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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327节

    常千里走向常百业,严肃地着眼前的年轻人,叮嘱道:“独当一面不能只靠蛮力,要多动心思。若有不能定夺之事,可写信来问我,切记不可鲁莽,更不可交恶于官府。”

    “你记住,你是商人,和官府打交道时,你没有尊严与脸面!哪怕是他们讥笑你,嘲讽你,辱骂你,你也必须笑着、受着!他们是爷,我们都是孙子,记住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会通河,任城会议

    大明的商人都是贱人,这是士子与权贵的看法。

    说来也奇怪,许多官员看不起商人,却总喜欢伸手在商人那里索要好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犯贱。

    大明的官员欺负商人,那自然是有手段的。

    什么无证经营,什么消防不到位,什么吐痰卫生不合格,那都是后来人“有法可依”的手段。不过在古代,欺负个商人,完全不需要什么律条……

    比如你卖盐,没在规定的位置,罚款。在规定的位置,没摆好货物,罚款……

    比如今年出现了灾荒水患,你作为商人大户,不吐点血怎么行,至于吐一碗血还是五碗血,那全看你的觉悟了。

    觉悟低的,通常都是没好下场的。

    甚至于这个商人生了病,一些当兵的都会找到家里来,说你这个病很可能会“染及其他,祸及千军”,然后总结一句:

    你没救了,我们需要把你埋了。

    为了不被一个喷嚏害死,只好拿钱消灾。

    还有,今天知县过生日,你要不要表示下?

    哦,明天知府也过生日呢,对了,某月某日是皇上生日,咱这地方虽然贫瘠,但也需要表表忠心不是,你多准备点……

    想要捞钱,有的是门道。

    虽然晋商中看似只有侯家有着直接的官府背景,但事实上,每一个富商背后都有着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而在这些关系网中,趴着的是上至知府,下至衙役的吸血虫。

    不过有些大官是不好收买,也不好结交。

    但越是有不好收买的主官,就越是有容易收买的属官,这看似是一个悖论,却真实存在。

    从这两封信起,常百业才算是真正接管了常家的大小事务,因为关系,是商人经商最核心的内容,远比货物更核心。

    太谷距太原只有一百二十余里,两日时间足够了。

    当常百业带掌柜、匠人、伙计离开太谷的时候,衍圣公孔讷刚刚抵达任城。

    今日任城,可谓“盛况”空前。

    原本应该端坐于上的兖州知府郑刚只有靠边站的份。

    山东都司耿炳文、按察使陈瑛、工部侍郎宋礼、衍圣公孔讷,这些官员论官职或身份,可比小小的知府更为厉害。

    就连素日里不怎么活跃的鲁王府,今日也派出了长史王凡。

    在众人分清官位高低之后,便安排衍圣公孔讷与都司耿炳文上座,其他人配坐一旁。

    这种安排也合情合理,毕竟按察使只是三品官,都司是正二品官,再说了,耿炳文身上还有一个长兴侯的爵位,与衍圣公高坐,也是合适的。

    至于其他人,则没有这个资格。

    陈瑛解释道:“布政使大人坐镇济南,无法亲临,由右参议李宗寿代理此间事。”

    李宗寿走出,恭恭敬敬给各位大佬行礼,然后说道:“下官定会将此番集议详情,传报布政使大人。”

    宋礼见人已齐聚,便不再耽误,目光扫过众人之后,便清了清嗓子:“疏浚会通河是朝廷大事,百官瞩目,皇上挂牵,绝不能容意外中断。虽一应筹备已然开始,各地民工纷纷赶至,部分河道已是动工,然有些问题还需给大家明说一二。”

    衍圣公孔讷一脸疲容,扯了扯嘴角:“宋大人还请直说,我等定会遵照。”

    孔讷现在已经没了往日威风与豪情,从劝说百姓莫要服从朝廷征调,抵制修河,到鼓励百姓服从征调,参与修河,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衍圣公府彻底“翻车”。

    民间百姓对于衍圣公府的看法很多,一些人认为衍圣公府抛弃了百姓,彻底站在了朝廷那一边,甚至还有一些民谣传出:

    衍圣公,坐在墙头,风来了,看向东,好一阵风。

    衍圣公,坐在墙头,风来了,看向西,好一阵风。

    ……

    衍圣公,好郎中,翻书也靠风。

    孔讷听闻之后,几次都想要撞墙寻死,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想不开的时候,身边总有一帮人拉着,多少天都没找到好机会。

    面对朝廷的任命,孔讷不是没想过拒绝,没想过推辞。

    可朱允炆这个皇帝不是一个容易商量的人,如果衍圣公不与百姓“为敌”,那就是与朝廷为敌,朝廷虽然不好废掉衍圣公这个爵位,但换个人来继承这个爵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衍圣公这个铁饭碗虽然是曲阜孔家的,朝廷拿不走,但具体是谁端着这个铁饭碗吃饭,那不过是一封圣旨的事。

    你孔讷若不听话,没关系,你儿子孔公鑑也成年了,人事更迭,好操作的很。

    若你儿子也不听话,还是没关系,反正你儿子还有儿子,虽然还没断奶,话也不怎么会说,但他也是有资格当衍圣公的。

    重压之下,骆驼都得趴着,何况是孔讷。

    行人司的警告与朝廷不容拒绝的文书,让孔讷不得不点头,成为协助朝廷疏浚会通河的“主力”,最让孔讷吐血的是,朝廷在宣传方面,极力扩大衍圣公府的影响,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疏浚会通河的监工是衍圣公,如果有人欺负你们了,那就是衍圣公欺负了你们。

    为了衍圣公府的金字招牌,孔讷不得不从曲阜走出来,来到任城参加这一次关键的“会议”。

    宋礼严肃地说道:“疏浚会通河需要三十万匠人与民工,这些人如何调配,衣食住行,朝廷都需考虑在内。户部早已调拨了大量粮食进入山东,沿会通河设置了三十座小型粮仓。按理说,民工吃饭不成问题,可事实并不如此。蔺芳,你来给诸位大人介绍下情况。”

    蔺芳走出,展开一份文书,高声读道:“三十座小型粮仓,每一座粮仓存放一千五百石粮食,可维持一万人二十日至二十五日口粮。户部交割地清清楚楚,然近日工部人员察访时,却发现尚未启封的三座粮仓竟空了一半,巡查所有粮仓,账务均对不上。”

    “深究下去,则是粮仓之人监守自盗,以朝廷粮食牟利,发放一石粮食,账本记载两石甚至三石。民工吃不饱饭,却还要继续干苦力。而一些官员却得利之后,弹冠相庆,夜夜笙歌!这些事绝非小事,若不能彻底杜绝,将成大患。”

    按察使陈瑛紧锁眉头,这会通河尚未完全开工就出现了这等事,那开工之后,舞弊贪污岂不是更多?

    平日里地方官员贪一点,拿一点,欺负下百姓没什么大事,可这里将汇聚数十万百姓,一旦引发百姓怒火,顷刻之间就是三十万“红巾军”,元末旧事重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陈瑛猛地拍案,厉声道:“这等贪腐小人,官场败类,当行以重罪,以儆效尤。按察使司与地方衙门,应对此等贪腐官员罪加一等,该处以杖刑的,发配三千里,该发配的,当斩首示众!”

    耿炳文不说话,他是管卫所的军事长官,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后盾力量,是告诉所有人,一旦出了乱子,都司会发大军戡乱,具体其他事务,他并不想参与。

    倒是衍圣公孔讷惊出一身冷汗,这事情闹大了,民工会将这笔账先记在衍圣公府身上,然后才是朝廷,事关衍圣公府的颜面与根基,孔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起身怒斥:“朝廷屡次下令做好监察,户部给事中,都察院御史都在做什么?此事竟由工部发现,可见户部、都察院并没有认真行事,依我看,不仅要严惩贪腐之人,还需处置相关给事中、御史!”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德脸色更是阴沉,因为他便是都察院负责会通河的主官。

    这段时间都察院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征调民工、匠人身上,查看是否有地方盘削百姓,借征调名义,强拿强要,忽视了粮仓这一块。

    现在问题出来了,衍圣公竟然想要拿都察院与户部开刀,这可就是赤裸裸地打脸了。

    可问题是,周德还只能站着被打脸,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失职是事实。

    宋礼有些头疼,虽然说疏浚会通河即有山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史司、衍圣公府、兖州府、都察院、户部等等参与,但真正为这件事担负主要责任的,还是工部,是他宋礼。

    问题闹大了,其他人会倒霉,他宋礼也一样逃不了。

    出于大局,宋礼横下心来,厉声道:“都察院与户部人手毕竟有限,又分散于各地,并没有参与到粮仓监察,此事追查都察院的职责为时尚早。依我看,为安抚民心,应将害群之马,当着百姓的面砍头,以警告所有官吏,朝廷在这件事上,绝不允许任何问题发生!”

    “想要贪民工的口粮,想要拿民工的钱钞,想要欺辱殴打民工,那就让他们试试!谁伸手,断手!谁伸头,杀头!绝不姑息!”

    满含杀气的话,令所有人震惊。

    这就意味着,谁想要趁会通河大工程捞一笔,那就可能将自己陷进去。可历来河防工程都是发财的好机会,这次就真的能杜绝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 施工权与绩效制度

    蛀虫是难以彻底消灭的,无论下多大力气。

    宋礼不是一个慈悲的人,准备用杀一儆百的方式,让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陈瑛作为按察使,山东最高法的第一人,当即表示:“杀民工与匠人,他们必然人心惶惶。但杀贪官污吏,贪腐恶霸,民工与匠人必得安慰,人心稳定,会通河疏浚方不会耽误。郑知府,你认为如何?”

    兖州知府郑刚一脸苦涩,你们都敲定好了,鬼头刀都扬起来,就准备砍下去了,这个时候还用得着问我的意思?

    再说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们说了算。

    “一切听大人安排。”

    郑刚亮明了立场。

    在这种公开场合与上级作对,那只能是找死。

    宋礼见这件事已取得一致,便继续说道:“百姓出了死力,我们若连最基本的饭食都不能保障,那还有什么脸面对天下人?又如何为君分忧?此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还望都察院、给事中与诸位同僚尽心。”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宋礼没有饶弯子,将目光看向耿炳文,道:“眼下最紧要之事有三,其一,都司方面撤走军士,回归各地卫所,并明令鲁王府三卫留在军营之中,无故不得大规模调动!”

    耿炳文抬动眉头,有些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不快,嘴角微动:“宋侍郎,调动卫所力量维护秩序,以防民怨,民逃,民乱,若撤去卫所军士,一旦出乱,谁来负责?”

    宋礼肃然道:“百姓不是犯人,无需军士日夜看守。若大人执意要求卫所军士留在会通河两岸,那就请大人下令军士与民工一起疏浚河道!”

    “宋礼!”

    耿炳文怒喝,可眼前看似文弱的书生并没有半分畏惧。

    宋礼不希望数十万百姓在长达几百里的河道里挖石头、挖土,而在这些人身后,站着一群拿着刀枪的军士,似乎看谁不顺眼,就会过来砍一刀。

    百姓就是百姓,他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当罪犯的,没有必要去以武力作后盾。

    最主要的是,宋礼相信百姓善良,相信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生乱。

    每个人背后都有家人,都有牵挂与羁绊,造反这种事不是说干就能干得起来的,除非他们已经走到了绝境,再无活下去的希望。

    耿炳文不想背锅,也不愿与宋礼过多争执,言道:“若你有五军都督府或兵部批文,本都司没有意见。”

    宋礼凝重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请大人暂且撤回看守军士,朝廷批文不日便会下达。”

    耿炳文见宋礼竟已提前上了文书,闭目不言。

    宋礼将目光看向按察使陈瑛,道:“其二,会通河疏浚绝非一日之功,还请按察使安置一批能臣干吏,派驻济宁府等地,一旦出现贪腐之人,可及早上奏朝廷,提请处置。”

    陈瑛放下茶碗,微微颔首:“按察使司会安排按察副使前来配合。”

    宋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衍圣公孔讷拱了拱手,道:“这其三,就是监工之事。历年来河道工程,总免不了鞭笞百姓,疲民至死的事发生。但疏浚会通河绝不允许如此,而想要杜绝,便需监工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