉莉先生吗？”

    暗夜精灵的前长老泰格忽然插口，他怕自家的女神冒冒失失的提出要见面的要求，他们这次的行程的目标之一就是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莉莉先生。

    “是的，泰格长老。”

    作为妖精一族的近邻，对精灵的长老会多少也有些了解，暗夜精灵长老泰格，那是长老会十席中的一员，只是最初的时候看到他如同随从一般跟在一位酷似恶魔的少女身边有些不太确信而已。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只是暗夜一族中普通的一员。”

    泰格否认了自己长老的身份，暗夜一族并没有设置长老，因为他们有一位女神。

    “那真是太遗憾了，如果您愿意，利贝尔特愿意充当贵方与精灵族间的桥梁。”

    女王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提升王国对精灵族的影响力，精灵战争造成的裂痕需要尽快修复，这样才不会影响到双方的交流。

    “很遗憾，我们与森之一族的分歧来自于对方不平等的看待夜之一族的同胞，不过仍然感谢贵方的努力，我们愿意如森之一族一般与贵方建立对等的交流。”

    泰格长老前来的目的是争取与利贝尔特王国建立平等的交流关系，只是因为自家女神的急性子才会在没有准备完全的时候拜访，原本计划是与那支人类的商队协商后再通过他们提出拜访请求的。

    “无论是森之一族还是夜之一族，精灵都是我们友善的邻居，愿双方的友谊长存。”

    女王的外交辞令要比科洛特顺畅许多，不过内容基本没什么区别，目前人类方仍然没有发现那次精灵战争的导火索来自于眼前的这位暗夜精灵的前长老，如果不是他被忽悠到南方袭击李立等人，并被末日教派钻了空子诱使两位精灵使自杀，精灵和人类的关系还不至于产生这么多波折。

    当然即使女王现在知道大概也会将结果放置，精灵战争已经成为过去，双方都在尽量抹平其对国民遗留的影响，暗精灵长老泰格袭击王国公主的罪行已经被用误会一笔带过，当时对方的目标应该是被认定为背叛者的丽萨，反正最后公主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分裂后的精灵族长老会也已将泰格长老除名，利贝尔特从来没有打算就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现任狮心领的领主代言人正是那位受害者丽萨，或许暗夜一族需要另找一位能与狮心领交流的人。

    “对了，女王陛下，您刚才提到的那位莉莉先生目前还在王都吗？”

    林可儿对暗夜精灵和人类的关系不感兴趣，在她看来双方都有着扩大交流的意图，却因为毫无理由的猜忌不停相互试探，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反正林可儿已经决定先从临近的狮心领开始扩大交流，盖亚在精灵之里设置的出口正好有一个在狮心领附近，而且有几位精灵和他们关系不错，这种便利的条件不用白不用。

    “很遗憾，莉莉爵士在不久前已经出发前往自由都市，直到冬季到来前应该都不会返回。”

    女王自然不会多嘴告诉对方李立的行程，不过倒是可以让科洛特帮忙传达王室的善意，比如告诉那位莉莉先生这里出现了一位疑似他同乡的人，相信为了寻找返家线索而四处奔波的莉莉先生一定会喜欢这个消息。

    “那家伙又跑了，属兔子的吗？自由都市距离这里有多远？”

    林可儿十分恼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是同乡的线索，结果从狮心领追到利贝尔特王都居然还是没追到那个家伙，这么一来还不如像盖亚说的那样留在原地守株待兔，那个叫艾琳的女孩似乎也离开了，想从她那里打听一些消息都做不到。

    林可儿对自由都市了解的不多，暗夜一族的记录中那是位于南方的商业都市，但是具体位置却不明确，包括泰格这位曾亲自去过的人也说不清楚，他只是在商队的协助下抵达那里，袭击科洛特的时候也只是在半途埋伏，让他带着林可儿赶往自由都市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而且安全方面也令人担心。

    “乘坐马车的话大概要两周左右的路程，如果要联系莉莉爵士我们可以帮忙。”

    女王可不认为被奉为女神的这位年轻女孩会穿越大半个人类领地前往自由都市，那是精灵势力无法触及的地方，当初也是因为这个考虑才让科洛特前往南方躲避精灵族的逼迫。

    “算了，麻烦您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就说是盖亚送给巴尔的礼物。”

    林可儿随手丢出了两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宝石，那是对方传达的请求，在精灵之里并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既然是盖亚曾经的同伴，林可儿也没有太在意，能把手电筒当成神器的家伙估计也聪明不到哪去。

    “生命之石？真是珍贵的礼物，相信莉莉先生一定会感谢您的，他的身体不太好，生命之石可以为他更多的活力。”

    尽管对方知道巴尔的存在令人意外，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在利贝尔特进行情报操作前已经有不少关注莉莉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王国能做的只是混淆视听，让对李立有想法的人抓不到准确的情报。

    “恶魔还会身体不好？”

    林可儿觉得女王的说法很奇怪，通常恶魔都是强大的象征，身体不好的恶魔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的，莉莉先生的生命之源出现了一些状况，所以需要借助生命之石维持健康的身体，不过因为此前曾得到精灵族的馈赠，所以目前莉莉先生的状况已经得到了好转。”

    女王想试探下对方的反应，看看她是否与莉莉有所关联，从莉莉的口中得知，他所在的世界与其相貌相似的同胞至少有十几亿，在异世界遇到熟识的人，尽管这样渺小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女王还是想要试一试，即使对方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也只会被人当做假消息吧。

    “那还真是遗憾。对了，我对这个世界不太了解，可以向贵方借阅一些历史方面的书籍吗？如果是精灵语或者是大陆通用语编写的就更好了。”

    林可儿不知道生命之源是什么东西，只是当做和魔力源泉啥的差不多的东西，完全没有理解到对方所指的是心脏，如果她意识到或许还会有所察觉，毕竟李立的心脏问题一直是她所担心的。

    向女王索取书籍的目的和李立一样，是希望从其中获得一些线索，暗夜一族的书籍少的可怜，除了识字的读本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有些还是泰格和其他人一边回忆一遍手写下来的，而作为人类最古老的王国之一，利贝尔特应该会有不少藏书，林可儿希望能够在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顺便寻找一些回去的线索。

    “当然可以，王国的图书馆会向两位使者开发，我们也可以赠送贵方一些珍贵书籍的手抄本。”

    女王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少女和莉莉有所关联，连提出的要求都十分相似。不过女王不准备主动告诉对方，毕竟莉莉已经和利贝尔特建立深厚的联系，而眼前这位少女却是暗夜一族的女神，双方的立场还是有所不同的。

    “十分感谢您的慷慨，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泰格。”

    林可儿有些无精打采，原本想见到那位莉莉了解下情况，如果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就交换下情报，毕竟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而对方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年多了，如果是同胞大概也在拼命寻找回去的线索，至少从他的传闻看来不像是那种准备在异世界开后宫的大色鬼。遗憾的是都追到王都还是被他给跑了，总不能丢下妖精森林的那一堆暗夜精灵跑到南方去吧，人生地不熟的想想就不靠谱。

    所以林可儿决定先去王国的图书馆大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书，全部看一遍是不太可能，两人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到时候向对方索要一些书籍和抄本好了，至于代价就用生命之石来支付好了，看样子对方对这种遍地都是的石头很有兴趣的样子，大概会拿去讨好那个叫巴尔的家伙吧。

    将前长老泰格留在这里，他还要与女王讨论下双方交流的事情，林可儿转身跟随王宫的侍女一起，前往那座曾被李立吐槽过无数次的庞大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