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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欺 第7节

    程诗悦顺着方时恩的目光望过去,开口道:“我准备要戒烟了。”

    方时恩顿了一瞬,因为程诗悦其实烟瘾不小的,方时恩那时候见她学生时期就开始抽烟了,方时恩不太喜欢烟味,曾经劝说她戒烟,但是都被置之不理。

    不知道程诗悦怎么突然想通了要戒烟。

    但是方时恩还是很快说:“那很好啊,早跟你说过嘛,吸烟有害健康啊。”

    “当然,为了健康。”程诗悦耸了耸肩,将手指间夹着的最后一根烟的烟屁股按进烟灰缸里:“今天最后过把瘾喽。”

    程诗悦说完,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路过方时恩时,抬手拍了拍方时恩的屁股。

    “我要出去几天,这段时间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啊。”

    原本这些日子程诗悦就经常夜不归宿,现在竟然又要走,方时恩连忙追问说:“去哪里呀?”

    “不确定,大概率飞国外吧。”

    “是要去旅行吗?”

    程诗悦点了点头:“是啊。”

    方时恩又问:“跟你的新男友?”

    程诗悦“嗯”了一声。

    “竟然这么快就得手了!?”方时恩忍不住惊呼。

    从那次程诗悦说要去物色新目标到现在才多久,现在那男人竟然就要带他姐姐出去旅行了。

    方时恩没有办法承认,温纳庄园的房子实在太大,其实程诗悦不回来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住是有点儿害怕,可是看程诗悦现在甚至为了那个男人戒烟的样子就知道他姐兴致正盛,距离烦腻对方把对方踹掉还要好久。

    心里有几分难言的不忿,但是方时恩瞅瞅他姐的脸色,最后也一耷拉脸,仰起来下巴颏儿,像是不甘示弱地表示:“我其实也快要得手了,我就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方时恩掏出来手机,在程诗悦面前晃了晃:“你看,苏先生还答应明晚带我去吃瑞吉特呢。”

    程诗悦一听瑞吉特,眉心不由一跳,那是他们不欢而散那一晚,她曾约苏执聿吃过的餐厅。

    程诗悦抬头看到方时恩还在仰着脸,一脸嘚瑟,好像还等自己说些什么,程诗悦只好先压下心头的一丝惊疑,或许只是巧合。

    程诗悦最后说道:“瑞吉特的金枪鱼腩不错,你不要忘记点。”

    苏执聿来到时,看到方时恩已经在他预订好的位置坐好,并且点好了餐,正在专心致志给每一道菜拍特写。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方时恩抬头看到苏执聿的身影,于是连忙把手机合上收到了一边去。

    “执聿哥,你来啦。”

    苏执聿“嗯”了一声,落座后问:“你到多久了?”

    “没多久,没多久。”方时恩说:“执聿哥来得刚刚好,他们刚把菜上齐。”

    苏执聿垂眸扫过桌面,菜品倒真是没动,方时恩面前那一杯色彩鲜艳的饮品倒是已经下去了一半多。

    “不是约好七点半吗?”

    “哎呀,我在家里闲得没事做嘛。”说完,方时恩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工作日,他刚一要张嘴找补一下,就听到苏执聿开口了。

    “今天下午又没课?”

    方时恩看着苏执聿嘴角勾起来一个很淡的弧度,他的面部轮廓很深,平时不笑的时候会给人很浓重的冰冷锐利的感觉,这时候看着方时恩,眼神里好像并没有那么温和,于是显得神情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可是没等细看,苏执聿很快又恢复了表情,嘴唇勾起来的一点弧度也放下。

    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方时恩极力克制着自己这次不要打磕绊:“是,我们,这学期课比较少。”

    苏执聿却像是根本没听,他低头将自己面前被巾帕裹起来的刀叉敞开,语气不咸不淡地说:“吃吧,你等这么久,该饿了。”

    方时恩确实饿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也拿起来早准备好的餐具。

    “执聿哥,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

    “我们之前听的那个乐团的演出,下个月还会再开一场,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听?”

    “看有没有时间吧。”

    “……”

    时不时简单交流几句,饭吃到一半,方时恩夹起来最后一块金枪鱼腩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没来得及给这一道菜拍照。

    方时恩有点为刚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它拍特写发给远在国外和男朋友旅行的程诗悦而感到一丝遗憾。

    许是方时恩夹着那块鱼腩的时间过长,苏执聿抬了抬眼,看了看方时恩的模样后,招手叫来餐厅的服务员,又加了一份。

    方时恩此时惊讶于苏执聿的体贴,他便变扭扭说:“不过有点浪费了,我不一定能吃得完。”

    “没关系。”苏执聿说。

    方时恩借拿手机回消息的空档,动作飞快地拍了一张心满意足的照片,而后在第二份金枪鱼腩上略动了两块,就停了下来。

    苏执聿看他终于停下来,状似随口一问那样,问道:“吃饱了?”

    方时恩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回答说:“吃好了!”

    下一秒,苏执聿面前的高脚杯在他像是一个不经意间抬胳膊的动作下,直直倒了下来。

    而非常倒霉的是,那酒水是面朝方时恩倒过去的。

    虽然两人是面对面坐的,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苏执聿的酒杯却过分靠前地放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

    方时恩的衣袖被酒水染,在一瞬的惊叫后,他从桌上站起。

    苏执聿很快就说抱歉,服务生也快步走来,拿出来纸巾帮忙擦拭。

    “没事。”方时恩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袖子,想不知道怎样才能自然地提醒苏执聿,今晚的时间这样早,商场可能已经在为苏总带他进行消费,做好准备。

    “执聿哥,我有点冷……”

    方时恩在一直恒温在适宜温度的餐厅里,很做作地打了个哆嗦。

    “这样吗?”苏执聿从座椅上起身,“那我们去楼上换一下衣服吧。”

    苏执聿打量过方时恩的神情,无法错过对方卖力的表演,于是捧场地说道:“对了,上次带你去拿衣服的那家店里上了新款,我让店员预留了几件,我等下让我的助理送来,你试试怎么样?”

    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同样是相识三个月,在同样的餐厅里,苏执聿用程诗悦的小伎俩把方时恩带到了餐厅楼上的酒店。

    “身上黏吗,店员过来还要有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先洗个澡?”苏执聿进门后,在套房的沙发上坐下,这样问方时恩。

    方时恩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这间豪华套房里,浴室里面很大的浴缸,抬眼又看到落地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看了一圈,视线收回来,好像开这样一间套房,只单纯的换个衣服,是有点浪费。

    而且整个衣袖又湿又潮的贴在胳膊上确实不怎么舒服。

    于是方时恩回答说:“好。”

    三分钟后,方时恩在浴室里脱掉自己单薄的衣服,如愿以偿躺进刚才就打量很多眼的超大浴缸。

    泡了二十多分钟后,方时恩一身热气地从浴室里,披着浴袍出来。

    “执聿哥,送衣服来的助理还要多久能到?”

    话音刚落,方时恩就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套房客厅里的灯被关上了,只留下玄关处的顶灯和窗前的壁灯。

    方时恩有一瞬的愣怔,目光有几分迷蒙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苏执聿。

    等苏执聿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方时恩还在疑心自己是不是刚才泡澡泡太久,但是随着苏执聿抬手放在自己后脖颈,被那微凉的手冰了一下后,他骤然回神。

    “洗好了?”苏执聿问。

    “执聿哥,你助理什么时候能来?”方时恩僵硬了一下,强撑着没话找话一样,又问了一遍。

    方时恩心突然突突地跳起来,他不是傻子,这样的时间地点和苏执聿的举动,都无一在表明一件事。

    程诗悦说得是对的,苏执聿确实是同性恋。

    可是……

    苏执聿好像很漫不经心那样说:“可能明天早上,可能一直不会来。”

    “你说呢?”他问方时恩,而后神情变得很陌生地跟方时恩讲:“你想获得什么,就一定要付出点什么的。”

    方时恩无声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在苏执聿充满压迫的视线里,提起来一口气,突然上前了一步,凑了过去。

    苏执聿很快意识到方时恩是想亲他,但是他这次即使抬手阻止了,在方时恩贴上自己面颊之前,苏执聿在他矮自己许多的肩膀头上推了一下。

    苏执聿说:“不要这个,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昏暗的灯光下,方时恩看着苏执聿高大的身影,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西装连外套都没有脱。

    到此刻,在方时恩一动不动的表现下,他像是有点儿失去耐心,脸上神情变得冷漠,语气也开始有些不友善:“怎么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姐姐还没来得及教你是吗?”

    第8章

    其实无论怎么说,苏执聿这种打眼一看就十分难搞定的类型,根本就不适合作为方时恩这种并无相关经验的“入门”。

    但是又很合适被当时怀抱着,想要毁掉方时恩,而后又有些心软,变成摧毁一部分,但是最好不要完全摧毁掉方时恩心态的程诗悦选中。

    她与苏执聿初开始接触时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有自己行事规则的男人,酒色权欲看起来只单单对“权”感兴趣,比之此前那些见面没多久就上手要摸她大腿,搭她腰的男人完全不是一类,而与之相对的,程诗悦在苏执聿身上也获得相对较少。

    苏执聿是有钱人,但是不是慈善家,会为程诗悦的名牌饰品和包包买单,但是不可能单凭借搭个手腕,这样的简单接触就能送给程诗悦房和车。

    在苏执聿身上能够得到的东西,在被养出来胃口的程诗悦眼里看来非常有限,可是她把方时恩推给苏执聿的时候,看中的并非是对方能给予方时恩多少钱和东西,她主要是看中苏执聿这种人会懒得和他们计较。

    毕竟她深知他弟弟脑子是个不怎么够数的,这样的送出去,别的不说,万一得罪人,犯在谁手里,她还要跟在后面擦屁股。

    一开始程诗悦知道方时恩真的成功和苏执聿联系见面了几次还有几分惊讶,后来又看到她弟弟和自己炫耀时得意洋洋的脸,像一只翘起来蓬松华丽尾巴的猫。

    她转念想到,好在方时恩确实皮相不错,是一张挑不出毛病的漂亮脸蛋儿。

    苏执聿看他的心态,大概是那种类似于看到一只皮毛颜色艳丽总是叽叽喳喳叫唤的鸟雀,能在闲暇时低头看上两眼,那是雅兴,是消遣,但是大抵是不会上手去摸又或者真的带走养的。

    所以怀着这样的心态离开的程诗悦,后来知道这两人纠缠在一起,到很久很久之后,她也是万分想不通。

    苏执聿这样的人到底是为什么,突然会停下来,非要与蚂蚁纠缠,与蚂蚁扯皮。

    可以说是相当混乱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