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聂二太太听得怔了一下,倒也不算太意外,她与梁大太太私交不错,梁大太太与她说过一些。商户家挑儿媳妇若是太弱了,难撑起门户来,娶个一问摇三不知的娇小姐,实用性不强。但若是儿媳妇性子太强了,那就难免与婆婆磕磕碰碰。 家务事哪能分的清谁对谁错,只能用一句名言来总结,难得糊涂。 “我也是事多忘了,既然如此,我们先过去吧,改天我们再去看看梁大太太。”聂二太太笑着,也跟着上了软轿。 第五十八章 聂家的花园是占了原来花家的所有房舍,全部的推掉重建,亭台楼阁,花草池塘,除了这些景观外,另外还有七大处,两处是聂大太太预定下来的,另外五处不管是以后住人还是当作摆酒游玩之处都是极好的。 众夫人坐在软轿上,从山门进去,饶了大半圈,也算把聂家花园看了一大半,众人皆是赞口不决。在青阳商户里,沈家那是头一份,旁人家里真没得比,聂家算是排第二的,这样一处园子修建下来,只怕得好几万银子。 软轿在池塘前停了下来,水榭轩是立于水中的一处大卷棚,最合适夏天摆酒席,再凉快不过的地方。聂二太太引着众人进去,三间大卷棚,四面临水,宴席摆了三桌,戏台则是搭在对岸。班主送来戏单,众人推让一番皆让聂大太太这个主人家先点。 聂大太太点了出热闹打戏《醉打山门》,然后把戏单推给沈太太,然后洪太太,洪夫人各人点了一出,班主跪接了单子,没大会功夫,戏台上就热热闹闹唱起来了。小生们在上头又是唱又是跳,看着确实让人喜欢。 “唱功确实不错。”聂大太太笑着说,其实她也没多少艺术细胞,不过看着确实挺热闹。再者她对于西厢记,牡丹亭那种文戏她欣赏不了,还不如看看这种,最起码能看个热闹。点的四出全部唱完,班主拿着戏单过来。 聂大太太先夸着道:“唱的好。” 众家太太也都说好,聂大太太眼看着也到午饭时间,便道:“停停再唱吧。” “是。”班主应着。 聂大太太想了想又道:“传那个扮小生的过来,都说他生的俊俏,上了妆也看不出来,让他出来,我们也看看。” 要是按照严格的礼法规矩,女子就是听戏也只能听女戏子唱,男戏子是给男人们准备。一般戏班出门去唱堂会什么的,大家都懂的。不过青阳的规矩没那么大,女客摆宴请男戏子过来唱戏也是有的,叫过来看看也不算什么失礼的事。 班主晓的肯定有打赏,连忙去了。 没一会班主领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过来磕头,生的确实俊俏不俗,要说惊艳还不至于。众家太太夸了几句,聂大太太顺手给了块银子,另外几家太太也都跟着打赏了。班主跟着小生谢了恩典,聂大太太又道:“饭完再开戏,捡你拿手的唱两出,我们也就不点了。” “是。”小生答应着。 班主带着小生走了,众家太太的议论也开始了。周太太是初来乍到,沈太太对于武戏的兴趣不大,洪太太却是个喜欢听武戏的,常传了戏班到家里唱戏。 这位当红小生姓邱名燕,从小就卖到戏班里,本来以他的年龄早就该出来唱,只是前头几年巡盐御史喜欢,把整个戏班养在府上,具体唱戏还是怎么样,大家都懂的。后来官员升迁,就把这班戏子放出来,这才在外头唱戏。虽然年龄大了,但容貌看着还行,仍然有许多老爷少爷们捧他。 各家太太说的欢喜,旁边席上却是坐着三位姑娘,虽然没有跟太太们同坐,却也是临桌。洪太太的次女洪二姑娘,今年己经十四岁,正要议亲的时候,洪太太常带着出门行走。再就是聂蓉蓉和周蕊,周蕊年龄还小,一直端庄坐定,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聂蓉蓉则是半大不小的年龄,脸上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心里却有几分害羞和感叹,洪家也是够彪悍的,这种事情也能随意当着姑娘的面说。怪不得洪二姑娘神色如常,只怕是早就晓的了。 众太太议论一会,聂二太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吩咐婆子开席。把桌子上果盘收了,一道道菜色端上来,聂大太太让着太太们吃饭,聂蓉蓉做为小姐桌上的主人家,也让洪二姑娘和周蕊,看周蕊年龄小,又给周蕊夹菜。 饭毕,日头也毒了起来,水亭中正值光照处,聂二太太早有准备,引着众人出了水亭到旁边秋绵斋中,那是上下三间楼,前后门窗全部打开,通天凉爽的好去处。 己到了中午时分,众人脸上都有几分倦意,日头又毒,也不是游园的好时候。坐了一会估计也要散席各自回家,洪二姑娘却是站起身来,说坐久了想去走走。聂二太太估摸着她是想去厕所了,眼看着就要散席回家了,回家之后多少走不得。便吩咐身边旺财家的,让她陪着洪二姑娘走走。 旺财家的领命去了,聂大太太正嫌无趣,要找人来弹唱。不曾想聂殇洪家几位小爷突然间过来了,聂二太太是常出门的也就算了,聂大太太却是时常不出门,今天难得聂大太太出来应酬了,洪老爷很有心,便让儿子们过去给聂大太太请安。 洪家来了三位小爷,分别是二爷,三爷,四爷,二爷和三爷皆是洪三老爷所出,四爷是洪六老爷所出。洪家此时己经大分家,洪三老爷,洪六老爷和洪夫人是一母所出,大分家之后他们兄弟仍然一处,家中也改口称洪三老爷为洪大老爷,洪六老爷为洪二老爷。 磕头请安,聂大太太看着也是十分欢喜,只是初见人家孩子,长辈肯定有所表示,聂大太太对于这些俗礼向来不太在意,也根本就没准备。倒是聂二太太凡事周全,每到宴客的时候,总是先备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见面礼送上来,洪家二爷领着弟弟们道了谢。聂蓉蓉和周蕊自然也要过来给洪家三位小爷以及聂殇请安,都是半大不小的年龄,又跟着大人,请安厮见自然是理所当然。聂殇向来是一副淡然的神情,猛然间看到周蕊却是呆了呆。当然也只是一闪而过,神情仍然淡然,眼晴却是时不时的瞅向周蕊。 聂蓉蓉现在都快成弹性反应了,看到聂殇进来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自然也留意到聂殇惊讶的表情。周蕊今年才六岁,就是生的可爱漂亮,但五岁的小女娃,对与正常的成年男子来说,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姑娘。 只是聂殇的爱好实在很诡异,要是说起样貌可爱来,周蕊能甩她几条街不说,一般小姑娘也是完全不能比的,聂殇会多看几眼是正常的。 不过……聂殇是不是打量的仔细了些?亏得周蕊还小,聂殇又比她大这么多岁,不然这样的看法,接下来只怕要谈亲事了。 厮见完毕,男客们不好在女客堆里久呆,但总要客套几句,还有沈太太和周太太也在,也要例行问好。聂殇似乎对周家十分感兴趣,连着又问了几句,又问起周蕊的年岁,亏得周蕊年龄小,这样的问法也没什么不妥,周太太也都笑着说了。 聂大太太脸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有几分惊讶,连聂蓉蓉都看出来聂殇看周蕊的目光不对劲,她这个当娘的如何看不出来。 聂殇带着洪家小爷们退下去,众太太们说了一会闲话,都想告辞回家午睡了,洪二姑娘仍然没有回来。 洪太太心中有几分不悦,洪二姑娘乃是侍妾所出,并不她亲生的。养到要出嫁了,她这个嫡母也算称职,带着她四处应酬,给她说亲事。但洪二姑娘也未免太不懂事,现在到别人家里做客,自己玩起来没头,实在太不像话。心里如此想着,脸上却只能笑着道:“我那丫头最是贪玩的,现在看到贵府的园子,只怕四处逛着呢。” 聂二太太笑着道:“姑娘家活泼,多走动走动是好事,我那丫头,我也常赶她出门走走,别老是屋里坐着。” 又上了一轮茶,洪二姑娘终于回来了,外头太阳正毒,这一路走回来不免一头一脸的汗。洪太太看她那样心中就十分不喜,但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发落她,也不提此事,只是起身告辞。沈太太和周太太也有些倦了,尤其是沈太太的两个儿子,年龄小,己经在奶妈怀里睡着了。 女眷们散了,前头男客也都跟着走了,聂殇送男客,聂二太太送女客,打发戏班和歌舞班回去,收拾残局。再加上现在天气热,到聂二太太回屋之时,己经是满身的疲倦,让婆子烧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便在榻上歇了一会。 “太太……”旺财家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如何不知道聂二太太乏了,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不能不说。 聂二太太小睡一会,刚刚睡醒,洗完脸。看旺财家的这样反应,就晓是有事,让屋里丫头出去,这才问:“怎么了?” 旺财家的一脸焦急,却是把声音压低了,道:“太太不晓的,今天洪二姑娘借故出去走走,其实是去私会那个唱戏的小生。” “什么?”聂二太太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下九流并不只是戏子,但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尤其是男戏子,就像妓女和小倌,两者比较妓女的地位还更高些。洪二姑娘虽然是庶出的,洪家也不如以前,但洪二姑娘也是正经小姐,将来也能寻个不错的门第嫁进去当奶奶。 竟然跟戏子私会??这……这…… 旺财家的道:“我亲自看到的,定然错不了。” 聂二太太让她带着洪二姑娘上厕所,上完厕所之后,洪二姑娘就说园中景致好,要在园中逛逛再走。旺财家的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跟在洪二姑娘身后,结果没一会洪二姑娘就说自己的玉佩掉了,让她和丫头寻玉佩。 旺财家的何其精明,脸上不动生色,却是使婆子拌住洪二姑娘的丫头,自己寻了上去。不曾想就看到洪二姑娘和那个小生抱在一起,旺财家当场眼睛就瞪大了,就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也不会跟戏子勾搭,这洪二姑娘审美真奇葩。 聂二太太听得也是瞪大了眼,心中也是又气又急,问:“洪二姑娘可看到你了?” 旺财家的连忙摇头,洪二姑娘那是别人的家小姐,看到别人家姑娘的私会,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走。洪二姑娘被人看到,她也害怕洪二姑娘看到她,看情况不对也就地遁了。 聂二太太听得吁了口气,这种别人家的私密事,知道了也就是当做不知道。就是她悄悄的跟洪太太说,只怕两家也会有隔阂,这年头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道:“把来安家的叫过来。”家里请了戏班,尤其是男戏子,是另位有地方安置的。园子才修好,虽然还没住人,但一个戏子就能摸进去私会小姐,聂家总有管家不严之责。 第五十九章 聂二太太并不提洪二姑娘与小生私会之事,只是重罚了来安家的,新园子才建好,虽然各处人手还没派上,但是戏班请到家里是来安家的负责。尤其这回请的男戏子到家里,后头招呼的各家女眷,结果戏子就能到新园中走动,幸好只是婆子们看到了,若是冲撞了小姐们,这要如何是好。 来安家的不敢反驳,领了一顿罚,她确实收了小生的好处才让他进园四处逛逛。聂二太太仍然觉得气不平,她是心中担心聂蓉蓉,十来岁,半大不小的年龄,若是门户不严,家中出了什么事,这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聂二太太便越发要把她带到身边来,洪二姑娘的例子就在眼前,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跟戏子私通能有什么好结果。女儿生来就是命苦,更是一步不能走错。 晚间吃饭,聂二太太便叫聂蓉蓉过来跟她吃饭,同时声明,除非天气冷的时候,或者刮风下雨,平时早中晚三餐皆是母女一起吃。 就在同一时间里,聂大太太也把聂殇叫过去吃晚饭,有些事情聂大太太还是决定问清楚比较好。开始是聂蓉蓉,聂大太太当时还挺高兴,她实在舍不得聂殇,聂家现在也必须他才能撑住。当不成儿子当女婿也挺好,但今天聂殇又这样看周蕊。 聂大太太思虑再三决定跟聂殇好好谈一谈,聂殇要是娶聂蓉蓉,这自然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要是不娶也无所谓。但恋童癖要不得,要是其他私生活聂大太太也不会管,但这种不良癖好绝对不行。 “母亲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有这个癖好。”聂殇说着,神情也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聂大太太会这样想他。他承认他的嗜好是有点与众不同,爱好娃娃什么的,但并没有带任何猥亵的意思,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出小孩子出手。 聂大太太也看着聂殇也不太像,聂殇二十几岁,虽然屋里虽没通房,但青楼勾栏之类的地方也是没少去,要是有这方面的爱好,早就表现出来了。 没提聂蓉蓉,怕问了不好收场,聂大太太只是问:“那今天周家姑娘过来,你打量她做什么?”其实要不是聂殇先头那样对聂蓉蓉,今天他这样看周蕊,聂大太太也不会多想。 “原来是这个。”聂殇笑了起来,道:“其实我正有事想请母亲帮忙打听,就是关于周家姑娘的。” “打听她?”聂大太太多少愣了一下,周家是京城人士,才到青阳不久,家中也不是商户,跟聂家是八不沾九不连。因为住斜对门,女眷间行走来往也没什么,街坊邻居嘛,但跟男人外头的生意完全不相干。 聂殇这才解释了,年前他去海口卫连舟那里,有幸见到海外大海盗元五峰以及他的夫人绍氏,绍氏原是京城贵妇,在前夫家有一儿一女,后来几经辗转嫁给元五峰,当了海盗婆。 现在元五峰与绍氏感情很好,绍氏有些思念原先家中儿女,只是元五峰属于海外海盗,都不在大珠境内出现,更何况以现在的交通,想寻人实在不容易。 聂殇想跑海运,自然非常用心,虽然没有任何托他办此事,目前聂家也跑不了外海。但机会从来都是给准备好的人,打算跑海运与大海盗打好关系肯定没有坏处。海商与海盗说起来是天敌,但很多时候关系却是十分微妙。 卫连舟对绍氏的情况知道的不少,聂殇先从那里得了不少消息,然后就有心帮着打听。海口离京城很远,许多事情不好打听,但青阳离京城很近,花时间心力去京城打听倒是能打听的出来。只是不等京城有消息,他就看到了周蕊。姓氏,年龄都十分相符,就连身份上国公府的旁支这点也对的上。再加上绍氏容貌非常出众,周蕊看着也有几分随她。 “原来是这么回事。”聂大太太听得感慨不己,一个女子能从国公府的媳妇变成大海盗的老婆,这肯定得奇女子中的奇女子。道:“你觉得周蕊是那位绍夫人的女儿?” “我只是猜测而己,到底是不是还要母亲帮忙打听着。”聂殇说着,既然是对门邻居,内宅女眷们行事比他要方便的多。 “我晓的了,自有安排。”聂大太太说着,想了想却有几分试探的道:“前几天你跟二婶说话,她还有心想为小四求娶周蕊。” 聂殇当即摇摇头,道:“不合适,四弟资质平平,娶不起这样的媳妇,母亲还是劝二婶打消息这个念头,另给四弟寻亲事。”周蕊年龄还小,虽然看不出好歹来,但她有那样的亲娘,那样牛叉的继父,又有那样的容貌,也就注定她这一辈子风波不断,嫁个平常丈夫,对夫家未必是喜事。 聂大太太觉得有理,道:“也是,这样的媳妇确实是消受不起。” 聂大太太问完儿子,把心又收回肚子里,便命婆子传饭进来。丫头摆好桌子,母子俩入席吃饭,丫头婆子便自动退了下来,他们母子一处时,向来不喜欢有旁人在。 聂大太太看着聂殇,忍不住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你说你想把生意交给弟弟们,不是我说丧气话,下头三个都顶不下来。” 聂殇默然,好一会才道:“就是海运的生意顶不下来,家里钱多了,也可以做些其他买卖,或者买些地亩之类。二叔虽然在船行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是败家的人,家中兄弟们也都是好的,定然能和和气气。” 聂大太太听得眼泪落了下来,抓住聂殇的手道:“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如何不能顶起这个家。” “母亲……”聂殇看聂大太太掉泪,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他一直把聂大太太当亲娘看,聂大太太对他要比亲娘好的多。却是咬牙道:“有件事,我一定要去了结了……” 要是可以选,他也很想当聂大太太的亲生儿子,只是出身如何完全由不得他选。他既然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背负了原罪,那他就必须去了结了。 聂大太太哭的泪如雨下,聂殇并不是她亲生儿子,也不姓聂。当年她跟聂大老爷出外行商时,倒是生了一个儿子,只是那孩子没活多大就夭折了。因为一直在外地,也顾不上跟家里说此事,后来遇上聂殇的生母箫氏,与他们夫妻有恩。 箫氏临终前把五岁的顾殇托给他们,不管是收养也好,还是当故人之子也好,改姓无所谓,但不要改名。聂大老爷因为感念箫氏对他们夫妻的恩情,再加上聂大太太儿子夭折之后十分难受,便直接对外说是他们夫妻的亲生儿子,改姓叫了聂殇。 夫妻俩归家之后更不说是聂殇是抱养的,那时候聂殇才五岁多,四五岁的孩子,年龄其实不太好判断。说四岁也像,说五岁也是。更何况那时候的聂家,真可谓是一穷二白,天天想着明天的饭要怎么办,聂大太太又一直没生育,根本就不在乎聂殇是抱养的。 “母亲,擦擦泪。”聂殇轻声说着,把手绢递给聂大太太,道:“父母对我的大恩,我永世不会忘记。但是我娘她……她……这个公道我要讨回来,不只是为我娘,也是为我自己。” “我明白的……也是我失言了,叫你过来吃顿饭,却是说起来这些来,实在不应该。”聂大太太说着,却是把眼泪擦了,其实她不太清楚聂殇的身世,但当娘的会给儿子起名为殇,并且叮嘱可以改姓,但绝不改名,根本就是在诅咒儿子早夭。这其中的苦楚,只怕非常人可以理解。 男人大丈夫顶天立地,家常琐事可以难得糊涂,但身世大事,甚至于家仇国恨,却是一点都不能糊涂,不然以何立足与天地之间。 聂殇默然,只是给聂大太太夹了菜放在碗里,道:“母亲放心,不管何时儿子定会好好孝顺与你。” “好,好……”聂大太太连声说着,心中就是气苦,脸上却是浮出一丝笑意。聂殇执意要去讨回一个公道,相信前路十分艰难。但看到这样的儿子她也很自豪,有担当才能有作为,如此才能昂首挺胸,无愧与天地之间。 又是哭又是说,这顿晚饭总算是吃完了,聂大太太白天应酬了大半天也觉得累了,聂殇很自觉得告退。此时外头天己经黑了,聂殇并不需要灯笼,也没让人跟着,出了聂大太太的院门,穿过角门就是他的院子,脚底上是甬道,两旁树木,抬头天上风清云朗,群星闪烁。 聂殇不自觉得深深吸了口气,曾经年少他被背负的这些压的喘不过气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东西也就变成他的动力。人不能选择出来,却可以选择将来。 “姑娘,小心点脚下……”章婆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聂殇不禁停下脚步,两个婆子打着灯笼前头开路,章婆子牵着聂蓉蓉的手。仍然是包包头,头上扎着红头绳,身上大红色云锦外衣,月下之下,纯真而显得有几分稚气的脸。美嘛,十岁的孩子要是说姿色,只怕他真是变态了。 难得的是纯真干净,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纯真,脸上的幸福似乎就要溢出来,就是偶尔有些小烦恼的时候,都会觉得她是快乐的,她是开心的。 “谁啊,谁在那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