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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可以叫我无所为,也可以叫别的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行。”老人的声音也很苍老了。有的时候谢如渐也会觉得奇怪,岁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强大力量啊,他不仅让人皮肤变皱,行动迟缓,头脑变钝,竟然就连声音也会受到影响,一个老人,当他真正老了的时候,就连声音都会是老的。 谢如渐说:“你才是无所为?” “可以这么说,”老人说,“就像你看到并猜测的那样,床上这个,陪伴楚灵崖成长的这个无所只是我的一个代行者。” “是属于太初乾坤镜的空想力量造出来的假人吧。”谢如渐说。正如白竞空想造出的白静静那样,床上的无所为同样是空想的造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白静静那样的魂。 老人说:“当初从幸福孤儿院接走楚灵崖的无所为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鬼族。它看出了楚灵崖拥有观玄之眼,因而先下手为强,想要抢走他的眼睛,是我杀死了他,此后以无所为的身份抚养他长大。” 谢如渐想到楚灵崖曾讲过他小时候遇到过一只伪装成小伙伴的鬼物险些丢了性命,不由一惊:“所以灵崖小时候遇到的那只鬼并不是什么小鬼,而是……” “没错,是最初的那个收养人。”老人说,“我篡改了楚灵崖的记忆,才使得他太太平平活到了现在。” 谢如渐恍然大悟,所以女唐时雨才会说她本来想要吸纳楚灵崖到鬼族这边却被他的师父阻止,因为女唐时雨和真正的无所为都是鬼族,只不过后来无所为被眼前这个老人制造出的假人取而代之,也难怪楚灵崖关于女唐时雨的记忆也同样被模糊篡改了。 谢如渐说:“所以灵崖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确曾经被唐刑杀死过,是你用回溯之力救了我,对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谢如渐紧紧盯着老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出手帮我们?” 老人再次沉默了,过了好久才抬起头说道:“因为我想你好好地活着。” …… 谢如渐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晨光罩覆的天花板,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天亮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如渐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想,他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信息,但是当他睁开眼睛,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谢如渐看向楚灵崖的床铺,那里已经空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袭来,他赶紧披衣下床,推门出去。 昨晚还是裸露的山脊今天却已经被白雪所覆盖,院子里,楚灵崖正在打水,看到谢如渐出来赶紧喊他:“如渐哥,外头冷,你到屋里去,我给你把水端进……” 楚灵崖的话音戛然而止,谢如渐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楚灵崖的肩头。 “如渐哥,你、你怎么了?”楚灵崖这阵子每天变着法儿地想要揩谢如渐的油,现在谢如渐主动了,他反而害羞起来,连脸都红了,“如渐哥,你这样一大早的,我会忍不住的!” 谢如渐说:“管他呢,忍不住就别忍了。” “啊?”楚灵崖闹了个大脸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怎么耍流氓啊?哇!” 谢如渐伸手就给了他一拳,真是的,谁是流氓谁知道,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 楚灵崖嬉皮笑脸地给谢如渐挤了牙膏接了水说:“如渐哥,你先刷牙洗脸,我给你做了早餐,我去厨房看看,等会儿一起吃早饭哈。”说完便红着脸跑了,那样子还真有点像新婚第二天害羞着不肯起床的小媳妇。 谢如渐望着楚灵崖的背影,蓦然有个不太合适的想法:“这家伙在床上真的行吗?” 不一会儿,谢如渐和楚灵崖便坐在桌边吃起了早餐。看着桌上摆放的自己喜欢的早点,谢如渐蓦然有种错觉,仿佛好像一切坏事都没发生,他们依然在骚灵网咖过着日复一日平静却温馨的生活。 无所走了进来,谢如渐看到他的一瞬突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像是惆怅、怀恋、担忧,甚至有隐隐的心痛,但那复杂的感情实在不应该跟楚灵崖的师父有关,而且仔细看清他的脸,谢如渐便又真的觉得刚刚那感情仿佛是种错觉了。他跟无所并不熟悉! “师父!”楚灵崖一看到无所立刻站起身来,“一起吃早点吧。” 无所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就好。”他坐下来,对两人说,“接着昨天的话题吧,你们两人遇到了些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一下。” 楚灵崖看了谢如渐一眼,说:“那我来说吧。” 谢如渐点点头:“我会补充。” 楚灵崖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我尽量按照我们听说的和遇到的事情顺序来梳理一下整件事,可能有不太准确的地方,但我不做主观判断,尽量不影响师父你的看法。” 无所点头。 楚灵崖边说:“事情要从远古时代开始讲起……” 楚灵崖将常乐市发生的系列赝品事件、谢如渐一千八百年前经历过的、他们被派到长丰市调查长丰鬼狱无端消失、鬼族告知他的一切以及昨天遇到鬼族和唐刑的事情都挨个讲了一遍。整件事跨越的时间段无比漫长,但个中逻辑链其实已经大致上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