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水！水！水！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那些楚军将士也都是渐渐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轰鸣声，这种未知的事务最容易引起人心的恐慌，恐慌的气氛开始在营地中蔓延开来，将士们完全不知所措，慢慢变得慌乱起来。

    关羽的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不要乱！不要乱！”关羽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挥舞着手臂，凭借着他在军中的威望，楚军将士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是转头望向了关羽，等待着关羽接下来的命令。

    但此刻的关羽却是愣住了，他慢慢将手放到眼前，瞪大了紧紧盯着手掌心看，只见在他的手掌心上沾满了泥土，泥土湿润，粘在关羽的巴掌上怎么也甩不干净，显然是刚刚他用手按在地面上所沾上的。在旁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可现在关羽却是看着这满手的泥土发愣！

    若是关羽没有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冀州地带一直都是大雨瓢泼，也正是亏得有这样的天气，这才使得之前这半个月来，渤海城能够得以守住！也就是这两天，天空才初初放晴，要知道就算是在前天，天空还是下着暴雨呢！

    关羽猛地抬起头，望向了旁边那平静的河水！现在是十月初，正是黄河的秋汛季节！加上之前又是连日下雨，此刻的河水应该是汹涌澎湃才是，又怎么会如此平静？除非……

    想到这里，关羽的后背一凉，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的那阵轰鸣声也是越来越响，甚至达到了振聋发聩的地步！关羽的脑袋有些机械地扭过头去，正巧此时，天空中的一道月光撒过，落在了远处西南方向的山林，只见一排波涛突然从山林间奔出，化作无数条水龙，朝着这边展露狰狞！

    与此同时，在距离营地西南方向不远处的一座高山的山顶上，几名男子正矗立在山顶遥望着渐渐陷入混乱的楚军军营，带头的是一名身穿官袍的文官和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将。那文官看得前方的军营，嘴角一翘，露出了冷冷的笑意，哼道：“这样一来，关羽手下的兵马能够留下一万就已经是很不错了！青州无忧矣！”

    “呵呵！”身边的武将也是呵呵一笑，说道：“还是法大人的计谋厉害啊！这关羽老贼那可是差点坏了主公的计划！亏得大人的妙计破了他的大军，要不然，我们还真的没办法及时赶去支援主公他们了！”

    文官——西秦谋臣法正摇头说道：“这一切都只因为关羽此人太过刚愎自用了！若不是他没有派遣斥候打前哨，也不会不知道我们在此截断了河水！若不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不肯进商河城，光是我们这几日所积攒下来的水量，还不至于冲破城墙！与其说关羽是败在我的计谋当中，倒不如说他是败在自己的手上！好了！庞将军！去发信号吧！相信赵将军和魏将军他们也快到了，关羽可没那么容易死，生擒关羽的任务还是要交给他们去办了！”

    听得法正的话，庞德也是用力点了点头，便是直接朝着身后的亲兵摆了摆手，让他们去发信号去了。

    “竟然是如此！”与此同时，在军营内的关羽脸色铁青，他立马就明白对方的用意，正是截断了河道，等到楚军在城内安营之后，再突然放水，完全就是要将自己手下这七万余大军一口气解决掉！如此，西秦军所需要的兵马也不多，只怕连一千人都不到，人手方面也自然是没问题了！

    “父亲！父亲！”从关羽身后传来一把呼喊声，却是先前被派去安排将士们休息的关平，只见关平快步赶到关羽身后，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也是同样看到了远处的情景，顿时就是呆住了！嘴巴张得老大，却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关羽先缓过神来，立马就是对着左右的将士喝道：“撤退！撤退！退，退入城中！快！平儿！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带着将士们退入城内！快啊！”看到关平呆立在后面，关羽也是急了，直接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关平的脸上，就听得啪的一声，立马就是把关平给打醒了！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跟我来！全都跟着我！”关平立马就是叫了两声，转身就是去执行关羽的命令了，而关羽也没有闲着，继续指挥着大军往不远处的商河城赶去！可人的速度，又怎么能够和洪水的速度相比？还未等到关羽等人离开营地，那洪水便是呼啸而来！

    “轰！轰！”那些营帐脆弱的根基立马便是被汹涌的水浪连根拔起，很快浪头便是追上了正在拼命奔跑的楚军士兵，就像是凶兽的大嘴，一口便将将士给吞了进去！

    位于军队中间位置关羽回过头一看，那洪水已经是冲到了身后！眼看是逃不掉了，关羽干脆便是转过身，正面迎着那洪水的浪头，飞快地将身上的铠甲脱掉，就在浪头快要将自己淹没的那一瞬间，关羽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便陷入了洪水当中！

    “父亲！”“父亲！”“将军！”

    见到关羽被洪水吞没，周围又是响起了几声惊呼，但很快也是被更加响亮的惨叫声和轰鸣声所掩盖！关羽被浪头打翻之后，虽然脑袋晕乎乎地一片，但还是极力保持自己的清醒，甚至于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借着痛楚来使自己清醒！

    因为已经身陷洪水当中，关羽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显然是被洪水冲着走！当即关羽便是手脚并用，拼命地往上游，以期能够浮上水面！虽然关羽本人是河东人，但因为当年在家乡犯案之后，便是四处流浪，后来跟随刘备更是东奔西走，这水性倒也不错。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是从水底游上了水面！

    不过这样却没有止住他随着水流的身体，左右更是有不少的楚军士兵不断地喊着救命，然后一个一个沉入了洪水当中！

    关羽倒也聪明，没有强行去逆流而上，他知道，洪水刚刚开始的势头是很猛的，人力根本不能与之对抗，倒不如顺流而下。所以关羽直接转过身，只是控制着方向，躲开那些迎面冲过来的东西，就这么顺着水流继续向前，同时关羽也在左右观察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关平和关兴的踪迹。

    “父亲！”又是一声呼喊声响起，关羽忙是回过头一看，却是正好看到左边不远处，关兴正双手抓着一颗高树的树干，下半身还被水流冲着不停地摆动！亏得那树干结实，要不然，关兴早就被冲走了！

    “兴儿！”关羽一看到关兴，立马就是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顺着水流左右摆动双臂，很快便是赶到了关兴的身边，跟着关兴一道拉住了树干。稳住了身子之后，关羽立马便是对关兴问道：“兴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大哥呢？”

    关兴此刻也是一脸的狼狈，头盔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发髻被冲散，胡乱地贴在脑袋上，听得关羽的问话，关兴立马就是回答道：“我没什么事！不过我刚刚看到大哥被冲到那边去了！我本想去救的，可很快大哥就不见了踪影！”说着，关兴把手指往不远处的商河城的城墙一指。

    看着不远处的商河城，关羽心中记挂着长子，最后咬了咬牙，对关兴喝道：“兴儿！你留在此处！这洪水不会持续太久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退下去！我且去那边，看能不能救到你大哥！等到洪水退了，我们再碰面！”说完，也不等关兴回答，关羽便是直接松开双手，脚下在树干上用力一瞪，整个人就是扎入了洪水当中，朝着商河城游了过去！

    “父亲！”见到关羽又再次冲入了洪水，关兴顿时就是急得大喊了起来，虽然关羽刚刚说得轻松，但关兴却是知道事情绝对是很危险的，他又岂能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涉险？虽然留在这树干上可以安全等到洪水退去，但关兴却不能就这么等着，一咬牙，也是跟着冲进了洪水当中，学着关羽的样子，顺着水流，朝着商河城游去！

    将身上的铠甲脱去的关羽身子自然是十分轻便，很快便是来到了商河城的城墙前。眼看着自己就快要撞上城墙了，关羽大喝一声，整个人在水中猛地转了个圈，双脚正好蹬在了城墙上，将冲撞力给抵消了。同时关羽猿臂一展，直接抓住了城墙上突出的一块砖，将身子定在了城墙上，紧接着，便是左右察看，不时大声呼喊着关平的名字，只可惜，关羽呼喊了好几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身边不时响起的将士们的惨叫声！

    “咚！”又是一声巨响，却是一块横木被水流带动到了城墙这边，带着巨大的力量，正好撞在了紧闭的城门，直接便是将城门给撞开了！城门一开，那些堵在城墙外的洪水便是立刻得到了宣泄口，周围的洪水疯狂地往城内灌！巨大的牵扯力，让关羽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了，只能是被洪水冲得往城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