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恶魔与契约

    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风格奇特的帐顶，对于平时只看过蚊帐和天花板的李立来说，确实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体验。

    对于为什么来到这里完全没有印象，那奇怪的白色空间如同梦中出现般已经开始逐渐变得不真实起来，只有脑袋里的声音提醒着自己，那不是一场梦，因为自己的契约者，自称巴尔的家伙，正在脑袋中抱怨着。

    “伙计，你也太能睡了吧，连个梦都不做的，这里黑乎乎的好无聊啊~”

    “活该，谁叫你非要住进去的。”

    脑袋中似乎住进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但是对于李立本人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来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已经够令人惊奇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他溜达的江边。

    要相信科学…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把这个当作神降啥的，所以李立正努力从自己贫瘠的知识里寻找可能的解释。

    “虫洞？”

    救助站的杂书很多，其中自然不乏宇宙天体之类的东西，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那片白色的空间，虫洞理论包含黑洞和相对应的白洞，既然是杂书所以也不会有太深入的内容，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实际上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依据，只是纯粹从白色的环境联想而已。

    “伙计，虽然我认为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很遗憾的是，这里好像并不是你的家乡…”

    大巴的声音再次响起，顺便说下这只是昵称，这位自称创造与毁灭之主的客人很愉快的接受了，现在它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自己的脑袋中…准确的说应该是在意识里，李立无法确定这位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形态存在，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它真实的样子，只是感觉上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本身的好奇心非常旺盛。现在这位奇怪的客人正通过李立的眼睛来感受着周围的世界，梦境似乎也能够感受到，只是如果陷入深度睡眠的话，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这里不是欧洲吗？”

    周围的布置很像欧洲风格的卧房，床上的花纹和立柱撒发着古老的气息，艺术性的造型让人很难看出原本的样子，所以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毕竟从书本中得到的贫乏知识并不能解释眼前的一切。

    “欧洲…稍等下，我找找看…”

    脑袋中一阵翻找的声音，让人感觉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想到的它都能看到，还特意弄出配音效果。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隐私感增加了一些。

    “哼哼，终于让我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就是——太阳！”

    真想吐槽下，但是想想这位的说话习惯大多是根自己的经历有关，不知道从那本小说或者游戏里忽然冒出依据，至少它没把某位死神小学生的“真相只有一个”挂在嘴边，所以李立很明智的把那种古怪感觉咽下肚子。

    “太阳怎么了？太阳…我太阳你妹啊！”

    无意中撇了下窗外的天空，滑入房间的光线十分柔和，所以开始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同，天上有两个太阳，虽然一大一小差距很大，但是很显然红色和蓝色的太阳不会是地球上应该出现的景色。

    “这不科学！！！”

    悲鸣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着，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反抗…

    早安，恶魔先生。

    在床旁等候的是一位相貌端庄的美丽女性，以外表看来大概三十岁左右，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自称是学院中魔法分院的院长，三十多岁的院长很难想象，当然，这是在巴尔没有翻译错误的情况下。初次见面时正是这位女院长带领着一群半大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知道只穿裤衩的形象很糟糕，但是被人拿小木棍指着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然在知道那些长短不一的木棍是传说中的魔杖后，李立很庆幸飞向自己的只是一颗火球。

    早安，院长女士。

    现在李立口中的语言完全是模仿脑袋中那位住客的发音，稍微有些偏差，不过古恶魔语原本就很少有人涉猎，加上各地的方言总会有些偏差，在语言不通的时候能做到简单交流已经值得庆幸了。

    顺便说下，我不是恶魔。

    被称为恶魔是一个并不美丽的误会，从哪个无色的空间掉出来时，李立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反射性的挥散了一个迎面扑来的火球后，他看到的是一群衣着古怪的家伙警惕而又兴奋的眼神，如果对方是漂亮的妹子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其中明显混有一些同性的眼神，那种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感觉让人十分不爽。

    当然对方的语言也完全听不懂，只能大致上理解是呵斥或者询问的样子，这个时候脑袋中的那位伙计自告奋勇承担起翻译的任务，然后黑发黑瞳并且使用古恶魔语言的李立光荣的“被”成为了恶魔的一员。

    为了逃避契约连高贵的身份都已经放弃了吗

    女性的声音似乎有些蔑视，也许对于她而言，掌控魔法的恶魔一族确实可以称之为高贵，然而其本身喜怒无常的性格却让人十分头疼，加上恶魔本身并不受道德伦理束缚，唯一能够让其遵守的只有恶魔的契约。遗憾的是，眼前的这位恶魔并没有与他的契约者达成协议，而且对于试探的语气毫无反应。

    我原本就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

    李立只是在叙述事实，而且面对一种根本无法听懂的语言，语气情绪什么的怎么可能听的明白，巴尔也不可能告诉他对方在蔑视自己。不过对方看来这种回答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简单的交流已经让这位女院长确认，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常见的低等恶魔，而是卑鄙而狡诈、充满智慧的高等恶魔，通常情况下献祭型的召唤魔法有机会召唤出远超控制能力的奇特生物，更何况高贵的灵魂是恶魔的挚爱，只是能够以实体形态穿越召唤门的高等恶魔少之又少，所以这样的结果有些让人意外，只如何处理眼前的这位同样令人头疼。高等恶魔的危害远远超过人类可以控制的范围，如果不能让眼前这位遵从契约，那么仅剩的选择就是集中一切力量在此消灭它，等到对方适应了这个世界，以恶魔的智慧要再找到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对于某些魔法师而言，一位高等恶魔远比世界的安全更加重要，对于激进的魔法派别，探索魔法的起源才是他们毕生的追求，所以在这位恶魔落入他们手中前必须做出决断。

    如果您坚持，那么我们只能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了。

    我可以理解为威胁吗

    说实话，对于完全不了解的世界，李立还是十分害怕的，可惜巴尔的古恶魔语与对方使用的依旧有些偏差，加上毫无起伏的捧读语气，这种表现在对方看来是纯粹的傲慢与不屑。

    是的，虽然对于高贵的您而言也许是一种亵渎，但是为了我们世界的安全，请您原谅。

    深深鞠了一躬，女院长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你干的很好，伙计，据我所知那些小家伙都是这样干的。

    存在于脑海中的对话自然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听到，不过即使说出口这个世界大概也不会有人能够听懂中文。

    巴尔口中的小家伙是他的创造物，据说与这个世界有些联系，所谓的古恶魔语也不过是那群小家伙从这里带回的土产，大概是这里的人为了方便交流而创造的，至少对于创造者巴尔而言，那不过是把小家伙玩闹时的叫声而已，其中夹杂着嘶吼或者长啸，但是多少也算是这些小家伙自己的创造，所以作为创造者的他也感觉十分有趣，不过当看到这里的人把这种嘶鸣当做一种高贵的语言来使用时还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房间的四角上，几块雕琢着华丽花纹的水晶在闪烁着，在李立看来那只是奢侈的装饰物而已，也许是一种特殊的角灯，但是在另外一个房间中，几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人正通过这些水晶一脸谨慎的盯着眼前模糊的景象。

    “结果如何”

    刚刚从房间里离开的女校长合上了背后的房门，青色的光芒闪过，看似木质的房门就这样消失无踪，好像原本那就是青石构成的墙壁一般。

    “很麻烦，这位大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魔力波动都没有，这说明他根本未将我们放在眼里。”

    房间四角的水晶是一种魔力探查道具，同时也具备隔绝魔力的功能，魔法师的身份十分高贵，通常情况下不能使用普通的牢房，这种特制的房间就是大陆最常用的魔力囚笼，只是学院无法保证，这种囚笼是否对于恶魔有效，即使这是大陆最高规格的魔法囚笼，毕竟恶魔和人类不同，他们的魔力并不需要从周围聚集。

    “危险级别”

    “未知，表面上似乎对于我们没有任何敌意，你刚才的试探也毫无作用。魔力方面没有任何流动，感觉更像是普通人，但是鉴于精神力过于强大，我个人更倾向于其魔力正处于完全掌控的状态，随时可能爆发。”

    通常情况下，睡着或者昏迷的情况完全可以用特殊方法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有一种对恶魔十分有效的香料可以扰乱对方的魔力造成类似醉酒的效果，可惜无论是香料还是魔法都无法对眼前这位产生任何作用，所以学院才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等待他醒来，现在看来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只有使用强制契约了。”

    “有把握吗”

    “很遗憾，从刚才的结果看来，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是唯一的机会了，至少和开战比起来更稳妥。”

    与她对话的魔法师沉默下来，同样是院长之一的他擅长精神魔法的领域，世界的普遍认识中，被召唤出的高等恶魔通常是魔力和精神力的结合体，呈现本体说明其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实质化。对付它们的方法是用更加强大的魔力压迫或者干扰其精神力的控制，但是鉴于人类的魔力水平有限，所以除非使用精神干涉，否则其他一切魔法都很难对其产生效果，强制契约是一种类似精神控制的方法，借助恶魔对于契约的执着仿制的一种精神契约，对于智力低下的低等恶魔十分有效，然而对于高等恶魔并没有太大效果，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眼前这位精神力的稳固程度远超同类，成功的几率实在渺茫。

    “穆拉家的孩子选择了一条十分危险的道路”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做好准备吧，如果契约失败，不仅仅是自由都市，整个大陆都有可能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