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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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手里捏着一只青皮蚂蚱,她踮脚往屋里瞅,说:“那我等小崽醒了再来。” “我进去看看。”隋良嘻笑着挤进屋,“我看看,小崽睡着了真乖,姐,你下来,我抱着他睡。” “晚上抱去跟你睡,你去哪儿玩了?”隋玉问。 “帮小米姐种金花草去了,她买了两块儿荒地,全用来种金花草。”隋良伸手摸摸外甥的脸蛋,说:“姐,你记得你的话,晚上让明光跟我睡。” “行行行。”隋玉赶他出去,“别把孩子给我吵醒了,快滚蛋。” 滚蛋就滚蛋,隋良回他的屋,他把褥子和垫子都抱出来晒着。 天一黑,隋良过来接他外甥去陪睡。 赵西平老神在在地看他抱走孩子,听着厢房里逗孩子的声音,他笑了笑。 不过一个时辰,隋良惊慌失措地喊:“姐,姐夫,赵明光尿床了,你们快过来。” 赵明光惊得大哭,隋良又觉愧疚,他顾不上尿湿的垫子和洇湿的裤子,他跟出去说:“小崽不哭,舅舅不是训你。” “还让不让这个麻烦精陪你睡?”赵西平笑问。 听他没生气,隋良不紧张了,他抖了抖湿了一块的裤子,笑嘻嘻地说:“等小崽不尿床了,我再带他睡,就像你跟我姐带我睡觉一样。” 隋玉接过娃,赵西平出去打热水,他听见牲畜圈那边有动静,给小崽换洗好,他过去看一眼,是母骆驼在生小骆驼。 第172章 不要脸的胡都尉 早上醒来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赵西平出门看一眼,估计天亮才落的雨,地面还没完全打湿。 “下雨了?”隋玉问。 “嗯,下的不大,不过又冷起来了。”赵西平关上门,说:“你继续睡,起床的时候记得穿厚点。” 隋玉看他穿衣裳,打个哈欠问:“下雨了还去早训?” “这才多大的雨啊,下不到多大一会儿就停了。”赵西平弯腰穿鞋,说:“我把饭给你端过来?” “不用,我待会儿自己起床。”隋玉伸个懒腰,又躺直了。 赵西平收拾好自己,他将小崽从被窝里抱出来把尿,又迅速塞进被窝。 “我走了。”他说。 隋玉点了点脸,赵西平笑着俯过去亲一口。 “走吧。”隋玉推他一下,“出门的时候戴上草帽。” 赵西平又亲小崽一口,这才拔腿出门。 他走之后,隋玉搂过小崽喂奶。 “姐?”隋良也起了。 “今天下雨,你床上的垫子可没法晒啊。”隋玉拉起褥子遮住上半身,说:“你去客舍抱张床垫子过来先用着,等天晴了,让梦嬷把尿湿的垫子拆了洗洗。” “我晓得,小崽醒了吗?” “等一会儿。” 隋良应好,他就站门外等着,等隋玉让他进去了,他才推门进来。 小崽已经穿上厚厚的夹袄夹裤,头上戴着狐狸皮小帽,隋玉将孩子递给隋良,她这才起床收拾自己。 “小崽,还认识舅舅吧?”隋良抱着外甥在屋里打转,指着屋里的东西说给小崽听。 隋玉梳头发的时候,他抱着孩子过去捣乱。 两个半月的孩子已经会抓东西了,隋良握着他的手去抓隋玉的头发,隋玉扬起巴掌佯装要打人,巴掌没落下来,隋良就哎呦哎呦叫疼,逗得小崽张嘴咯咯笑。 “笑得像个小鸡崽子,咯—咯—咯——”隋玉学小鸡叫。 小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像个小鸡似的咯咯笑,笑着笑着打起嗝了,隋玉赶忙伸手接过来,说:“走,不逗他了,是个小傻子。” 姐弟二人抱着孩子出门,屋外还下着毛毛细雨,风刮得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隋玉搂着孩子往西厨跑,刚进门,狗和猫都迎过来了,阿水紧跟其后,将隋玉团团围住。 “我来帮你抱一会儿,你去吃饭。”老牛叔伸手。 隋玉看了看小崽,他这会儿精神好,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人,老牛叔伸手要抱,他还自己抬胳膊递过去。 “哈哈,我来抱,你忙你的去。”老牛叔喜眯眯地接过孩子,说:“这孩子胆子大,不怕我。” “怕你做什么,在他眼里估计你跟他是一样的,都是张嘴没牙。”隋玉笑一声,转眼看见甘大进来,她正色问:“骆驼圈搭木板了吗?我是指昨夜里产仔的母骆驼。” “搭了,一下雨我们就把木板搭起来了,圈里还铺了干草,母骆驼和小骆驼都卧在里面。”甘大说。 隋玉放心了,她进灶房舀水洗漱,又跟隋良一人端碗胡豆粥去饭堂里吃。 小春红在外面等着,听到放下筷子的声音,她走进去问:“娘子,下雨了还练箭吗?” 隋玉摇头,说:“下雨天你们就歇歇吧,去城里转转也行。” “谢谢娘子。”小春红按捺住激动,转身快步走进雨里。 她们这几个月在客舍做事,多多少少都收了客商的赏钱,主家允许她们私藏赏钱,她们空闲的时候就能去城里转转,买些东西。 老牛叔看隋玉几眼,说:“你花了大价钱买她们回来,还让她们私自藏钱啊?” 隋玉擦擦嘴,没有说话,她看小崽一眼,说:“我去骆驼圈看一看,你帮我哄着他。” “行行行,你忙你的。”老牛叔巴不得一天到晚抱着这个娃。 隋玉戴个草帽走进雨里,地面已经下湿了,风里带着土腥气,靠近牲畜圈时,风里又多了股腥臭味,骆驼淋雨后,毛会发出腥味,有些难闻。 “蛋壳。”隋玉看见半大的骆驼,她伸手过去摸一把。 骆驼身上热气重,雨点落在它身上,蒸腾的白雾徐徐升空,它们像一个个行走的大蒸笼。 隋玉走进搭了木板的骆驼圈,卧在里面的母骆驼抬头,但也只是看了看,没有护崽的动作。 隋玉没有上手摸,她过来一是确认一下小骆驼的状态,再一个就是混个脸熟,免得这些骆驼分不清谁是主子。 看过后,隋玉去仓房里舀一碗豆粕过去喂母骆驼,趁着它吃食的时候,她迅速抬起小骆驼的后蹄,是只公骆驼。 隔壁圈里突然响起骆驼的粗喘声,隋玉起身看过去,这头母骆驼也要生了,小骆驼的蹄子已经滑出来了。 李木头挑着热水过来,说:“天亮那会儿它就有动静了,估计另外一头母骆驼在这几天也要生。” 隋玉看出不对劲,她示意李木头去看,“这是后蹄跟尾巴先出来?是不是胎位不正?你骑骆驼去定胡巷的宋家一趟,请宋家的兽医过来看看。” 李木头放下热水桶,说:“让我试一试,先不用叫兽医。” 远处正好传来骆驼的蹄声,是赵西平回来了,他过来看一眼,明白情况后,他拿来绳子套进骆驼的缰绳,再跟李木头合力用绳缠住骆驼的后蹄,一人在圈外牵制住骆驼,一人进圈走到母骆驼屁股后面。 李木头是经常喂养骆驼的人,骆驼对他不怵,就是捆住绳索让它焦躁,但耐不住肚里还有小骆驼,只能放弃挣扎的打算。 李木头瞅准机会,一把拽住小骆驼的后蹄往外扯,母骆驼痛叫一声,小骆驼生出来了。 李木头赶忙往外跑,赵西平也跟着松绳,没了绳索的牵制,母骆驼转身舔舐小骆驼。 隋玉站圈外瞅着,看小骆驼挣扎几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她这才放心。 “多亏了你,你也是胆子大,敢自己上手。”隋玉跟李木头说话,“我让殷婆宰只鸡,晌午炖只鸡,你多吃点。” 李木头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让我拿两个鸡腿回去?我媳妇也在奶娃娃,她嘴馋,想吃肉。” “那可巧了,行,我让殷婆给你砍半只鸡,炖好了你连着罐子提回去。”隋玉说。 李木头高兴,半只鸡值五六钱呢。 “你会劁公骆驼吗?”隋玉问。 “下的是头公骆驼?”赵西平接话。 “昨夜里下的那只小骆驼是公的,不留种吗?”李木头问,“我不会劁骆驼,不过我见过人劁猪,我可以试试。” “等天晴了,我送你去跟宋家的兽医学两手,你去了多学多问,回来了我给你涨工钱。”隋玉说。 李木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雨停了,隋玉跟赵西平往回走,她看了看天色,说:“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早?” “嗯,风太大,散的早。”赵西平吁口气,说:“胡都尉跟我打听盖这十进客舍用了多少钱,我听他那意思,好像也想买地盖一个。” “估计是去年一冬客舍住满人,我们赚钱惹人眼红了。”隋玉心下明白,客舍住多少人,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旁人都是能算得到的。 “那你是怎么说的?”她问。 “我实打实地说了,买地、盖房、请帮工、买奴仆,这些加一起,我们掏了三万多钱,目前还欠债。” “你这么说他估计会更心动,不赚钱的人可掏不出三万多钱。”隋玉捋起吹散的头发,说:“算了,不管他,去年是民巷那边的房子没怎么住人,今年春天就能招揽客商入住了,到时候分走我们一部分生意,胡都尉或许会改变主意。” “他是真不要脸。”赵西平骂,再想发财,上官跟下属抢生意就丢人了。 “嫂嫂,你快回来,小崽饿哭了。”阿水跑出来喊。 “走走走,你儿子哭了。”隋玉跑起来。 西厨,隋良抱着外甥轻轻拍哄,这会儿小崽也只要他抱,老牛叔和阿水一碰,他就吱哇大叫,很有脾气。这让隋良很是高兴,小崽会认人,知道谁跟他是一家的,真是个聪明的小孩。 隋玉探身进来,露个面又往外走,说:“我身上湿了,我去换个衣裳,良哥儿,你把孩子抱过来。” “我洗个手我来抱。”赵西平说。 “不不不,我来抱。”隋良屁颠屁颠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外甥跟上隋玉。 “姐,小崽哭的时候只要我抱,其他人抱,他就越哭越厉害。”隋良炫耀。 “嗯,他知道你是他舅舅嘛。” 隋良哈哈笑。 隋玉进屋脱下湿衣裳,顺手用衣裳擦擦手,她接过小崽,打发隋良离开:“你去跟殷婆说一声,让她宰只鸡分两半炖,半只我们吃,另外半只炖了让李木头带回去。” “好嘞。”隋良握着小崽的脚,说:“舅舅待会儿来抱你。” 门关上了,隋玉靠坐在床头喂奶。 赵西平进来,她抬头看他一眼,趔了趔身,不让他看。 男人笑一声,他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木板看账,不多一会儿,目光就移向床头喂奶的人。隋玉怀娃后丰腴了不少,眼神也温柔了,这让她多了丝撩人的风情,像是四月清早的雾,朦朦胧胧,人闯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