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为了我?”

    霍承望一怔,又把自己在墙角里缩起来,不说话了。

    虽然不说话了,但莹莹却莫名觉得,霍承望满身的尖刺好像软化了一点点。

    莹莹忍不住又凑近了一点,悄悄拉住霍承望冰凉的手。

    这时候霍承望的手还没有以后那么大,少年的手型修长白皙,还有点软软的。

    霍承望的手抖了一下,但是被莹莹攥住了,没有挣脱。

    嘿~二哥没有拒绝她!

    黑暗中,莹莹弯了弯眼睛。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莹莹偷偷把自己的身体靠在霍承望的身边,从攥住他的手改成拉过他的手臂,挽住。

    嘿~二哥又没有拒绝她!

    于是,莹莹就这样像小蜗牛爬山那样,一点一点把自己整个人都倚在了霍承望的身上。

    莹莹抱着霍承望的胳膊,毛茸茸的小脑袋靠着霍承望的肩膀,还不断往他身上扒。

    在莹莹小钩子一样温热的呼吸吹拂到霍承望耳边之前,霍承望终于忍无可忍地浑身一颤,抱住耳朵大叫:“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过来了!”

    太可怕了,这样的小鬼娃娃谁顶得住啊?

    又软又粘又可爱,简直不像鬼,而是像一块小糖块!

    霍承望所有的冷漠都破功,一败涂地地沮丧道:“你想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行了吧?再别靠过来了,问完赶紧走……”

    莹莹把试图逃跑的霍承望抓回来,继续抱住他的手臂:“哥哥,那你今天为什么会挨打呢?”

    霍承望抿住唇,他本来不想回答的,谁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挨打的丑事啊?

    但是,这只小鬼娃娃竟然叫他“哥哥”哎。还叫得那么甜!

    霍承望冷着脸,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寒气。

    但就在莹莹以为霍承望又要沉默的时候,他垂着眼帘,忽然缓缓开口了:“……因为我妈妈。”

    莹莹一愣。

    十二岁的少年声音清越又沙哑,霍承望的语调很平静,但又带着浓浓的悲伤。

    “再过两天,就是我妈妈的忌日了。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祭拜她。”

    霍承望看了愣住的莹莹一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很可笑吗?作为霍家的家主夫人,霍家竟然连死后的体面都不愿意给她。”

    “两天后,所有人都要参加霍承玄的生日宴会,又有谁还记得她呢?”

    霍承望冷笑一声,双手紧攥:“哈,准确地说,大家都觉得她死得好才对吧,毕竟她生出了霍家最宝贵的好儿子不是吗?”

    莹莹感觉被一道惊雷迎面劈中了,她的小脑瓜里就好像长着生锈的齿轮,“咔哒咔哒”转着,好半天才缓慢理解了霍承望话语里的意思。

    等等,难道说……???

    通体漆黑的乌鸦静静飞落在莹莹身旁,肯定了莹莹的猜想:【没错,看来这位夫人在生你的“好四哥”时难产去世了。】

    莹莹倒吸一口冷气,她好像明白二哥为什么讨厌四哥了。

    但其实,霍承望讨厌霍承玄还有更多更多的理由。

    如果只是难产而亡的话,至少也应该给予这位母亲应有的尊重吧?

    但霍家从来都没有。

    霍承望仍然记得那一幕。

    那时候年仅四岁的霍承望等待在病房前,他无比期盼地等待着,因为所有人都说,妈妈会生下一个健康又可爱的弟弟。

    然而病房的大门豁然敞开,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那个婴儿丑极了,满身都是血污,正在嚎啕大哭着。

    但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他们欣喜若狂,脸上绽放着令人恐惧的狂热和喜悦。

    “这孩子……这根骨……还有他的生辰八字……这孩子绝对有了不起的大天赋啊!”霍爷爷这么宣布道。

    然后霍云柏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霍爷爷珍之又重地把那个小婴儿抱进怀里,反复描绘着他的五官,就像是抱着价值十个亿的珍宝。

    周围全是贺喜声,空气里洋溢着快乐又热闹的气氛。

    所有人都在庆祝霍承玄的诞生,只有霍承望懵懂又恐惧地一遍一遍问着:“妈妈呢?我的妈妈呢?”

    妈妈为什么没有出来?

    霍承望不明白。

    霍承望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听不见他的问题,为什么那个小婴儿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270章 憎恨转移

    大家的眼里好像只剩下那个小婴儿了,霍承望被大家孤零零地丢在了一边。

    霍承望被挤出了人群,他茫然地站在一旁,看到了同样站在远处的霍承明和霍承恩。

    那时候霍承恩还很小,八岁的霍承明站在医院走廊上,手里牵着霍承恩,也不知道安静地看了多久。

    霍承明好像也不为霍承玄的诞生而欣喜,他眉眼冷漠,眼底深处浮动着霍承望看不懂的阴霾。

    然后霍承明对上霍承望无助的视线,默默看向了敞开的散发着血腥味的病房里。

    那一瞬间,霍承望脑子里的弦“啪”地一声绷断了。

    小小的霍承望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不顾一切地转身冲进病房里,看到了他那无人理会的妈妈。

    霍承望的妈妈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下半身全都是血。她闭着眼睛,脸上是比墙纸还要灰白黯淡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