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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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承诺了，为什么要默认哥哥才是继承人？就因为她是女孩吗？奥菲利亚可以，她维尔拉为什么可以？ 因为她不是独女吗？ 为什么对她的爱意总是充满了算计，为什么只要她有一点点贪玩，母亲总会用忧虑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父亲对她总是不管不顾的样子，对哥哥们却是有来有往的指点？ 她也有魔法天赋，她怎么……就剩下一个联姻的作用了呢？ 她也想……像克里斯一样，骄傲地宣布，自己不联姻，自己不需要联姻啊…… 维尔拉哭着跑在自己搭建的森林里，到处都是阻拦她离开的建筑物，母亲在背后忧心地喊着她回来，说外面很危险，父亲却说，让她去吧，会有什么事？我会叫人保护着的。 维尔拉决绝地冲向森林的边缘，两个穿着妥帖魔法袍的青年扭头，看向奔向他们的小兔子，惊讶。 “你要出去吗？大哥陪你去，好吗？” “二哥也可以，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躲在暗处，你知道的，我的隐匿术很好！” 不要！ 她谁都不要！ 维尔拉哭着冲出森林，好像只要出去，她就打破了桎梏，她就能获得新生。 可是，外面，却是没有边际的黄沙，是荒芜与死寂。 外面，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维尔拉愣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下课了都没有意识到。 “维尔拉？维尔拉？”谢熙辰轻轻拍了拍维尔拉的肩膀，蹲下来，看向这个跪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女孩，“下课了孩子，别怕，我们回来了。” 仿佛一个信号，一个宣泄的缺口，维尔拉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哽咽着紧紧抱住斯克里奇，好像想要汲取来自斯克里奇的力量，“呜呜呜我，我呜呜呜……” “别怕孩子，老师一直在不是吗？”谢熙辰说着，揉了揉维尔拉漂亮的金黄色头发，声音温和，“你回来了，你是自由的，那个小屋太过拘束，现在的你解放了，看，窗边的阳光也在为你的自由雀跃。” 维尔拉放声痛哭着，声音满是哽咽，“我不想……我不想呜呜呜……” “嗯，我明白的，”谢熙辰抬头，对着奥菲利亚比了个手势，奥菲利亚回过神，赶忙招呼着其他同学离开了现场。 清场后，整个疗愈室只剩下维尔拉和谢熙辰两人。 谢熙辰等了十来分钟，小家伙还是哭得停不下来，无奈地叹气。 他俯身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坐在维尔拉的对面，推了推桌面上干净的手绢。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维尔拉哭泣，他明白，对于维尔拉来说，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场放肆的宣泄。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她勉强收住声，假笑着和谢熙辰道谢，“谢谢老师，我现在好多了，抱歉，占用了您这么长的时间。” 谢熙辰微微摇头，不带攻击性地问，“你想和我聊聊吗？” 如果想，老师会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你解决你的困难。 如果不想，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学生，是帝国最娇纵的玫瑰，是贵族中最出名的木斯特之女，维尔拉·木斯特。 维尔拉听出了谢熙辰的未尽之意，她沉默了很久，向别人哭诉自己的伤疤需要勇气，至少维尔拉需要。 她捏紧手中湿润的手帕，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地，说了一段过往，“我的母亲对我很严格……” 维尔拉家族是帝国三大公爵之一所在的木斯特家族，她的父亲就是木斯特家族的家主，是一个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贵族。 别人都只敢叫他木斯特公爵。 但他对维尔拉很好，据维尔拉所知，她父亲的三个孩子中，只有她被父亲亲手带到大，直到三岁时，有人和父亲说，男人带女儿不方便，他父亲才将女儿送给母亲带。 但就算如此，他每次工作结束，都会来看维尔拉，那段时间是维尔拉最快乐的时间。 因为她父亲对她的特殊，对她的宠爱，让她至今仍然骄傲，自己就是帝国最娇纵的那朵花，没人能比拟。 可直到维尔拉六岁的时候，她发现，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父亲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女孩，我不能继承他的爵位，所以只需要宠爱我就够了，”维尔拉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他甚至不要求我学习贵族女孩应该学的各种礼仪教养，他说，没有人敢妄议我木斯特的女儿。” 可维尔拉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养一只金丝雀一样，哪还需要去让金丝雀学东西呢？金丝雀只需要会讨好人就行了。 谢熙辰嗯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觉得，父亲对你好，只因为你是女孩？” 维尔拉表情变淡，“我六岁检测出了高魔法天赋，中等亲和力，父亲很高兴，找了很多魔法师来教我学魔法，说若是他们对我不好就对他说，他给我换老师。” 谢熙辰沉吟，这句话倒是没毛病，怎么也不至于误会吧？ 维尔拉继续道，“那天晚上，母亲带着我回房间，她哭得很伤心，她问我，是不是一定想要学魔法，不学魔法行不行，我……不想母亲难过，我答应了。” 谢熙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母亲为什么不想让你学魔法？因为担心你受伤？” “不是，”维尔拉露出苦笑，“因为父亲说，我的老师随时都可以换，而哥哥们必须听老师的话。母亲告诉我，父亲必须得表现自己的一碗水端平，但不代表他愿意让我学习魔法，所以只能用言语暗示这些来的老师，来暗示能做出否定决断的她。” “父亲在告诉老师，我不需要认真学，他们随便教教就行了，也在告诉母亲，我的老师随时都可以换，所以，尽快劝我去学好贵族女孩该学的一切，不要让木斯特家族蒙尘。” 谢熙辰:“……？” 他真情实感地问，“你没有去问你的父亲吗？” “我问了！”维尔拉委屈极了，“我担心母亲说的是真的，她总是那么的了解父亲，所以我做了一锅特别难吃的汤，我想告诉父亲，我没有厨艺天赋，我不想学厨艺，学插花，不想当一个联姻工具！” 维尔拉咬紧下唇，眼泪又哗啦啦地溜了出来，“可他全喝完了，他说很好喝，以后我做的饭，都给他吃！” 谢熙辰:“……” 他试探问，“那你有多试探几次吗？或许，他只是不愿意让你难过？” 维尔拉抿嘴，“我有试过，他总是那么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却会对我的兄长们大发脾气，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却只对我没有脾气，我母亲每次看见了都会哭，她很怕我父亲对我没有一丝情感，她说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笼络住父亲的心，我……” 维尔拉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她看见的，理解的，成了定势，她再也看不见父亲对她的爱，她理解了什么叫敷衍，也不想继续让母亲伤心。 所以，当克里斯提出不再联姻时，维尔拉心底充满了恐慌，她很担心，如果自己连联姻的作用都没有，还有什么，能让母亲不再伤心，让父亲多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可她也不能逼迫克里斯做克里斯不愿意的事情，这只是她的家事而已。 谢熙辰看着小姑娘故作成熟坚强的样子，头疼不已。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孩子和父母的矛盾，会是因为父母之间缺乏沟通造成的。 当然，谢熙辰因为上帝视角，提前知道了维尔拉父母对维尔拉的好感值，才能在维尔拉的描述中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深陷其中，又有几个人能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呢？ 他换了个姿势，看向维尔拉，“孩子，想听一听斯克里奇的分析吗？” 维尔拉愣愣看着谢熙辰，迟疑，“会，会变得更好吗？” “当然，”谢熙辰微微一笑，揉揉维尔拉的头，“或许听完后，你会愿意，和父母进行一次密切的沟通。” 维尔拉犹犹豫豫地，慢慢点了下头。 …… 从疗愈室出来的维尔拉心神恍惚，她不是很敢信谢熙辰的分析，却又忍不住去畅想。 万一呢？万一，真的和斯克里奇说的一样…… 想到斯克里奇已经给她的父母寄去了信件，她再也没了反悔的条件，维尔拉心头不住地跳动着。 她在紧张，在害怕，在担心，也在期待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得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维尔拉今晚晚自习得到了一晚的假，谢熙辰让她在晚自习的这几个点里，好好的放松一下，调整心情。 维尔拉缓缓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她更想在这段时间独处，拥有一个放空自己的空间，思考到底斯克里奇有没有糊弄她。 维尔拉步伐沉重，心神恍惚，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维尔拉。” 一声清冷的声音叫住她。 维尔拉回头，皱紧眉头，“克里斯？你怎么在这？不是上晚自习了吗？” “逃了，”克里斯说完，目光坚定，“有心情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我母亲来看我的事情。” 维尔拉一顿，慢吞吞地停住，“好啊。” 克里斯又知道了，他总是那么敏锐。 第39章 谢熙辰没有想到, 维尔拉的父亲来得这么的快。 不，应该说，在看见对方的好感值时, 他心底也有些准备, 可真正看见时，他还是难以抑制地发出了没有见识的感慨。 【必有回响猫头鹰2.0】, 不论距离多远, 它都能在一小时内将信件送到当事人手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物。 哦不不不, 他并不是在打广告，只是在严肃地告诉大家, 这必有回响猫头鹰到底有多快。 要知道，斯克里奇可是在艾斯帝国版图的边缘，离王都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而这位木斯特公爵, 恕谢熙辰直言, 他甚至怀疑对方没有看清楚信封里到底说了什么话。 必有回响猫头鹰一小时到达木斯特公爵身边，好家伙, 一小时零十分钟的时候, 谢熙辰在图书馆门口看见了木斯特公爵！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若不是当时的谢熙辰着急赶着去看学生们夜晚训练，甚至不能精确地告诉别人, 木斯特公爵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定定地看着木斯特公爵，打量着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大概三十多年纪的样子, 不过这里的魔法师们都驻颜有术, 谢熙辰也不能就这么说人家很年轻。 但还是能肉眼可见对方眼底的青黑, 带着一丝疲劳的感觉。 他五官十分俊美, 或者说，在这个偏西方的长相中, 他会有些雌雄莫辨感，但并不会让人认错他的性别，更像是一个…… 对，英气的维尔拉，五官和气质要比维尔拉来得锐利，像是一把染血的剑，横冲直撞的。 木斯特公爵也在打量谢熙辰。 安辰·斯克里奇，木斯特公爵认识对方，不是见过面，是听说过。 据说是斯克里奇家族最后一个守护者，除了斯克里奇家族那常年蜗居在魔法塔研究魔法的某位传奇法师先祖以外，斯克里奇家族也就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