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2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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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甚微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怕。” 张春庭看着顾甚微眉眼柔和了起来,他拿起那碟子里的一块桂花糕塞入了嘴中,慢慢地品尝了起来。 “李三思会执掌殿前司,你来做皇城使吧。” 张春庭说着,目光有些幽幽地,“你年纪尚小,不着急成亲……就先让韩御史着急着吧。” …… 韩时宴是很急。 顾甚微出宫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落日余晖之中眼睛都要望穿了的韩御史。 他应该方才从御史台出来,身上还穿着官袍,站在马车边垫着脚看着,在瞧见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顾亲事,您可算出来了,再等下去,我们公子要变成踮脚望妻石了!诸位老大人瞧他在这里那都绕道走呢!简直吓坏了,不知道他下一个要参谁!” 韩时宴听得他聒噪无比,扭头朝着长观看了过去,“你且先回去罢!” 长观还想说什么,瞧见韩时宴要刀人的眼神,吐了吐舌头驾车快步离去。 待他一走,韩时宴觉得这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香甜了起来,“顾亲事,不如我们一起走回去吧。” 顾甚微好笑的点了点头,“韩御史都让马车先走了,我们若是不步行,还能如何?总不能我背你吧?” 韩时宴一听,在顾甚微身前蹲了下来,“我背你。” 顾甚微只觉得脸颊一下子烫了起来,她余光一瞥,瞥见那宫门前站着的侍卫都憋着笑眼睛不停的往这里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就不怕明日整个汴京城里的人都说你有伤风化?” “我背我家娘子,旁人有什么好说?” 顾甚微清了清嗓子,“谁是你家娘子?官家方才说了,让我不着急成亲……” 她说归说,轻轻一跃一下子攀上了韩时宴的背。 韩时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忙站直了身子将顾甚微往上托了托,“顾亲事你的手臂放松一些。” 顾甚微慌忙松了手,“哈哈,我锁喉锁惯了!忘记了忘记了……” 韩时宴只觉得呼吸一畅,背着顾甚微慢慢地走了起来,先前二人身子都还有些僵硬,不过没多久便又自在了起来。宫门口步行的人格外的少,偶尔也只有马车飞驰而过。 “等国丧之后,我便来府上下聘,我所有的都给顾亲事当聘礼,日后我便是个穷光蛋,要靠娘子养着了。” 顾甚微见他又说这些,从韩时宴的背上跳了下来,她走到了韩时宴的身侧,一把牵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她侧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韩时宴。 “我同韩时宴你,就像是皇城司对御史台,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并肩而立的朋友。” “我不需要你将自己放在比我低的位置,我们就这样就好了……” 顾甚微说着,抬起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嗯,一辈子。” …… “请问,是御史台的韩御史同皇城司的顾亲事么?奴家名叫孟桂枝,奴家有冤情在身,听闻二位大人上抓奸臣下打小人,特意上京前来告状。” 在那青石板路边,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直挺挺的跪在了那里。 她的双手朝天托举着一张状纸,那状纸红彤彤一片,那是用血书写。 “还请两位大人,替民妇洗冤!” 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一眼,朝着那孟桂枝扶去…… 他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 第451章 番外:马红英x吴江 “快走!” 马红英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又是无休止的噩梦。 自从那日之后,只要入睡那日的场景便会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那些同她一起在边关度过日日夜夜的同袍们,就那样一个一个的倒下…… 张阿牛说等他攒够了钱,就会回家娶青梅竹马的小姑娘翠娥。他人如其名,生得像头牛一般壮实,每次提到翠娥都会一脸娇羞的搅着一张绣了青草的帕子……队友们都会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话他。 他说翠娥最会种地,种的粟米都比旁人的胖一些,这样的好姑娘二十了,还在等他…… 陈山海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战死了,他说老三身子弱会读书,留在家中做种,他老归老还能拿得动刀枪,刷得了棍棒。他一直缠着吴江帮忙问韩时宴,他们老陈家算不算得满门忠烈,老三日后科举可能轻松些? 朱永是她领进先锋军的,那孩子只有十三岁,原本就是边城人。她头一回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街上卖身葬全家。那整整一排的尸体吓退了看热闹的人…… 她见那孩子是本地人,十分机敏,全家又都是死在了北朝人手中,便动了私心,替他安葬亲人,将他拉入了军中。第一次站上城墙的时候,朱永对她说,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马小将军的! 他说我要杀光北狗,在那战场之上我就是小将军的盾! 她当时怎么说来说,你跟着我马红英还不横扫天下!姑奶奶带着你好去好回! 那日朱永挡在了她的身前,长矛刺进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喷溅了她一脸,那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走!小将军快走!” 他们叫她将军,她是先锋军首领,可是她回来了,她的同袍们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马红英想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儿心情方才平复了下来。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双手睁开了眼睛,这一看险些吓掉了三魂七魄! 只见她那房梁之上不知道何时倒挂着一人,那人的脑袋垂在她的面前,一晃一晃的,瞧见她睁眼,还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晃晃的大门牙! 马红英顿时火冒三丈,一个耳光猛扇了过去。 她从床榻上弹跳到了地上,叉着腰指着吴江大骂了起来,“吴江!你的脑壳是灌了汴河水吗?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扮什么鬼!发什么癫!” 她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吊死鬼”吴江像是个灵活的兔子一般直接朝着她弹射了过来。 马红英心中恼怒,转身要走,却是感觉脚下一紧,两条腿都被吴江狠狠的抱住了,“红英红英!今日我帮张春庭控制殿前司,杀苏贵妃党的时候,你怎地不看我?我看了你一百零八次,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吴江嗓门极大,语气中带着委屈与无奈,活脱脱像是没眼看的黏皮糖。 马红英慌慌张张地朝着门口望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再大声点,我阿娘就要带着一百零八条狗来咬你的!谁教你大半夜闯进女子闺房?” 吴江眨了眨眼睛,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韩时宴教的!” 马红英忿忿地踢了吴江一脚,可吴江却还是紧紧抱着不撒手。 她愈发地恼了,“没脸没皮!看一百零八次,你的眼睛怎么没打结!” 她说着,推了推吴江,吴江却是纹丝不动,反倒像个小狗儿似的在马红英的腿上蹭了蹭,“好姐姐!你像从前一样打我脑壳,揪我耳朵!你就是别不理我!” “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让我往南,我绝对不找北!张春庭救了你,他想当皇帝,我就帮他当皇帝!我阿爹若是知晓,马鞭子要抽死我!到时候我就同阿爹说,我已经上门了你马家门,要入你马家坟。” “我不管,从前你答应过的,说回来之后便嫁给我!我吴江从娘胎里出来之后就是姐姐的狗!做不了别人的狗!我们一起发过誓的!” “之前我恼你没死不告诉我,那是我不知好歹,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马红英身子一僵,气恼地又推了推吴江。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阿娘擅长驯马教狗。 有一段时日,她格外沉迷驯狗,几乎是拉着满汴京城的野狗满街蹿,不光是如此,还招呼走了那些达官贵人家娇养的狗,好家伙那乌拉拉的一大串……汴京城里人人瞧着自危,只当是狗族崛起要开狗林大会…… 因为实在是太过招摇,御史台头一回指名道姓的参了官员家的女娃娃,官家亲自下令,红英啊!别狗! 当夜她就被阿娘关进了祠堂里! 那天吴江也是这样倒挂在祠堂的大梁上,翻下来抱着她的大腿,汪汪汪的说日后他就是姐姐的狗! 往事涌上心头,马红英推吴江的力道都小了几分。 “吴江,你知道的,我……” 马红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吴江又在她的腿上蹭了蹭,马红英脸一红,一巴掌照着吴江的脑门打了下去,“别不要脸!” 吴江不为所动,一副就不走就是无赖就是不要脸的泼皮样,简直给马红英气乐了! “翠娥端着张阿牛的牌位进了门,阿牛娘说日后她便是她亲闺女……” “山海家的老三,如今中了秀才,日后再也不用服兵役……满门忠烈进学会轻松,我们可以帮他交束脩……” “朱永的尸体后来我驮了回来,葬在了他阿爹阿娘一起!” “他们都说过的,要喝我们的喜酒!你没有抛弃他们,你也战死了沙场,真正的逃兵只有我一个,如果说有谁该死的话,那个人就是……” 吴江的话被马红英严厉的打断了,“不是你!” 当时那个情形,让吴江逃生出去求援,是他们所有人的一致决定。 吴江双目闪着泪光,“嗯,不是我,也不是你,是那个老头儿,现如今他已经死了。大雍已经有新皇登基,你若是还想要上战场,那我陪你一块儿去,咱们杀光北狗,给兄弟们报仇。” “你若是不想去了,咱们就在汴京城中,抱着时宴兄同顾亲事的大腿混吃混喝!” “我们从出生就要在一起的,红英你别不理我!” 马红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从出生就是在一起的,吴江离不开他,她又何尝离得开这个人呢!她只是……恍恍惚惚的跨不过那道坎一般…… 吴江见她这回没有反驳,心下一下,他的手一翻直接将马红英抱了起来。 马红英惊呼一声,听得窗外有狗吠声,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伸手就拧吴江的耳朵。 吴江疼得呲牙咧嘴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姐姐不同我成亲,我就不放开。” “臭不要脸!”马红英骂道。 “白天你出门,我就挂在你腿上,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一直到你同我和好为止!” 见吴江没有将她放下之意,马红英又挣扎了几下,却是听到头顶上那人认真的说道,“红英,活着真好,我每天都在想你。之前我在想,要是我同你一起死在战场上了该有多好。” “现在看到你活着,我又想,幸亏我也没死。” “马将军,我们一起回来了,要对得起这第二条命。” 马红英拧耳朵的手一松,她怔怔地看了吴江一眼,随即眼中的感动慢慢地变成了鄙夷。 “嗯,听闻你占着茅坑不拉屎,推官破案全靠韩时宴同顾甚微带飞!就这还叫对得起第二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