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夜话

    “你就穿这身？”

    艾利亚特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问到。

    “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李立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在自己家里还讲究什么，如果不是和公主不熟他连背心都不会穿。

    “这是女士的房间！”

    艾利亚特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房间里准备一根粗木棍。

    “好了好了，艾利，不要在意这些，你知道我不介意的。”

    公主在一旁小声劝解着，艾利亚特的目光已经瞄向挂在墙上的饰剑，再这么下去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另一方面公主大人也有些好奇，这么不拘小节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恶魔并非第一次接触，但是高等恶魔看起来都十分优雅，有些甚至比贵族更加高傲，哪怕眼前这位只是恶魔的关系者，应该也不至于完全不懂礼仪，不过这种感觉也满新鲜就是了。

    公主科洛蒂亚并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只是王室的地位让她平时比较压抑而已，只有在好友面前才会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年龄上她比艾利亚特还要小一些。

    “说吧，大半夜的叫我来有啥事。”

    李立大大咧咧的摸了个凳子坐下了，实际上他心里也有些打鼓，以前在机构里呆惯了，十几岁的小丫头在他看来也就是刚刚入初高中而已，机构里的孩子身体发育也比较晚，女志愿者不在的时候偶尔他也会客串保姆的角色，但是现在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小公主的模样还好说，一身百褶裙似的睡衣看上去跟娃娃似的，还属于安全范围。艾利亚特那身自己随手剪出来的短裤短褂基本上把大腿和肚脐都漏出来了，加上那一身傲人的身材确实有些考验定力。

    “你来说吧。”

    艾利亚特气呼呼的坐到了一边，觉得自己契约者的打扮有些丢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也差不了多少。

    “好吧，莉莉先生，接下来由我来说明好了。”

    公主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一听就是老实孩子，李立最喜欢这样的小家伙，不像那群捣乱的熊孩子天天要给他们擦屁股。

    可惜的是这位公主的请求很快就把这种感觉破坏的一干二净。

    总体而言公主的请求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她想留下来玩，需要李立打掩护。但是王室出身的科洛蒂亚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来描述自己的凄惨生活，包括整天被人监视、每日学习礼仪等等，好不容易溜出来一次还要被大批护卫围住，连见自己的好朋友都要不停申请…总之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抱怨差点把李立砸晕了，最后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公主的要求，直到离开房间后才反应过来，这位看似老实的小公主其实也有小恶魔般的性格，忽悠起人来比艾利亚特高明多了，不知道自己这位脑袋缺根筋的契约者哪天会不会被人给卖了。

    伙计，你怎么答应了，咱还想去那个什么王都逛逛的说。

    不知不觉中巴尔好像又染上了什么奇怪的口癖，不过词汇量确实日渐丰富了，交流起来也更加流畅。

    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有公主帮忙的话王室那边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李立本人也想尽快出发，恶魔的身份能够带来不少便利，与艾利亚特关系密切的公主透露了一些消息，王国愿意为一位高等恶魔付出一些代价，与自由都市的交涉并不是问题，而对于李立恶魔的身份并没有人质疑，能够使用纯正的诅咒魔法，可以与恶魔操纵的骨龙正面对抗，这一切都完全可以坐实李立恶魔的身份，哪怕李立一再强调自己只是普通的人类，大部分人也只会当作高等恶魔恶趣味的玩笑而已。

    公主的请求很简单，她希望好友这位有趣的伙伴能够为她争取两周的自由时间，让她能够有机会体验一把学院的生活，之所以要向李立求助是因为这次的行程主要根据谈判的进度来确定，科洛蒂亚没有想到李立如此轻松的答应了邀请，根据那位传令官的描述这位恶魔应该是非常难以交流的对象。

    说服工作已经完成的消息目前只有那位侍卫长知道，作为公主大人的近侍自然以公主的命令为最优先考虑，封口令早已下达，周围的侍卫现在还以为自家的公主大人住在这里是为了说服那位恶魔前往利贝尔特。这样一来公主大人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李立不公布决定，依旧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公主大人就能在他的掩护下和多年不见的好友疯玩两周。

    时间上也是经过一定考量的，既不显得仓促又能够凸显能力。反正李立是想不通，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脑袋里怎么会装进去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归功于王室的教育显然不全面，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脑袋里还装了一位恶魔之王，公主的那点小聪明也就无所谓了。

    伙计，在想什么？

    巴尔有些好奇，从伙伴那里传来了一股包含兴奋、紧张还有犹豫的感觉，这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人类的感情不像恶魔那样直来直去，这种复杂甚至有些冲突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让他摸不到头脑。

    回家的事，总觉得线索来的太轻松了，有些不敢相信。

    实际上李立的感觉不仅仅是这些，李立自认为没有什么主角光环之类的东西，不然也不会穿条大裤衩就这样掉出来了，艾利亚特的召唤目标大概也不是自己，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掉入了那个白色的空间然后又不小心掉到这里，能力什么的几乎没有，脑袋里的“外挂”也是个不太靠谱的话痨，这个世界的知识自己都比他知道的多。

    迷惘？

    你现在用词还满深刻的…差不多也有点吧。

    确实有些迷茫，那位前辈留下的线索其实很简单，一把国产枪，一个混杂着中英文的名字，问题是就算知道了这些依然不明白有什么用处，靠这些留下的线索就能回去？李立没有任何把握，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原本世界的痕迹，既没有汽车自行车也没有飞机大炮，换句话说即使那位前辈和王室有所关联也没有呆很久，至少没有久到对这个世界造成改变，至于最后是返回了地球还是隐居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沿着他留下的痕迹继续寻找总会找到一些线索。

    所以李立现在的打算就是收集所有能够产生联系的线索，尽量还原那位前辈的轨迹，哪怕毫无用处至少知道了一条错误的线路，爱迪生的故事其实还是满励志的，至少能够让人一直抱持希望。

    爱迪生是谁？

    虽然没有主动展示却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巴尔还是能感觉到李立的想法。

    一个错了一千次仍然相信一千零一次能够成功的人。

    傻子？

    你才是傻子，是我们那里最伟大的科学家。

    科学家是干啥的？

    唔…和你差不多，主攻发明创造，平时没事打个凳子做个灯泡啥的。

    做灯泡可不是好习惯，看咱从来没打扰过你泡妞…

    和巴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世界里有个人能陪自己扯蛋也是个不错的事，至少能让他不时回忆起故乡的样子。

    在李立正在考虑制定未来计划时，房间里的两位小女士的夜话也在进行着。大概是被压抑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外宿机会的科洛蒂亚现在仍然出于亢奋状态。

    “艾利，你的伙伴真有趣，他穿的是异界的服装吗？你身上的也是？”

    “喂！别乱摸！”

    打掉了好友伸向上衣内的小手，李立做的衣服可没有皮筋什么的束缚，半截短衫只是这样垂在那里，轻松就能掀起。艾利亚特的上围十分惊人，已经被自己不甘心的好友袭击了好几次，以至于现在艾利亚特正在考虑，要不要试试用对方的睡衣练习下包粽子的技巧，因为没有找到类似大米和粽叶的东西，所以只是大致听李立介绍了一下这种传统食物，在艾利亚特理解中大概就是一种包成三角形类似于面包的东西。

    “好羡慕你啊，每天自由自在的。”

    “…如果可能我宁愿被束缚，这才是贵族的责任。”

    “抱歉，艾利，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话题稍微有些沉重，科洛蒂亚同样知道关于狮心领的变故，和艾利亚特不同，王室得到的消息更加准确一些，狮心领位于利贝尔特王国的西北方，与北方王国接壤，但由于本身既没有什么著名的特产也没有特殊的矿产资源，所以一直以农业为主，穆拉家也没发展战斗力量，最强骑士的称号是荣誉也是束缚，贵族间的猜忌比起正面对抗更加凶险。

    “有新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返回的消息表明叛乱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目标应该不是龙枪，不然他们早已出现在这里了。”

    “那个萨恩不是已经出现了吗？不要告诉我他的目的只是来见金毛而已。”

    “确实，不过和龙枪没有关系，罗基·萨恩作为北方某个势力的代表与周边国家及势力频繁联系，自由都市只是其中一站而已。”

    “身份特殊？”

    艾利亚特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作为使者频繁出访，那么这个家伙的身份绝不仅仅是普通的贵族。

    “算是吧，据称是英雄王的后代，所以在北方呼声很高，隐约已经成为下一代英雄王的候选人，不过只在上层中流传，一旦公开后相信会引起民众的疯狂追捧。”

    科洛蒂亚平淡的描述着，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实际上如果不是自己的好友迫切想知道北方那个国家的消息，自己也不会把这种关系重大的消息说出口。

    “哼，这种暴力狂做英雄王，北方王国是要灭亡了吗、”

    艾利亚特对于罗基·萨恩的印象很差，实际上她对北方所有的贵族都没有好感，北方王国的英雄王是由贵族们推举选择的，并不像利贝尔特的女王那样由王室在血统中指定人选，也不是终身制，更多时候像一种称号般用于威慑对手。北方王国原本是一片荒芜之地，建国后才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贵族体系，在南方那些老牌贵族眼里，没有经过神圣洗礼的贵族都不能称之为贵族，而曾与教廷对抗的北方王国显然没有得到过神的恩宠。

    “冲动易怒确实是个问题。好了，先不提这个了，莉莉先生的问题就这样决定了？”

    科洛蒂亚也有些无奈，提到北方的时候自己这位伙伴总是会变得更加冲动，英雄王原本就是战争的统帅，王国的运行主要依靠贵族来维持，虽然手法不如老牌贵族那样圆滑，却始终在摸索中不断前进。

    “哼，他都答应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管不到他。”

    艾利亚特原本的计划是尽快返回王都查询李立想要的记录，一把龙枪已经能够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她相信在祖先遗留的记录里应该还有其他可以借用的东西，从某方面而言，这与自己最初想借用恶魔的力量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正主似乎没有这么急迫，从科洛蒂亚那里得到新的线索后居然把自己丢到一边，没有问自己的意见就擅自答应了好友的请求，这让艾利亚特觉得好像自己被背叛了一般，明明约定好要彼此依靠的。

    “听起来好像是情人被抢走时的抱怨。”

    “谁是情人！”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打闹了起来，至于魔法学院的要求，有利贝尔特出面应该不难满足，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