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而这一切，却随着昨天晚上的一件事情开始有了微妙变化！ 当一个个虎仁帮的手下拿着赵天明，刘天禹，王亚樵甚至还有青洪帮的帖子逐个找到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有大事情发生了。 而帖子上所讲述的内容十分简单：明日清晨，海生粮食商行！ 短短几个字，马永贞和元东山看完之后，俱是一脸的诧异，这种以联名的形势发出的帖子，二人也只见过一次，还是上次杜海生要对付日本人，召开新闻发布会，召集那些记者的时候用的，而现在再一次用到，俱是让二人心中一紧，灵敏的鼻子隐约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上次的联名帖子，还有陈光甫，宋子文这些文人的名字，而这次却更为简单，清一色全是在上海滩有着举足轻重的黑帮老大。 会出什么事情呢？ 两个人在一起研究了大半夜也是理不出个头绪来，杜海生前脚刚走，难道就有人准备要拿他的杜氏企业下手么？若是这样，哼哼，这些家伙的嗅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灵敏啊，利用杜氏企业没有主心骨的空当，好将杜海生在上海滩的根基连根拔起，端的是用心险恶。 两人都是在江湖中久经浸淫的家伙，从这帖子上其他内容猜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肯定是针对杜氏企业，或者说是针对他们的。 嘿嘿，这么长时间大都没有揍过人，尝过血，倒是无聊的紧，正好拿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开开荤，活动活动手脚！ 连续一段的阴雨季节已经过去，转眼间已经进入了五月份，离江南的梅雨季节越来越近，而今天却是难得的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当马永贞，元东山，张子涵三兄弟等人来到粮食商行的时候，李洁便早早的迎了出来，将他们领进了后堂。 也就是在杜海生的提议下，改成了办公和议事用的会议室，会议室中央有杜海生亲自去订做的长形会议桌，沙发都是选用上好的木料订做的，靠近一闻，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而皮料更是从意大利直接进口，如此奢华的配置，当时还一度遭到于阐，李洁，甚至胡蝶等人的一致反对，不过杜海生仍旧坚持己见，按照他的话说，这会议室本来就是兄弟们讨论问题的事情，弄的太寒酸了，会让兄弟们心中不是滋味。 事实也是如此，就连第一次来会议室的赵天明，王亚樵，刘天禹众人也是忍不住啧啧称赞，更是叫嚷着等杜海生回来以后也让帮忙订做一些给自己用。 当进到会议室，看到在座的众人，马永贞，元东山，张子涵三兄弟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更是印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肯定出大事了。 除去，赵天明，王亚樵，刘天禹三人众人比较熟悉外，在座的还有他们以前未曾谋面的四人。 在刘天禹身边坐着一个老者，发白的胡须拖到下巴，身子骨精瘦，看似弱不禁风，那双眼神却是精神矍铄，散发着厉人光芒，马永贞和元东山俱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息，禁不住张大嘴巴，四目相对，心中暗惊，好强的气息，好深的功夫！ 这老者元东山并没有见过，而马永贞却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在商行开业的那天，他就是跟着刘天禹一同前来祝贺，当时由于太忙，他并没有上前请教对方尊姓大名，不过隐约听到刘天禹尊称对方为孙大师，孙大师？孙大师！ 马永贞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疑惑，在上海滩能够被刘天禹共若神明，尊称为大师的，会是谁呢，尤其是这老者看似有七十岁上下，表现出来的气息却让他和元东山俱是感觉到一丝压抑袭上心头，孙大师，难道……，马永贞突然之间想到一个名字，心中更是大骇！ 在这位老者身边坐着的，看模样比对方小上十来岁，也是一身的青秀布衫，长的要比那老者更为魁梧一些，眼神中同样散发着慑人的光芒，众人刚进来，这两位老者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元东山和马永贞身上，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点着头，马永贞和元东山不知对方是何等身份，也是赶紧回以微笑。 而另外两人，是两个年轻小子，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半寸，看模样应该有三十岁上下，却似乎跟场中众人有些不合群，独自坐在一侧的会议桌前，眼神睁的铮亮，身姿挺拔，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笑容，倒是让人看着也不觉得难以亲近。 恩？军队里的人？ 相比于马永贞和元东山，张子涵的功夫可以说是三脚猫，也没有两人强大的嗅觉，但眼光的锐利和灵敏相比二人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那两位老者他也知道肯定不简单，却也说不出个名堂出来，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两个有些特立独行的年轻人身上，眉头一皱，暗暗想到。 这次会议，李洁作为女人，被刘天禹告之，没有她的份，也让这妇人心中悻悻不忿。 不过，她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看今天这场面，也知道定是有问题，在吩咐一个伙计负责端茶倒水之后，自己便在店铺中忙碌起来。 马永贞，元东山等人站着愣了片刻，随即上前笑着来到众人面前。 “刘爷，王大哥，赵爷，你们来了。” 王亚樵脸色一沉，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调侃道：“我说永贞，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合着他们两个老东西就是爷，到我这就变成了哥，这不是明摆着你要将老子的辈分给拉低么？你俩笑，笑个屁，以后都叫他们大哥，什么爷不爷的，那是对外人说的，咱们都是兄弟，不兴这个。” 马永贞嘿嘿一笑，连忙点头称是，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两位老者身上，笑呵呵的走到跟前，深深施了一礼，道：“敢问两位老先生尊姓大名？” “呵呵，老骨头了，忘记了，忘记了。” 两人闻听俱是淡淡一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摆摆手，很是大度的回道。 “你们两个老骨头，就装吧，在别人面前装，在这小子面前也装！” 刘天禹也是带着一脸笑容话语中充满尊敬却带着调侃的味道，随即看向马永贞道：”别听着他们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瞎掰虎，这位……” 一指那个发白胡须的老者，道：“乃是孙氏太极创始人，孙禄堂孙老先生！” “啊……” 此话一开口，不单单是马永贞，元东山，就连张子涵三兄弟，甚至于阐和那两名看似军官模样的年轻人也是心中一惊，不得不抬头打量一番。 孙禄堂的名声太过响亮了，响亮的就连马永贞的两位师傅也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提起这个极具传奇色彩的武林人物，甚至让他耳中都生出了茧子。 据他的师父说，此人年轻时好斗，踢馆无数从未落败，艺成后游历天下，无有敌手，在世名家皆为叹服，曾信手击昏挑战的俄国著名格斗家彼得洛夫。年愈花甲时，力挫日本天皇钦命大武士板.垣一雄。古稀之年，又一举击败日本五名技击高手的联合挑战。故在当时武林中享有“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之誉。 另外关于这孙禄堂的传说在江湖中流传甚广，此人学多能，习武之余，于周公八卦、天文算术、奇门遁甲、乃至道家修养之术，靡不研究，凡所学者，必深思体验。就其拳术而论，亦不分派别，兼收并蓄。经数年悉心研究，始冶形意、八卦、太极于一炉，一以贯之，自成一家。其创成的孙式太极拳，使海内精技击者望风倾倒。马永贞初来上海的时候就曾想登门拜会，可惜开始由于温饱问题都不曾解决有些落魄，不带礼物，倒是失了自己的面子，后来却是忙于自己的事业，也一直未能成行，而今得以相见，心中不由连连称赞，果然是老当益壮，风骨犹存，不愧是一代宗师的本色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群雄聚会！ 马永贞赶紧上前抱拳躬身，道：“原来是孙老前辈，小子马永贞，久仰大名！” 他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之言，自己的两位师傅曾经说过，即便是他们联手，跟孙禄堂过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可见其武功精湛已经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要知道自己两位师父也是自命清高，不将常人放在眼中的人物，难得毫不吝啬的夸一个人。 马永贞虽然狂妄，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跟面前这一代宗师相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按照两位师傅的意思，再看看自己认识的朋友，能够跟孙禄堂棋逢对手，难分伯仲的恐怕也只有杜海生这家伙了。 不过，他并没有跟孙禄堂交过手，准确的说他甚至连杜海生也没有真正的交过手，不过想起那天晚上被对方拎小鸡一样，更是将自己暴揍一番，马永贞就明白，对方的功夫要远在自己之上，至于杜海生跟孙禄堂两人交手，能有几分胜算，他心中合计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元东山虽然被人称为杀魔，可在孙禄堂面前也不敢有半点造次的地方，一行人寒暄一句，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孙禄堂旁边的另一位老者身上。 “呵呵，你这小子的名声最近在上海滩老夫也是有所耳闻啊，英雄出少年果然不虚，你身边这位恐怕就是名震江南的杀魔元东山吧？” 孙禄堂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最后目光一扫，停留在元东山身上，语气也变的有些冰冷，沉声问道。 元东山一怔，见对方脸色突变，略显尴尬的红着脸道：“正是小辈！” “哼，你小子，在江南一带恶贯满盈，滥杀无辜，老夫早就想跟你计较一番，若不是你投靠姓杜的这小子，老夫定将你碎尸万段。” 元东山的名头孙禄堂早就听闻，这家伙简直跟个冷血动物一样，为了钱，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哪怕对方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妻儿老小也毫不顾忌，简直是罪无可恕，不过让他郁闷的是，这小子竟然犯到了杜海生这小子的手里，也只能将气压制在自己心中了。 “这……” 元东山彻底无语，没想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会如此遭别人厌恶嫉恨，他也深知，自己虽然贵为杀魔，但在孙禄堂面前，自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场中气氛顿时有些诡异，面对孙禄堂所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气势，众人都是无语，谁让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要是杜海生在就好了。 “好了，我说老怪物，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又何必纠结在这上边不肯放手，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他现在跟着杜小子。” 正待众人不知道如何办才好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那一个老者和颜悦色的劝慰道。 “哼，我也只是说说，要是换做以前，这家伙早就死一百次了。算了，前事不算，以后但凡再有作恶之事，定当不饶！” 孙禄堂说着，双眼中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凌厉寒光，众人看了不由自主心中一颤，暗中感叹，这老子都这么大岁数了，没想到还是一副暴脾气啊。 马永贞见状赶紧上前岔开话题，：“是啊，都是一些陈年老账了，还希望前辈不要计较。” 说着，又看向了刚才出来解围的老者，道：“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 “呵呵，老朽不才，卢嵩高！” “卢嵩高？” 闻听对方介绍，众人又是大惊不已，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何就连这两个平日里从不过问事情的高深人物都出来了呢。 众人上前寒暄一番，另外两个年轻人也都做了自我介绍，原来是薛岳部和孙传芳将军派来的军方代表，更是让马永贞等人深深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怀着好奇的心情坐下来，马永贞首先开口，道：“刘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连孙老前辈和卢老前辈以及军方的兄弟都出面了。” “永贞啊，问题似乎有些严重！” 闻听对方问话，刘天禹面色一变，有些担忧的回道。 “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便是！” 马永贞虽然已经隐隐猜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这个时候自己总不能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尤其是这个时候，杜海生不在，自己更应该镇定下来。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次我们所面临的对手恐怕有些麻烦！” 刘天禹说着，又道：“我们的人无意中发现百惠子和美奈子两人又回到了上海，好像最近一直在秘密商量着什么事情。” “恩？” “百惠子，美奈子？” 这两个女人的名字，马永贞也听说过，尤其是百惠子更是印象深刻，在粮食商行开业典礼当天曾经被杜海生羞辱过，还有这美奈子，杜海生曾经告诉过自己，那三个日本人被杀，美奈子也是参与人之一，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摆自己一刀。 看来来者不善啊，不过转念一想，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哼，即便是那两个女人回来又怎么样，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这里是民国的土地，是中国人的天下，他们日本人还准备不不计后果的为非作歹么，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领地。” “马兄弟，你恐怕还不知道内情吧，百惠子已经被日本军方任命为日本驻上海宪兵队的大佐，美奈子是她的副手，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当知道这两个女人回来以后，我便派人盯紧了他们一举一动，毛利五郎的虹口道场此时已经暗中行动了起来，不过，让我们更感到诧异的是，我们发现还有两。个中国人参与了其中，而这两个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总之，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因为疏忽大意酿成后果！” 刘天禹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物，这个时候，头脑却是保持的越发冷静，就连王亚樵等人也不得不暗暗称赞。 “中国人，两个？谁！” 众人闻听，俱是一脸的诧异，经过上次那件事情，难道还有不长眼的中国人卖主求荣跟日本人一起狼狈为奸么？倒是让人不齿。 “白龙会会长林寒山的儿子林天旭，黑虎帮帮主王德的儿子王家栋！” “什么，又是这两个兔崽子！” 马永贞闻听此言，心中恼怒，面色凶狠的攥紧拳头狠狠的说道。 上次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若不是杜海生出手相救，恐怕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在王德和林寒山这两个王八蛋的手中，林天旭和王家栋这两个混蛋的名字他也听说过，甚至还知道他们和杜海生以及付红赵薇儿之间复杂的关系，尤其是暗中截杀算杜海生，也从王充的口中得知。 “哼，这两个败类，我家兄弟有好生之德，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蹦跶起来了，竟然还跟日本人暗中勾结，真是逆天而行，当真以为我家兄弟不在，老子就怕了他们不成，天作孽不可为，人作孽不可活，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小畜生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马永贞狠狠的说道，眼中闪烁着精绝的光芒，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兄弟意思等自己的势力做大再将他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来蹦跶了，嘿嘿，很好，自己学武是为了什么，那些除暴安良的虚伪之言没必要跟自己说，他只知道要将那些冤家对头打的在自己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元东山来到上海滩时间不长，对于杜海生和林天旭和王家栋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甚了解，不过，有一点他明白，跟他作对的——必须死！ 在座众人不管杀过多少人，不管做过多少心寒手拉的事情，但有一点，那些都是该死之人，换句话说，都是中国人。 中国人可以自己打自己，那也是关起门来斗，若是有外来势力想要干涉其中，那他们就不得不考虑联起手来一致对外了。 尤其是日本人，自从上次事情发生以后，在国人的心目中，名声已经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可以说已经到了人人唾骂的地步，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不顾国人的感情，为了一己私欲跟日本人联起手来共同对付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两个狗奴才，放心吧，咱们很快就要收拾他了。” 刘天禹也曾听王亚樵提起过马永贞是怎么从斧头会脱离出来，最后跟着杜海生一起干的来龙去脉，若不是杜海生出手，恐怕这小子就没了性命。 也难怪一提到林寒山和王德的儿子背地里跟日本人合作，会动如此大的怒火，而不明真相的众人却是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先不要急，林寒山和王德两人老夫还是有所了解，这二人虽然在上海滩名声不怎么好，但骨子里还是有着民族气节，尤其是王德，曾经作为革命军还和日本人打过几次仗，老夫虽然不敢保证这两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倒是觉得此二人被蒙在鼓里的成分居多。”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捧着杯子的孙禄堂孙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这一番分析，众人也是连连点头，毕竟在这个时候跟日本人合作是极为不明智的。 除非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虽然在座的大多人都知道杜海生跟林天旭和王家栋的恩怨纠结无法和解，但并不是针对林王两家。 若是林寒山跟王德连这一点都无法认清的话，恐怕也不配坐这个家主的位置，即便是要做，也绝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 更何况要遭到国人的一片唾骂，想来，应该是这两个王八犊子背着他们的老子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