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 战前计划

    利贝尔特王国的王宫中，贵族们现在正吵成一团，女王看着眼前乱糟糟的谒见厅也感觉无比头疼。

    与精灵族的战争已经被提上了日程，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因为最终双方还是会回到谈判桌上，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参战能够带来怎样的利益。

    通常情况下人类王国间的战争总会一一方失败或是处于劣势为结束，胜利者会获得赔偿，有金钱有物产有时也会有土地，所以当王国发布召集令时贵族们通常都会踊跃参加，领地的骑士虽然比不上王国骑士团但是至少比佣兵们强上许多，如果表现突出也会获得王国的嘉奖，不过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战争的对象是精灵族，既没有领地也没有什么财富，或许精灵的饰品在贵族圈中是十分流行的奢侈品，但是作为战争的报酬还是远远不够的，至于领地就算占据了妖精森林难道还会有人住进去吗？仅凭与妖精为邻就足够吓退所有的开荒者，谁都知道那群傲慢的家伙一点也不好相处。

    所以到现在为止出兵的讨论依然没有得出结论。目前除了公爵莱特家确定出兵五百，其余贵族依然在为五十或是一百的名额争论不休，通常情况下贵族的封地中维持千人左右的规模是正常情况，由十余名左右的骑士率领基本可以保证领地的安全，这也是艾利亚特接到募兵令后十分诧异的原因，千人规模的驻军已经可以媲美一个中等的封地了，而狮心领只是一个小封地，正常情况一两百人已经足够了。

    莱特公爵家的封地是目前王国贵族中最大的，其驻军规模达到了五千人，但是因为位于与南方王国的交界处，同时也兼顾着防备邻国的任务，所以能够抽调的人并不多，而且王国要求这次调集的人员必须是精锐，这样才能在确保胜利的同时不会遭受太大损失，王国同样不希望为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造成人员折损。精锐并不仅仅是指人员素质，装备同样也是考量范围，通常情况下能被成为精锐的人至少也要接近骑士的战斗力，哪怕是公爵家也无法抽调如此多的战力，五百人的规模已经是能够调用的极限。王国的骑士团也不过是五千人的规模。

    贵族们的争论主要是人员调遣的问题，倒不是他们觉得这样的要求过高，而是觉得这种协助毫无意义，既没有报酬也没有功勋，精灵族不是那些装备都不齐全的山贼强盗，而是强大的魔法种族，调遣的人员必须配备全套的抗魔装备，而那种掺杂秘银的铠甲的盾牌除了王国骑士团基本没有多少人能够批量配备，通常如果不是与边境其他国家接壤的封地，普通贵族甚至根本没有对抗魔法的准备。平时对外战争大部分的只是募兵，只需要派遣熟悉战场的人统帅就可以了，像这次直接参战的情况基本没有，虽然王国参战的军团中也有地方支援的十字军和志愿者的参与，但是王室已经明确表示，决定性的战斗将由王国的精锐战士完成，王国骑士团也会出动，但是考虑到王都守卫只会出动三千人，加上从贵族那里征召的精锐，整体人员在四千到五千之间，加上王都原本驻留的十字军大概可以到达万人的国战级程度。

    而精灵族有多少？粗略估计，精灵的总人口大概只有七千到一万左右，精灵的生育能力低下，这或许是所有寿命悠长的种族都有的问题，但是考虑到精灵是天生的魔法师，哪怕有北方兽人的威胁，他们能够参战的人员也在三千左右，虽然在数字上两者悬殊，但是实际战斗力却是对方更高一些，如果把战场放在精灵擅长的森林中，哪怕出动全部的骑士团人类一方也没有丝毫的胜算，好在这次的战场是靠近森林的平原地带，正是适合骑士冲锋的地形，王国没打算消灭精灵的军队，但却要展现出相应的能力，对于战士们而言，要战胜却又不能将对方打的太惨，其中的尺度很难把握，而且对方并不是弱不禁风的菜鸟，而是强大的精灵法师，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让贵族们纷纷议论不已，总不能让骑兵冲锋但是又不能冲进对方阵型只能绕圈跑吧，那不是让人家当靶子吗。

    可以预计，如果没有完备的魔法防护，人类一方的损失大概会到一个惊人的地步。不过对此王国也有所考量，王国的骑士团只需要作为威慑使用，旧教廷时代有一种非常适合对付精灵的方式，用抗魔装备武装到牙齿的重甲盾兵排列成战阵推进，依靠一人高两指厚的方盾构成坚固的防线层层推进，这一点王国的骑士也完全可以做到，不要以为骑士团的骑士们只能在马背上战斗，没有坐骑他们依旧是王国骄傲的战士，但能够发挥这种战阵威力的只有继承教会培养方式的十字军。

    旧教会时代这种盾牌构成的方阵通常会以千人为规模聚集，加厚的头盔和肩甲让他们可以无视从上方落下的火球或是落石术，而身上的重甲和盾牌则可以让常用的风刃和龙卷魔法完全失去效果。几个战阵相互配合压缩战场空间，最终将精灵们挤压到一起，然后甚至不需要正面接触，只需要用弓箭漫射就能大量收割对手的生命。这种重甲盾兵同时也可以配备比骑兵枪更长一些的长矛，在对抗骑兵冲锋时也是相当有效的兵种，是旧教廷时代仅次于骑士团的强大兵种。

    不过这种重甲兵因为太过消耗资源并没有完全保留，而且有着十分致命的缺陷，移动速度太慢让这些“铁皮罐头”只能防御或者缓慢推进，平原战时很容易被骑兵甩开，而防御战时又无法抵挡抛石车抛掷的巨大石块，所以在人类之间的战斗中很少启用，倒是对抗傲慢的精灵时能够发挥不俗的效果。

    作为旧教廷时代的继承者，利贝尔特自然也保有这种战术的装备和训练方式，加上这次的目标不是消灭对方，用战阵将对方压迫回森林中就是胜利，用骑士团防范可能的漏洞，方阵不需要千人规模，以五百人为单位应该足够应对，十字军只需要举着特制的盾牌缓缓推进就可以了，如果条件允许还能顺便演练下配合和战术什么的。

    这就是利贝尔特王国的初步计划，至于细节方面要根据战场情况做调整，在女王的心目中这应该是一场没有杀戮的战争，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降低战争带来的影响，为后续的谈判做准备。

    然而一切真能如愿吗？

    暗精灵丽萨已经找到了，依据与精灵方的承诺已经由骑士团护送至边境的精灵村，临行前女王特意接见了这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精灵，然而却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虽然对方明确表示愿意为自由都市作证，但实际上这没有太大意义，除非人类能够亲手捕捉到凶手并将其交给精灵，否则对精灵而言袭击者是自由都市还是利贝尔特都没有关系，他们只会把罪名归咎给所有人类。

    以女王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那位暗精灵似乎隐瞒了什么，迫切的要求返回精灵族内绝不会是因为战争带来的对人类的不信任，能够随同那位公主作为使者来到这里就绝不会因为人类的态度而退缩，换句话说她身上携带者必须迅速传回族内的消息，女王有些好奇，消息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其实在稍早前，公主的侍卫长尤莉士爵就已经通过飞行信使传递回消息，恶魔侦探团的莉莉一行于南方荒原上找到了失踪的暗精灵丽萨，并对经过做出了详细描述。失落精灵或者说堕落精灵是曾经利贝尔特对于黑暗精灵的称呼，毕竟是旧教廷时代的对手，王国还不至于将其和暗夜精灵混为一谈，但是其再次出现却传递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信息，黄昏的恶魔似乎又开始活动了。

    尽管尤莉的回信中提到，南方砾石荒原上的黑暗精灵正与末日教派合作，但是没有足够的酬劳仅凭身为人类的末日教徒还不至于让他们协同，虽然同样是以黄昏的恶魔为信仰，但是黑暗精灵与人类的关系并不好，如果末日的教徒没有带去恶魔的指示，相信那些居于地下的黑暗精灵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踏入他们领地的人类，无论对方是不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但是令人疑惑的是，黎明从很早以前就致力于开发南方荒原，难道他们并没有发现过黑暗精灵的踪迹？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并没有将那些黑暗精灵和黄昏的恶魔联系在一起。这并不奇怪，黄昏是信仰革命前后才成立的恶魔组织，在此之前黑暗精灵早已销声匿迹，作为旧教廷时代的对手，旧教廷的记录上已经标明因为太过凶残。黑暗精灵遭到同族的袭击并被驱逐出栖息地，而教廷借着圣战的时机将他们一口气全部歼灭，这也算是旧教廷时代的杰出战绩，而现在人们口中的暗精灵则是指森精灵的一支，曾被称为暗夜精灵的魔法种族，因为与黑暗精灵的战争太过久远，或许黎明的恶魔们知道有这样一个族群，但却不了解他们对黄昏的忠诚，旧教廷的学者曾经一度认为黑暗生物是附属于恶魔的从魔而并非人类认知中的精灵种。

    精灵使的袭击与黑暗精灵有关？

    女王不这么认为，黑暗种族虽然擅长偷袭，但是在精灵面前并没有太大优势，而且要潜入人类的领地会比精灵族更加引人注目。

    另一个让女王觉得奇怪的是，暗精灵丽萨与袭击者接触后被黎明的恶魔拯救，据她所知妖精森林里的精灵对恶魔普遍抱有敌对意识，与恶魔一起行动的精灵？这有些难以想象。

    女王不知道解放者的情况，信仰革命后的利贝尔特曾有一段时间处于动荡中，解放者的事迹只是被当做某些拥有正义感的自由骑士集合力量做到的，黎明在行动时确实向一些自由骑士发出了委托请求他们予以协助，因为事后主导的恶魔们并没出现所以利贝尔特一直以为那些是自由骑士的自发行为还特别予以了通告嘉奖。

    总之，在女王看来，这位暗精灵的经历堪称神奇，得到了某些与精灵相关的重要信息也有可能，既然对方不愿意向王国透露，王国也没有逼迫对方的打算，毕竟她是目前唯一能够与精灵族联系的对话通道，需要借此机会试探下精灵族的决心，如果主动退避无法让精灵得到满足，对异族的妥协也只能到此为止，毕竟女王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魔法种族而让王国的士兵出现大规模伤亡，那时候就是动用王国十字军真正力量的时刻了，旧教廷留下的对抗异族的手段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其中有些残忍的方式让人不禁怀疑究竟哪一方才是邪恶的。

    现在的女王还没有接到尤莉侍卫长的第二份通信，因此并不知道他们与暗精灵遭遇的事情，路途中遇到的骚扰看上去很像是末日教派的手段，利贝尔特并不像其他国家那样将末日教派定义为必须铲除的异教徒，如果对方没有破坏王国的和平利贝尔特也无意主动挑起纷争，对方的目的多少也有些头绪，妖精森林的精灵族虽然对人类不算十分友好，但是对恶魔的态度更加恶劣，由于北方王国的强势，兽人只能在北方的苔原上活动，相对富饶的妖精森林自然也是他们觊觎的地方，如果这次战争能够削弱精灵族的战斗力，那么兽人族在对付妖精森林时也会多一些把握，普通人其实并不知道兽人的某些强大部落的背后，一直游荡者黄昏的恶魔的影子，只是那些恶魔们本身也不算团结，虽然被统称为黄昏的恶魔，但是彼此征战的情况也经常发生，他们远远没有黎明那样团结。

    “看来科洛蒂亚也成长了不少”

    对于自己女儿的成长女王感觉十分满足，无论是应对突发情况的处理方法还是以王国为优先的考虑都令人满意，她所欠缺的也只是大局观和经验而已。

    望着眼前这些争论不休的贵族们，女王忽然想到了那个家族领地被末日教徒颠覆的红发女孩

    “要不要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