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 公主与黎明

    因为没有任何实际的依据，李立的猜测只被当作一种可能并没有被科洛特采纳，但是夜间的袭击同样没有终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学院的队伍先后遭遇了数次袭击。

    黑暗精灵的行动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组织性，他们似乎也在逐渐适应着对手的变化，比如有一次它们将外侧用于警戒的火堆用沙石扑灭，等待希瓦使用光耀后却并不攻击，反而选择后退等待机会。夜晚没有人有胆量踏入黑暗重新点燃那些篝火，所以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黑暗精灵再次发动了攻击，失去预警的防线一度沦陷，依靠地形和陷阱才勉强在第二道防线处挡住了敌人，那次受伤的人多了一倍，其中还有几名因为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而黑暗精灵的队伍中也出现了其他生物，有一种披着紫黑色毛皮的狼型生物加入了攻击的行列，个头要比普通的狼大上许多，数量只有两三只，但是正是这两三只奇怪的生物识破了卡伊布置的魔法陷阱，而黑暗精灵也一改以往一窝蜂冲上来的一波流搞起了轮换，那一场战斗持续到深夜，持续维持光之壁垒的卡伊几乎耗尽了魔力才拖到对方退却，期间科洛特也提议让小银出动，不过被李立拒绝了，看样子对方的背后似乎有一个善于变化的指挥官，万一暴露了最后的底牌就不太妙了，鬼晓得对方有没有办法缠住小银然后再来一波冲锋，不到决定性的时刻还是留一手比较安全。

    幸运的是他们最终还是抵达了目的地，当集结地的人看到烟火信号前来迎接时，包括领队在内的学院导师们已经累的差不多爬不起来了，最后几天他们放弃了先休息再赶路的计划，除了危险的夜晚必需要扎营防御外，其他时间基本一直在赶路，颠簸的道路连篷车都坏了两辆，躺在里面休息的效果可想而知，反正李立是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像吉尔一样有先见之明偷懒不出门了。

    迎接他们的是个老熟人，曾经和李立干过一架的光头恶魔，看到艾利亚特的时候还有点尴尬，毕竟被对方击退过两次，其他三人已经在上次见面时道过谦了，艾利亚特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免不了还要再来一次。

    “丽萨大姐没有来吗？”

    光头的目光扫过商队的其他人，看样子他对丽萨有点畏惧，但是又忍不住想凑上去，或许这家伙在期待着什么跨种族的友情啥的，不过李立觉得只凭他大姐的称呼就足够丽萨踹他一顿了。

    “那家伙现在是领地的总管了，暂时没有时间出门，而这位是我们的领主大人，换句话说是丽萨是上司，还有一位是科洛特，领主大人的好友，也是王国的贵族，另外一位是尤莉长官，负责保护科洛特的安全。”

    李立悄悄将其他人介绍了一下，免得少根筋的光头又冲撞了谁，艾利亚特对光头的印象可不太好，哪怕自己亲手打碎了人家的骨龙。

    “呃…那个…你们好，让这些家伙先给你们带路，我去叫一下老大。”

    光头一溜烟的跑了，艾利亚特和尤莉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硬茬，看样子比丽萨还要凶悍一些。被丽萨教训过的光头已经不再相信有强大而温柔的女性了，如果这俩性格温柔的话就不会去练肌肉了，虽然两人的身材都算苗条，但是光头还是能察觉到那纤细的身体能够爆发出的破坏力，再加上一个更加强大的恶魔莉莉，自己傻了才会去招惹他们。

    “刚才那个是袭击都市的亡灵恶魔？”

    艾利亚特对光头还有点印象，两人还打过照面，只是和那时候相比光头又胖了一些，随着与世界的联系逐渐加深，光头的身体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时常变成木乃伊形象吓人。

    “只是个小小的误会，他们是黎明的恶魔，因为职业的关系经常路过自由都市，院长已经向都市申请解除了他们的驱逐令。”

    双方的误会上次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拥有同样的敌人让双方的交流还算是顺畅，对方帮助了丽萨，而李立也帮了他们一点小忙，和北方王国的那些猎犬相比，李立更喜欢和里德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当然也不介意和光头这样的缺心眼做交易，只要带上丽萨一切都搞定了。

    “那就是你们提过的亡灵恶魔？看上去不像有多危险啊。”

    科洛特听说过光头，在艾利亚特的描述中这家伙是个长相恶心的危险家伙，现在看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似乎有些害怕队里的两位成年女性。其实科洛特也已经成年了，只是她平时总喜欢蹭在幼年组里，从莉莉平时的表现看来显然更偏向于幼年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那种皮包骨头的样子，能把早饭都吐出来，然后被莉莉抓了一下就逃跑了。”

    艾琳在一边点头表示同意领主的观点，父亲大人的英姿自己绝对不会忘记。虽然光头已经认真向她道歉，找到归宿的她也不再害怕纯血统的恶魔，但是对于曾经吓过自己的人还是有这么一些芥蒂的，上次帮忙是为了父亲大人的夸奖，可不是想帮助这个讨厌的家伙。

    “依附型的恶魔吗？会亡灵魔法的恶魔都不能小看，不过这个看上去很弱啊，连莉莉都能摆平他。”

    科洛特对光头多了一点兴趣，亡灵魔法可以操纵尸体和骸骨，这是王国近年才确定的情报，利贝尔特也有亡灵法师，但是他们主要从事魔法方面的研究，并没有做过类似方面的尝试。科洛特想到的是黑暗精灵们带走尸体的行动，或许针对的就是刚刚离开的光头恶魔。

    “什么叫连我也能摆平？这家伙我一只手就能打俩好不好。”

    李立对科洛特的说法十分不满，光头很难对付吗？一把抓上去都会惨嚎半天，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对他动手了，不过那壮实的身体看上去倒是很有压迫力。

    为他们领路的似乎是盗贼团的人，将他们带到入口就回头继续去巡逻了，看样子他们要在留在营地多少也要做出一些贡献，那个精明的里德应该不会放过这种扩大影响的机会。

    “这是巨兽吗？还真是巨大。”

    进入营地时科洛特还刻意观察了下那巨大的头骨，虽然从书上看到过巨兽的介绍，但是亲身体验还是第一次，哪怕只有兽骨也能体会到其上传来的压迫感。

    从头骨口中的位置穿过也要不小的勇气，不少人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连门都不敢进。

    “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多少变化啊，就是帐篷多了一点。”

    李立四处打量着，和上次相比似乎冷清了许多，大概是因为黑暗精灵的活跃商人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营地中的帐篷大概是盗贼团临时的驻地，因为外面没有任何商业性的标志。

    想到标志李立下意识的开始寻找起来，记得上次抓到的那个教派成员在这里经营娼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你在找什么？”

    “娼馆。”

    随口回答了艾利亚特的提问，李立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冷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群女性成员面前说了啥。

    “…那个…是误会…”

    “死吧！人渣！”

    最终还是在可爱女儿的帮助下，挨了三拳一脚的李立才解释清楚，卡伊知道情况所以没有觉得奇怪，科洛特则是一脸坏笑的盯着李立不停的看，至于成年组的两位女性，艾利亚特和侍卫长尤莉依然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不时扫过来几眼，看的李立浑身不自在但又无可奈何，谁叫他嘴滑了。

    “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您，莉莉先生，这位应该是您的契约者，狮心领的穆拉领主吧。”

    商会的帐篷在中心区域，一行人到达时里德已经在外面迎接了，学院的其他人都被安排到了休息的区域，从营地的情况看来交易应该是暂停了，众人也十分疲惫，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李立其实也挺想溜的，无奈他是众人重点盯防的对象，不止自家的团员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连对方的人也同样如此。

    “你好，我是艾利亚特穆拉。”

    “你好，吾之名为里德，对贵领的遭遇深表遗憾，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黎明与狮心领的前几任领主打过交道，双方的关系还算是融洽，没想到一个疏忽就让末日教派的人钻了空子，想想或许双方疏远的情况也是教派的手段，在这种小手段上末日教派的经验可要比黎明的恶魔们丰富的多。

    “”

    艾利亚特没有回答，里德的话让她想起了那段孤立无援的时候，或许召唤恶魔只是自己一时的冲动，只需要等待王国早晚会介入狮心领的问题，但是现在艾利亚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最近领地推出了一款名为恶魔糖果的商品，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旁边的李立脑袋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家伙是商队的头，而且还是那种横贯整个人类大陆的商队，比起奈特商队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对方开口提出帮忙李立总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吧，这样多不合适？

    至于恶魔糖果只是脑洞稍微蹦了一下，以艾琳现在的水平弄点恶魔造型的糖果根本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远销到北方去。

    巴尔的提醒让李立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明明是来打听英雄王的情报结果不小心又转到商品上去了，看来跟商人打交道还真要小心谨慎一些

    毫无节操的把锅甩到里德头上后，李立还是按照规矩先介绍了下同行的重要人物，他可没办法在侍卫长刺人的目光下再和里德胡扯。

    “这位是利贝尔特的王女科洛特，你叫啥来着？”

    说道一半的时候李立作了个大死，他忘记科洛特的全名了，只记得她姓李，平时科洛特科洛特的叫早就习惯了。看着侍卫长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李立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忘了就叫她自己介绍是了，自己多嘴问这么一句干啥。

    “吾之名为科洛蒂亚k李，很荣幸见到您，黎明的代言者。”

    科洛特没有在意李立的失礼，而是按照王族的规矩报上了自己的全名，这只商队经常游走于各个人类王国，通常情况下要与黎明交涉都需要借助他们传递消息，商队本身有着北方王国的背景，但是以恶魔率领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科洛特估计对方至少是在黎明中拥有话语权的人，否则不会成为能和莉莉交流的对象，要知道北方王国一直将莉莉认定为最顶级的恶魔，绝不会派一个没有地位的无名小卒与他打交道。

    “那位智者的后代吗？很高兴见到你，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那位睿智的先行者。”

    里德微微躬身回礼，在恶魔的行为中这是对对方的认可，哪怕是黎明的恶魔也对那位开创了一个时代的人保持着尊敬，这种尊敬一直延续至今，虽然北方王国和利贝尔特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黎明从未介入过两者之间的纷争。

    “感谢您的称赞。”

    科洛特按照惯例回应，她的目的是拜访黎明的恶魔并借由对方之口向北方王国抗议猎犬的行动，同时也为以后的接触提前打基础，毕竟继任女王后她需要直面这个从背后串联各个人类王国的恶魔势力，利贝尔特对于北方的很多支援实质上最后都落入了黎明的手中，和北方王国不同，黎明的恶魔是在大部分人类所不知道的地方抵抗着黄昏恶魔的蚕食。

    “那么请进，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迎接的宴会，荒原上的条件有限，希望诸位不要介意。”

    “感谢您的盛情邀请，愿我们双方的友谊长存。”

    从两人的交流中可以感觉出，科洛特还是有一点紧张，毕竟独自面对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对方可不是人类，与恶魔交流的经验只有李立一个，而那家伙根本没有任何恶魔的风范。

    相对的里德就从容了许多，没有什么让人挑剔的举动。

    另一边李立和巴尔小声的交流着，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向里德询问英雄王的事情，巴尔主张以压迫的方式让对方服从，这是恶魔之间常有的方式，但是李立觉得这么干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对方的态度一直很客气，盛气凌人的压过去反而觉得自己是坏人一样，对方主动提到智者应该是对自己的暗示，或许是准备提出要求作为交换情报的条件，李立在收集信仰革命时期的信息应该不是什么秘密，至少那个鼠标肯定知道。

    经过少许的调整后，科洛特也渐渐进入了状态，双方的交流你来我往其他人也听不懂，所以李立把光头拉了出去打听一下最近的情况。

    “黑暗精灵的数量？这个不清楚，应该是有很多吧。”

    “你们没有调查下原因？”

    “这有什么好调查的，那群家伙不是一向如此吗？”

    光头对这种事情没有多少概念，只知道最近自己一直在清剿靠近驻地的黑暗精灵，盗贼团来寻求庇护的情况他是知道的，里德头领与他们的商谈结果没有告诉光头，所以光头只是知道最近那些黑暗精灵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在他的印象中黑暗精灵原本就是报复心极强的物种，上次吃亏后再来捣乱也很正常，反正确保营地不出状况就行了。

    “算了，你这种笨蛋只要好好活着就好，向你打听消息是我的错误。”

    “你啥意思啊！”

    李立想知道黎明对于荒原上的变化有什么看法，遗憾的是他问错了对象，光头不太擅长思考，所以很多事情里德并没有告诉他，有时候想的太多也无济于事。

    “莉莉先生，公主殿下请你进去。”

    侍卫长尤莉一脸冷漠的走了过来，她是来传达自家公主的命令，守护骑士在这种时候偶尔要客串传令官的职务，因为艾利亚特身份特殊所以传令的任务让尤莉代劳了，免得引起黎明的误会，认为王国在用契约强迫恶魔遵循命令。

    “进入正题了吗？我马上过去。”

    看样子抱怨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以里德的智慧想要弄清对方的来意很简单，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只是将利贝尔特的态度转达一下就可以了。猎犬的行动里德无法插手也不愿插手，那是由另一位大人物负责的，而里德关心的是眼前面临的局面，李立一行的到来正好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如同李立所判断的一样，黎明也已经制定了行动计划，黑暗精灵的异常行动早已被观测到，也向北方提出了人员调动，只是那边的行动人员似乎被什么事情拖住了，到现在都没有抵达，李立的出现正好解决了燃眉之急，一个强大的恶魔外加两位高等精灵，这样的战力在黎明中也十分难得，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协助把握会比原本的计划更大一些。

    “所以莉莉，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科洛特可爱的眨了眨眼睛，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在刚刚她已经与黎明的代言人达成了协议，只是李立方面要求对方自己去说服，而刚才在外面和光头鬼扯的并不知道具体内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自家的公主坑了一把。

    “没问题，交给我吧。”

    李立还以为科洛特在为自己创造提条件的机会，非常高兴的凑了上去，如果背后有利贝尔特的支持，谈起条件也会从容许多，李立不觉得他想要的那些消息是什么绝密信息，但是也要预防对方坐地起价。

    对面的里德头领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看来自由都市的恶魔青睐未成年的幼生体应该不是传闻，如果想和对方打好关系可以考虑从这方面下手。

    不知不觉中，李立在黎明的恶魔间又多了一个萝莉控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