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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玄宫后山地穴虽实为熔炼鬼族的炉鼎,但其之所以能成为熔炼鬼族的炉鼎自然是因为这个地穴本身亦有玄机,何况年深月久,被炼化的鬼族怨气积聚其中,经年不散,才会养出那许多多嗜血暴戾的怪物,尽管有不少鬼族在一千八百年前趁乱逃出地穴,但也有许多死在那场混乱之中,其中怨念余毒,恐怕至今仍未消散。 思及此,谢如渐不由一声长叹,远古神早已陨落,以今人眼光来看,实难评价当年女娲所为究竟是对是错。然而无论对错,现在这个难题都需要靠他们去解。 楚灵崖说:“我看到房子了,好壮观!” 楚灵崖说的没错,在宛如无尽的深渊之下,是一个无比宏大的空间,无数建筑在黑暗之中绵延开来,像某种巨大的静静蛰伏的古代生物。雕梁画栋,古树参天,碧波荡漾……如果不是在地底,如果那些古树不是一看就已经石化,那些碧波不是透着幽幽莹蓝,照亮四处的不是明灭不定的萤火,那这一定是一幅叫人心生向往的仙境图,然而正因为它沉睡地底且空寂无人,许多地方皆已倾颓,那宏伟壮观里反而透出一股森森鬼气来。 楚灵崖抬头看去,数米高的石牌楼左右门柱上各有一幅气势恢宏的对联,上联是观六合八荒古往今来天下兴衰事,下联是守荣辱兴衰方寸之间明澄正道心,门楣上四个字“观玄守心”。 越是靠近那些建筑,那种被层层历史包裹和历史背后曾有过的兴盛与其后破败的对比氛围也变得越发浓郁,不论是谢如渐还是楚灵崖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再也没有人轻易开口。 谢如渐走到那座高大的石牌坊前,停下了步子。他抬起头看了那门楣一会儿,轻声道:“我第一次跟着师父回观玄宫的时候简直被吓坏了,虽然那时我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又惊讶又害怕。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像传说中的仙境,太漂亮、太壮观也太不真实了,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以后会住在这里……”他顿了顿,随后轻声叹了口气,“观玄宫破败后,我一直在想,我既然有观玄之眼,号称能够洞悉世间万物一切本质真相,能察过去未来,可为什么我就不能提早知道唐刑在做什么,未雨绸缪,提前准备呢?如果我当初能再强大点……” 楚灵崖轻轻握住谢如渐的手:“如渐哥,都说天机不可泄露,算命的都是算人不算己,何况唐刑近神,你当初不过是个小孩子,又心性单纯,哪来的本事跟他斗?观玄宫一劫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谢如渐摇摇头:“我不是揽错,我只是……只是想着如果我当时能够再出息点该多好……”可是世间哪来的那么多早知道,即便拥有观玄之眼,也还是无能为力。 楚灵崖转移了话题:“唐刑的尸体在哪里?” 谢如渐的眼神便冷了下来,只有唐刑,他永远不会原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挫骨扬灰!谢如渐说:“当初唐刑羽化登仙后,第二任观玄宫主宗伟将他的尸体保存在天灵石棺中停放在观玄宫圣地,到了第四任观玄宫主齐英杰大动土木,专门替他盖了间神殿还塑了金身,每天要求弟子早晚供奉。齐英杰求道之心不坚,很快境界掉落,第五任观玄宫主江朴上任后,将神殿关闭,唐刑的尸体则被移到了观玄宫东桃花源之中,江宫主将唐刑据说曾经住过的茅草屋搬了过来,旁立石像,肉身收殓在石像下的暗室里,当成一处先人故居供有缘弟子瞻仰,后来就再未变过。” 楚灵崖说:“这么说我们该去那个桃花源?” 谢如渐说:“但一千八百年前的大乱中,桃花源和石像都已经毁了。” 楚灵崖说:“这不打紧,反正尸体在地下,上面毁成什么样都没所谓……”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看向谢如渐。“如渐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桃花源被毁以后也连累到那具石棺和里头的尸体了?” 谢如渐说:“我依稀记得,当时因为桃花源整个被毁,石像被打碎,茅屋也倒了,地底的石棺似乎被翻出来了。” 楚灵崖说:“不会吧,那,里头的尸体……不对,里头的尸体不会出问题,因为唐刑还好端端地活着。”他看向谢如渐,“不对啊,既然唐刑本来的身体就是他的最大弱点,他怎么会把身体留在观玄宫遗迹里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们不是因为种种原因推测出陆溟就是唐刑,谁会想到丢失的半块太初乾坤镜就在观玄宫废墟中?”谢如渐说,“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在找那面镜子,却从没有人想过镜子可能根本没离开过观玄宫,加上为了防止地穴再出事,修真者联盟还将观玄宫给藏了起来,派了净慈寺的和尚代代看守。” 楚灵崖也不由感叹:“这唐刑真的好算计,他简直是把正派当成了自己的看门狗!” 谢如渐说:“是人是狗都只是他个人想法而已。只要他的身体还在观玄宫中,我们就有机会,这也算是他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可该去哪里找他呢?”楚灵崖看向眼前一重又一重望不到尽头的建筑物,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唐刑的身体现在可能藏在观玄宫的任意一个角落,平时就算时间、人手都充足的情况下都不定得找十天半个月的,眼下他们只有两个人,还是在被唐刑的追杀状态中,那个人随时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