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转折

    插在艾利胸口的紫色长枪在一击得手后，如烟雾一般消散，空洞的伤口中金光闪耀。艾利在修复自己的身体，但是片刻后，费伦、贝罗与昆丁在灵魂共振下使用出了空间裂缝后，艾利的身前的空洞依然没有恢复！

    李维一手按在艾利伤口后方，一手上魔纹涌动，黑色的眼睛盯着艾利！

    “无法，愈合。”艾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李维已经相当于半抱着艾利小小的身体，手上的再生魔纹也贴服到了洞开的伤口上，但是，伤口中的断层似乎在排斥任何附着物，魔纹的效果无法展开。

    挡在两人前方的三人已经是一个整体，曾经教皇在使用灵魂共振.通感的时候，将主体集中在自身上，现在，这个主体是炼金术师费伦。他强大的分析演算能力不断对两个人下达指令，金色和黑色交融的空间裂缝纵横的挡在他们身前，抵抗着华生身边不断凝结、射出的紫色长枪。

    武僧的灵魂固化，无法适用灵魂共振；人造人的灵魂更是与普通人不同，被昆丁直接略过。

    李维看着错乱的插入地面和身后的长枪，当它们刺入任何物体后，都会有一团紫色的光晕瞬间扩散，然后随着长枪刺入的地方涌入。然后不管外界环境如何变化，这被长枪刺出的裂口一直存在。

    是阻断！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摩尔城的二层壁障这么快被打破，想来就是因为这长枪，阻断了炼成阵的修复炼成。

    艾利并不是不死的，他有命门，作为生物体，他的命门是他的消化系统。武僧早在与艾利组队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作为人造‘人’，艾利也有命门，就是被限制在核心中人类灵魂！

    现在艾利全身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身体如急速衰老一样，皮肤变的干皱、失去人类皮肤应该有的柔韧与弹性。这让李维想到了曾经拥有的灵魂影印！随着使用，其中的灵魂消耗，灵魂影印就会失去光泽变得如同烧过的木炭一样。

    华生的攻击冲破了人造人的命门，艾利的生命与灵魂正在流逝！

    魔纹开始往艾利身上包裹，李维要使用虚化了，虚化时，物质的机能全部被削弱到最低，李维想用这种方法阻止艾利的继续恶化！至于之后的事，希望在基路伯的生命之息中，人造的艾利，也是生命的一种！

    艾利干枯的手按在武僧健壮的胸膛，另一只手在腰间的包裹中翻动，一只扁长的木质盒子露出一角。

    李维的动作一滞，盯着艾利，摇摇头。曾经的李维曾说过，如果艾利第三次放弃自我，他将不再去做那个把人造人拉回来的人。

    那是伊登之盒。

    人造人艾利的眼睛闭上，嘴角微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十七年前，当教皇把他抓入教会，他一直作为义人之石融合首位候选者，兜了如此大的一个圈，依然发展到了这一步。

    金色的炼成光芒猛然爆发，冲散了李维覆盖在艾利身上的黑色魔纹，沿着艾利的手臂蔓延上那扁长的盒子！

    前方，费伦三人的抵抗骤然压力大增，华生似乎发现这边的情况！紫色的长枪如暴雨一样向五人轰击而来！

    嗞！嗞！……

    切割空间的声音连绵不绝，三人身上金光已经强烈到刺眼的地步，但是他们的防御圈却在被不断压缩！一直在找机会施展空间移动，现在更是不可能了！无数长枪已经化身为紫色的天河，有穿透防御的流星砸入三人的防线，轰鸣与爆裂声伴着这紫色的光晕和翻滚的烟尘同时弥漫，将五人淹没！

    停滞，这片空间中的一切在此时凝固。

    悬空的华生，在黑色的偷窥下，双眉缓缓的往中间皱拢。

    一根，两根，三……无数根紫色的丝线，在被长枪刺中，掀起的尘土中散开，仿佛刹那绽放的紫色菊花。一根根丝线轻轻的点在被凝固在空中的紫色长枪上，触碰点上，明亮的紫色光晕渲染着这整片被凝固的空间。

    凝固的时间恢复正常！

    烟尘依然在扩散，费伦三人的防御被突破，三人被狼狈的抛飞！他们的脸上都有绝望，灵魂共振的联系被紫色长枪强行切断！下一刻，可以预想的就是他们被无数长枪穿透。

    可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密集的长枪悬停在空中，每一根长剑前端，一根细细的紫色丝线，仿佛生物神经系统，明亮的紫色光点在丝线上游弋！沿着紫色丝线往它们发散的地方看去，烟尘缓缓散尽，一个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从依然保持着环抱姿势的健壮武僧怀中跳下，这些丝线就是从他身上辐射而出的！

    “艾，艾利？！”费伦肥胖的身体趴在地上，盯着那个全身被紫色丝线盘绕的男孩。炼金术师的思绪猛然回转，他想起来了，之前在实验室中，李维打断艾利的话！

    这个世界上，能够自由调整自己的生物系统，适应任何环境的人，不造物，只有艾利！

    艾利与伊登之盒融合了！

    紫色的长枪在空中颤抖，暴散为紫色的光芒，在丝线的缠绕下化作流光往艾利身体上聚集！

    “啧！”头盔中的华生厌恶的盯着那个小小的身体，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他转瞬又自得起来，融合了又能怎么样？一个人类能够负担的极限就是一人份的二重通道！人造人的身体中二万五千份二重通道，艾利是在找死！

    华生，右手抬起，在空中一点，紫色光芒化作的潮水仿佛得到了命令，不再化为长枪，如海啸一般往地面上小小的人造人奔涌而去！

    艾利低着头，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翻滚、挣扎，死亡和再生充斥着他的身体。他能够感觉到每一个细胞因为过载而死亡，而在紫色丝线的刺激下被迫重新激活重生，人造人核心中灵魂被往无数个方向拉扯，似乎自己正处在拷问者骨骸的海洋中！

    紫色的海啸在触碰艾利的瞬间开始倒转！翻卷的光芒在艾利面前形成如空裂术一样裂痕，只是这空裂术大了无数倍！艾利强压着全身要爆炸的感觉，在与华生争夺对紫色光芒的控制权！

    被艾利控制的紫色光芒逐渐壮大，在艾利挥手间，翻卷的光芒中有深沉的紫色聚拢，化作突刺，往空中的华生刺去！

    华生手指划动，被他控制的紫色光芒翻滚，涌向突刺，在涌动之中，艾利的突刺重新化为光芒融入华生的阵营，再次往艾利压去！

    两人如此反复，仿佛无休无止，已经分不清是谁在攻击，谁在防御。唯一能够判断的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化作被熔岩腐蚀的火山，地面被掀起，植物建筑化为乌有……

    混乱的气流将其他人抛飞，包括李维，四人在倒飞中聚集到一起，眼中都充满了震撼！现在的场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两个对峙的人，把光当做攻防的手段，这超出常识，超出他们所能插手的战斗让他们迷茫。是的，迷茫。

    四人无法看出谁占优势，也不知道这样的战斗会持续多长时间！

    费伦拉着李维的手臂，瘫坐在地上，他已经发现自己又一次忽视了艾利的‘自我’，肥胖的脸上被懊恼占据。

    人心总是这样，当人犯错时，人宁可自己在没有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死亡，无知无觉的过完一生，也不希望这个错误造成的后果被现实生硬的摔在自己脸上。

    而现在的费伦又一次陷入了让艾利背离他而去的局面。即使这一战胜利，今后的费伦要怎么面对艾利？他这个自己以‘父亲’自称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忽略自己‘孩子’的内心！

    费伦在心中从来没有认为艾利不是‘人’，如他在第一次与武僧李维见面所说，艾利是这个世界上没美丽的生命。但是艾利身为人，这一想法只在费伦美好的希望中，艾利是用炼金术制造出来的生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这独一无二，只有艾利自己能够理解，因为对两个制造者来说，人造人是脑中的‘希望’变成真实。而对艾利来说，无关任何人的‘希望’，他的现实只有一个——他是人造物。

    在费伦的‘希望’和艾利的‘现实’产生偏差时，就如同普通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和孩子真实成长而成的人出现偏差时，费伦如无数父母一样，忽略了眼前真实。

    偏差变成了隔阂。

    失去了蕾娜，费伦又一次因为自己的错误，失去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这场不知道是否会有终结的战斗，终于出现了转折。

    昆丁的右手缓缓的按上自己胸口，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他的灵魂中透出。

    这是什么？昆丁疑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灵魂中窥探他。

    昆丁抬头，看向夜空，一点金色取代了镶嵌在夜幕上无数星辰中的一颗。一个金甲的武士悬空站在那金色光点旁边，那是基路伯弗兰德。

    紫色的‘洪水’依然在相互撕扯，似乎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上方的金色。

    一个声音从昆丁灵魂深处透出。

    “赎罪，祈求我的宽恕，我允许你再次成为我在人间的代言人。”

    其他三人惊讶的看着昆丁小臂上的护臂化作金色的流质，滴落地下，金色的液体缓缓聚集，升高，这么在他们的注视下重新化作一根权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