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结束
痛苦。 我的心在抽搐，很痛，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了。 苦涩。 嘴唇早已被我咬得鲜血淋漓，但是，我已品尝不出血的味道。 悔恨。 很难想象，我这种人，居然会产生悔恨的感情，那种像是啃食我心灵的蚂蚁一般的感情，让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平生第一次，我的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悔恨。 明明在心中无数次下过决心，要守护小哀一生的。 明明无数次暗暗发誓，要让小哀远离黑暗的。 明明想要替小哀挡下一切的罪业的。 明明…… 可是，我现在做了什么？ 我让小哀为我杀了人。 我让小哀为我杀了人？！ 我让小哀为我杀了人！！！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会产生一股撕裂一般地痛感！ 是我背叛了我自己的誓言！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哀！是我逼的小哀不得不一步一步地步入地狱！是我的无能！ 一切都是我的错！！！ “啊啊啊啊啊！！！！”我抱着小哀冰凉的身体哀嚎着！声音沙哑而凄厉！ 明明那么善良，明明那么喜欢动物，明明杀一只鸡都下不去手，明明连一只老鼠都能把她吓一跳…… 善良，纯洁，纤细，柔弱，敏感…… 这样一个好像是天使一样的女孩，被我亲手毁掉了！！被我亲手毁掉了！！！！ 是我亲手毁掉了小哀！！！ “啊啊啊啊啊！！！！！！” 脑袋嗡嗡乱响！一口逆血几乎喷出口来！ 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滴。 两滴。 三滴。 泪水落在小哀的脸上，又顺着小哀柔滑的肌肤缓缓滑下。 我一边笑着流泪，一边小心地为小哀拭去脸上的泪水，又细心地将小哀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小哀素净的俏脸渐渐显露了出来。 笨蛋。 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 咱们不是约定了么，你只要在背后看着我就好的，你不讲信用…… 小哀紧闭着双眸，脸色煞白，还处于晕厥当中。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亲手杀人，给小哀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小哀不是没见过尸体。 在组织的时候，为了实验的需要，小哀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尸体。 对于死亡的概念，小哀早就极为淡漠了。但是，这和亲手杀人是不一样的。小哀的手上，从没沾过血。 死者的怨愤，鲜血的飞溅，深切的罪孽感，无边的罪业，这种压力，是一般人所无法承受的，对于小哀的冲击也是无与伦比的！ 所以，她的身体采取了最忠实的反应——晕厥。 这是拒绝，也是逃避，小哀的本性，是善良的。 “所以，一切就由我来承担吧，安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着。 是的，现场现在只有我和小哀两个人。小哀现在还在昏迷中，只要我不说，小哀不说，没人会知道小哀杀过人的，即使是柯南知道了，也只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这样，小哀还是可以得到救赎的，一定可以的…… 自欺欺人的想法。 我很清楚，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无论有没有人知道，无论会不会被法律所惩罚，人，是无法欺骗自己的。一旦杀过人，便一切都已成定局，踏出这一步，便不可能再回头。 但是，我现在只能这么想！我只能以这种荒谬的想法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如果小哀不再有希望，如果我不能守护自己身边的人，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将小哀的身体轻轻地平放在地上，我皱着眉，支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伤再重也无所谓，血流得再多也无所谓，只要能为小哀争取到一丝希望的话，不管是什么，都只管冲着我来好了！ 这种信念，给了我站起来的力量。 我身上的伤，除了左肩的伤以外，剩下的其实都无关紧要，至多流点血，让我虚弱一点。轩尼诗的那把袖珍手枪的口径太小，如果不是直接命中要害的话，根本就无法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左肩的伤却不同，伤势很严重，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子弹就卡在我的骨缝里面，搞不好的话，会很麻烦。 我有些踉跄地走到轩尼诗的尸体面前，看着她死不瞑目地面孔，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她大概到死都想不到，杀死她的居然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当然，她更加想不到，杀死她的这个小女孩，就是sherry。 将轩尼诗的尸体抗在右肩上，连拖带拽地一瘸一拐地走到后台，大厅的前面都是大落地窗，是不能打开的，但是后台的杂物室里还是有可以打开的小窗户的。 艰难地走着，突然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我有些措手不及地倒在地上，用手表型手电筒一照，黑漆漆的后台里，如月峰水赫然躺在那里！ 我有些讶然地走上前，轻轻探了一下鼻息，叹了口气。 太晚了，尸体早就变凉了。大概是没来得及避难，被潜伏在这里的轩尼诗灭口了吧。真是可怜。 撇下如月峰水不提，我拖着轩尼诗的尸体继续向前，进到杂物室中，有些艰难地将窗户打开，将轩尼诗的尸体一点一点地向上抬。 左肩的伤所带来的痛感使我脸上的汗珠不停地向下滴落，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轩尼诗的尸体扔了下去。这里已经接近顶楼了，估计等轩尼诗落到地上的时候，早已经摔成肉泥了，警方大概也会将她当做是火灾坠楼处理掉吧。 毁尸灭迹的工作完成后，我有些轻松地松了一口气。 回到小哀的身边，跌坐在地上，重新将小哀的身体拥入怀中，像是有所感觉一般，小哀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襟，眼眸上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乖，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我握着小哀冰冰的手，喃喃地说着。 “喂，我们过来了，你这里也已经没问题了吧！”在我陪着小哀在地上呆坐着，说了好一会儿话过后，柯南终于姗姗到来。 “乖，我们马上就会回家了……”像是没听到柯南的话一般，我继续向小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停地同她说话的缘故，小哀原本不时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惊恐的神色也渐渐消失不见，变得安详起来。 “明辉同学，我们过来了，我们已经给目暮警官打过电话，阿勒，灰原同学？……呀！”步美笑着跑到我的身前，想要同我说话，却被我和小哀身上的血迹惊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我身上的斑斑血迹，以及我怀中昏迷不醒的小哀看，柯南也是一惊，但随即镇静了下来，沉声向我问道“难道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我低着头，没有回应柯南的话，任谁也看不到我的脸色。 “那个……明辉……同……学？”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光彦有些战战兢兢地向我搭话，见我没反应，便蔫了下去，元太也缩着头。 “回答我的话！”柯南的脸上透着焦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灰原没事吧？出了什么事了？！” “没事的，这一切都是梦而已，等回到家，梦就醒了，乖……”我依旧自言自语地摆弄着小哀的刘海。 “喂！你没听到我的话么？！你没事吧？！”见我久久不回声，柯南有些急了，伸手在我的肩上摇晃着。 肩上的伤稍微刺痛了我的神经，我漠然抬头，淡漠的眼神惊得几个小孩子倒退了几步，连柯南都不例外。 “喂……”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的柯南有些迟疑了起来，我的神态几乎是明摆着告诉他出大事了。 “你，对于小哀的出现似乎不惊讶呢。”我静静地看着柯南，直到柯南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体时，我静静地开口道“你似乎知道小哀会出现呢。” “呃！”柯南被我问得一愣，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从没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同他说过话。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不再问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八成是柯南的博士看小哀可怜，于心不忍，偷偷地将小哀放了出来。地下室的钥匙虽然只有一把，但博士保不准会有什么备用手段，再复制一把钥匙什么的。 害了我最心爱之人的人，居然是我的亲哥哥。虽然这只是他的无心之失。 呵呵，哈哈，哈哈哈…… 真是讽刺。 “……”听到我低着头压抑着的笑声，柯南欲言又止。这种笑声，让他的心里有些发寒。 小孩子们更是离我远远的，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地看着我，现在的我，和他们所认识的江户川明辉根本就是两个人。 “滚。”笑了良久，我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我从没想过我会恨柯南，哥哥是我从小最亲近，最崇敬的人，即使理念不同，即使他并不理解我，甚至敌视我，我也一如既往地信任着哥哥，发誓要守护他周全，工藤新一，是我所憧憬的，接近完美的人。 但这一刻，我却情不自禁地对柯南产生了一丝恨意！甚至……是杀意！ 淡淡的杀意惊得我激灵灵地打了个颤！我居然对柯南产生了杀意？！ 我连忙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散去。 这是迁怒。 明明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缘故，与柯南无关，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下，早点干掉轩尼诗的话，小哀就不会变成这样。但是，我却无法遏制心中的愤怒。 我还真是任性呢…… “可是你的伤……” “不要你管！” “明辉同学……” “都滚！” “唉，”柯南面色变了几下，眼中满是担忧，但还是对小孩子们招呼道“我们先走吧，等一会儿他会跟上来的。” 柯南没有问我任何有关伤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揪着这点不放，我不但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甚至有可能使情况变得更糟！所以他很聪明地转移了问题的重点，只是关心我的伤势，想要等我的情绪平稳下来再说。 柯南心中所想我一清二楚，却也不点破，待几人走后，我也柔声对小哀说道“现在我们回家。” 说着，我将小哀背到背上，一瘸一拐地向顶楼走去。 腿不停地流着血，有好几次，我脚一软，险些将小哀扔出去，但我终究还是咬牙撑了下来。 走上顶楼的停机坪，柯南和几个小孩子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见我走上来，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畏缩起来，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我。 柯南很敏锐地发现了颤颤发抖的身体和有些发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担忧，几次欲言又止。 我不理几人，小心地将小哀放在墙角的避风处，径直在小哀旁边靠着墙坐了下来，墙上蹭出的一大道血迹让柯南眉头一皱。 “呼……呼……”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尽是冷汗。一丝风吹过，刺骨的凉意让我的身体不禁抖了一下。 身体，似乎有些虚脱了。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尽管不想在柯南面前露出我的软弱，但我的身体却真实地向柯南出卖了我的身体状况。 啊，眼睛有些花了……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可惜于事无补。 轰！！！ 正当我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不远处，一颗炸弹轰然炸响！翻滚的气浪直接把我掀飞了出去！小哀因为刚好避过了那个角度，幸免于难。 g！！！ 一点迟疑都没有，我直接想到了g，轩尼诗已经被小哀杀了，欧阳也只是个小孩子，这种布置，毫无疑问是g的手段。好在我之前已经将炸弹尽数拆掉了，不然我们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身体被高高抛起，原本还算是清醒的神智瞬时变得模糊。虽然冲击并不算大，但也足够现在虚弱的我喝上一壶的了。 朦胧中，柯南那不顾一切的身影和毫不掩饰的急切的神情映入我的眼帘。 啊～～啊，到最后还是要靠老哥才行吗？真是不甘心呢。 胡乱对你发脾气真是不好意思，老哥，到最后，我也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弟弟而已…… 意识中断了…… …… 又是满鼻子的消毒水味儿。这是第几次了呢？记不清了…… 我睁开眼，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悬挂在身前的吊瓶。 身上已经打满了绷带，穿的是整洁的病号服，身下是柔软的褥子，现在我甚至对医院产生一种亲切感了。 小哀此刻就趴在我的床边，恬静地睡着，像一只小猫一样。我微笑着伸出手，慢慢地摩挲着小哀的头发，心中充满了宁静。 终于，又挺过来了么？ 真好…… “终于醒了吗？”我刚醒来不久，柯南就推门和小兰，毛利大叔等人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来了。”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哀的身上。 “小哀的话，没关系哦，只是好像受到了一些惊吓，休息了两天就恢复了。”见我只是注视着小哀，小兰连忙笑着对我说道。 “是么，”我淡淡一笑，抬起眼来看着小兰“我睡了多久？” “呃，四天，医生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小兰被我的态度弄得有些不适应，小心地选用着词语，脸色也有点灰暗，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怜惜。 “喂！小鬼！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兰可是整整为你担心了好几天呢！！你就是这种语气？！”毛利大叔不满地对我大叫道。 “爸爸！”小兰横了毛利大叔一眼，止住了毛利大叔的话，随即转头对我笑道“小辉你要好好静养，要把身体养好才行，回去小兰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哦！” “谢谢小兰姐姐，我会的。”我温和地笑着。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你好好养病吧。”气氛有些尴尬，小兰说了一句，就拉着还待说些什么的毛利大叔走了出去，仅剩柯南留了下来。 “……抱歉。”沉默良久，柯南才缓缓出声对我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是因为我把灰原放出来而使她受到了伤害……”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我淡淡地回应道。 “关于你的枪伤，警视厅那边，我已经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帮你应付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多谢。” “你手臂上的枪伤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大腿上的子弹也已经取下了，不过你的肩膀……”说道这里，柯南迟疑了一下“医生说，因为子弹伤到了你的肩胛骨和神经，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也许会有后遗症出现，以后也不能从事什么重体力的工作了。” “能活下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对不起。”柯南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犹豫了一下，柯南还是咬牙将心中的问题向我问了出来。 “我的身份泄露了，被轩尼诗找上门来了。”我淡淡说道。 “就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和欧阳呆在一起的女人吗？！”一提到组织，柯南又立刻激动了起来“她现在人呢？！” 话刚说完，看到我的眉皱了一下，柯南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 “你不用一直道歉。轩尼诗的话，已经被我杀掉了。” “呃！”柯南一窒，随即苦笑道“果然是这样啊……” “你不去报警抓我吗？”我看着柯南有些苦闷的脸。 “抓你？怎么抓？我一点证据都没有，甚至连你说的轩尼诗的尸体都找不到……”说着柯南叹了一口气“况且，她都杀上门了，你不杀她的话，你自己就会死了吧？这勉强也算得上是自卫了。” 我有些惊奇地看着柯南，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像你呢！” “是么。”柯南苦笑着。 “其他人呢？”步美元太那几个小孩子居然没有跟着一起来，令我有些奇怪。 “还不是你那天的样子把他们吓到了。”柯南横了我一眼，哼道。 “抱歉。”我微微一笑。当时的我，因为小哀的事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柯南看着我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我心里一紧，随即掩饰道“没有啊。” “虽然我不太了解你的身体情况，医生检查的时候也说大部分只是皮外伤，但是，你那天的眼神很吓人，怎么说呢……眼睛像是血一样的红，好像有点不对劲，你最好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我心中一动，暗暗记下。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的，你不必担心。” “好。”我点了点头，目送柯南走了出去。 “嗯……”柯南关门的声音让小哀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像是小猫洗脸一般，小哀用嫩生生的小手揉着眼睛，有些迷糊地看向四周。 看到我正含笑看着她时候，小哀脸微微一红，随即微微一笑“醒了？” “嗯，醒了。” “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 “怎么了？！还有那里不舒服吗？！”听到我的话，小哀有些慌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伸手摸着小哀的脸，痛惜地看着她“很痛苦吧？” 小哀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我的心脏不禁一抽！ 心灵的创伤，不是几天就能好的。 “不，”小哀含泪微笑着握住了我的手“我很好。” “你不讲信用哦，说好了只在背后看着我的……”我声音沉沉地说道。 “只是在背后看着你的话，我就只能眼看着你越走越远了，我不要这样……”小哀伸出一只手摸着我的脸，笑着“我要在你的身边看着你。” “是吗，”我叹了口气“会很辛苦哦？” “我不会后悔的。” “好吧。” 我看着小哀坚定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叹。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 —————————————————————————————— s呀～其实我也不止一次想要减少更新字数来着，相比一次六七千字来说，两三千字实在是太轻松了。可惜，我做不到。即使是五千字，我也感觉太少了。写掼了大章，再写小章的话，感觉就好像是我在糊弄读者一样，罪恶感太大了，所以就放弃了。 爆发的话，我其实在群里就和朋友们说过了，暑假我会尽全力爆发的，这点，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最后，祝大家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