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谢知让声音温柔,仿佛能掐出水似的。盯着她看时,眼神专注,好像满心满眼都是她一般。

    姜蜜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抿唇尴尬地笑了一下,而后低头继续一声不吭吃饭。

    郭凌云见他们这番郎情妾意的模样,只觉刺眼。他握紧手中的筷子,几次三番犹豫,到底忍了下来。

    谢知让瞥他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表。

    “吃饱了?”

    “嗯。”

    谢知让眉梢微挑,握住姜蜜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伸手在她胃脘处摸摸,而后拿起帕子给她仔仔细细地擦嘴。

    姜蜜脸都要烧起来了。

    若是二人独处便罢,可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他怎能这般狎昵?

    她刚想挣扎,腰间却被男人揉捏几下,顿时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郭凌云实在忍不下去了,“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身子刚站起一点,下一瞬却被卫明重重压了回去。

    “大人请您用膳,公子还是坐着的好。”

    谢知让轻笑,“让郭公子见笑了。内子还是孩子心性,有时闹脾气不想吃便装说吃饱了,我便只好这般亲自瞧瞧。”

    “是吗……”郭凌云冷笑,“阿蜜妹妹从前在家中最是懂事乖巧不过的。”

    谢知让眸光一冷,片刻才笑道:

    “懂事乖巧有什么好?我若想要这样的妻子,娶个死人就好了。死人最是乖巧,任我摆布,可到底没意思。”

    “再者说了,凡是要人乖巧听话,多是在她身上谋得了好处。我又不觊觎她的钱财,自然是希望颜色鲜活些好。便是娇纵上天,我也是愿意宠着的,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第35章 爱娇

    谢知让的话仿佛一剑挑下郭凌云的虚伪面具,而后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让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蜜揪住谢知让的衣襟,将脸埋进他胸膛,眼眶有些发热。

    是了,他们人人都要求自己乖巧懂事,不过是想逼着自己退一步、再退一步,好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

    他们从未真心在意过她。

    郭凌云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发出一点声音:“我……我们……是为了阿蜜妹妹好,并非是……贪图她的钱财……”

    谢知让嗤笑,姜蜜却想直接撕了郭凌云的嘴。

    他一口一个“阿蜜妹妹”,是真怕她死得太慢吗?纵使谢知让不是那暴戾恣睢之人,他一个外男也不该这般当着她丈夫的面亲亲热热喊她。

    非礼勿言,这些年的书,他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于是姜蜜挣开谢知让的桎梏,起身将腰背挺得笔直,沉声道:“郭表哥乃二婶娘的娘家侄儿,随诸位表哥一同喊我‘七表妹’便是。凭我二人关系,我还当不得表哥这一声‘阿蜜妹妹’。”

    说罢,她转身又道:“夫君,我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房歇息了。”

    话落,她转身便走。

    谢知让看着她的背影,眼尾上挑,眸中漫开一点真实的笑意。

    他拿起帕子,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道:“内子爱娇,郭公子可莫要介意。”

    郭凌云还能如何,只得悻悻附和。

    寝屋内,姜蜜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她和郭凌云……

    其实曾经也十分要好过的。

    那时她父母俱亡,刚被接回姜家祖宅。姜家人还未露出獠牙,郭凌云也待她十分温和。

    他总是安慰她,总是从外面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哄她。

    她那时哀痛欲绝,有人这般宽慰他,她瞬间就对这人心生依赖。

    后来姜家逐渐暴露野心,先是借口她年幼不懂如何经营,将她母亲的铺子要了过去;而后再说她年纪小恐丢了重要物事,想将她母亲的压箱底也要过去。

    她那时年岁小,被所谓家人的几句关心哄骗,交出铺子后,对她们心急的态度慢慢起了疑心。苦于无法求证,她只得借口怀念亡母将那些东西攥在手里。

    后来他们伙同官府将他父亲的产业抢夺瓜分,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她便彻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可是郭凌云和他们不一样。

    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每每她伤心之时,他总会耐心温柔地安慰她、逗她开心。就连郭凌云的正经表妹姜韵都嫉妒他对自己的这份好。

    她以为郭凌云待他是真心的。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都是假的。

    他总是劝自己要乖巧听话些,这样才能让各位长辈喜欢自己。她和他哭诉家中长辈的不慈,他却总是说她胡思乱想、心思敏感。

    慢慢的,她就对他死了心。

    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她……

    “在想什么?”

    熟悉的话让姜蜜忽然回神。她抬眸,看向铜镜中的男人。

    “在想你的云表哥?”谢知让俯身,伸手掐住她的下颌骨,将脸贴在她的面颊上。

    “没……”姜蜜下意识否认。

    谢知让轻笑,好似混不在意,“你若敢想他,我便让人把他的皮扒下来,挂在床头,让你日日夜夜看着他。”

    姜蜜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谢知让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她竟不怎么害怕,只想着他和郭凌云果然不是一种人。若是郭凌云是她丈夫,只怕被剥皮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