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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瑗从傅佳辞手里接过面膜,问:“佳辞,有镜子吗?” “有的。” 因为秦瑗叫了她“佳辞”,她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两个人都因为八年前那一次通话而紧张,秦瑗假寐逃避现状,傅佳辞侧头盯着秦瑗又长又翘的睫毛,感叹,难怪江岷睫毛很长。 她曾经见过江岷一家三口的照片,静止的照片无法真正记录秦瑗的美丽,她虽然不再年轻,但是每一次睫毛震动,都似蝴蝶振翅那般优雅。 傅佳辞怕秦瑗和江岷一样有洁癖,特地拿出消毒酒精。 秦瑗闻到消毒酒精的味道,睁开眼,不忍笑道:“江岷那孩子有洁癖,是跟随了他父亲。” “他父亲也有洁癖吗?” “本来就是他父亲有洁癖的。江岷很喜欢他父亲,从他小时候懂事的某一天开始,开始模仿他父亲。”想到过去,还是有很多有趣的回忆,秦瑗不禁笑出声,“佳辞,你知道江岷第一次抽烟,是多大的时候吗?” 提起江岷傅佳辞就不再紧张了,她好奇地问:“十几岁么?” “六岁的时候。当时学他父亲抽雪茄,把他父亲的雪茄全都毁掉不说,还差点烧了房子。” 傅佳辞不知道江岷小时候竟然这么皮。 “那你们打他了吗?” 秦瑗摇头。 “他父亲口头教育了他几句…江岷真的很好,有我们这样的父母,他也没走上歪路。” 傅佳辞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对秦瑗的同情。 江岷不是没走上歪路,他歪到骨子里了…只是在那个他险些走歪路的夜晚,遇到了她。 傅佳辞想起这段时间舆论对江岷的误解,秦瑗一定也看到了。 她昧着良心说:“江岷是个很温柔的人。” 秦瑗忽然问:“那他对你好吗?” 秦瑗眼里的笑意是静止的,傅佳辞不敢看她纯真的眼睛。 他对她不好。 不。 他根本没把她当人。 哪有这么骗人的。 混蛋人渣衣冠禽兽。 可她就是喜欢这个衣冠禽兽,除了他,谁也不行。 傅佳辞知道,婆婆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能回答好,也不能回答不好。 她给出一个非常完美的回答:“阿姨,江岷对我好一分,我会对他好十分的。” 秦瑗扑哧笑出声。 八年前傅佳辞也是如此英勇地跟她保证的。 不过,飞行途中,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谈论江岷。飞机在苏黎世机场降落,江岷找的人来接机,对方是个德国人,秦瑗一路和他用流利的德语交谈,然后翻译给傅佳辞。 傅佳辞这几年因为要和老外做生意,重新学了英文,她英文还不错,原想着来欧洲可以用得上,结果江岷请的偏偏不讲英语的向导。 她在飞机上做好了要“伺候”秦瑗的决心,没想到落了地,却是秦瑗帮她当翻译。 江岷把她们旅行的第一站选择苏黎世,不仅因为苏黎世是欧洲的枢纽,还因为这里是他和父母唯一一次旅行过的地方。 那一年江岷还在上小学,秦瑗在柏林工作,江骅受邀来苏黎世参加论坛,他和秦瑗商量过,决定带着江岷来苏黎世。 那时江骅和秦瑗的关系已经疏远了,整趟旅行都围绕着江岷,一家三口一张合影都没有。 江岷全凭自己的记忆,才记得他来过此处。 “陈维筝。”江岷同身边昏昏欲睡的陈维筝说话。 “嗯…”陈维筝迷迷糊糊的,没在认真听。 江岷知道他没在认真听的,但他不介意,与其是在和陈维筝对话,他更像在对自己说。 “我的家庭很不幸。傅佳辞和我差不了多少,但我们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陈维筝醒来了:“操,你他妈就是为了跟我秀恩爱?” 江岷抖了抖烟灰,“怎么办,我满脑子只有傅佳辞?” “…江岷,你真的很奇怪。你脑子里有她,怎么不去找她呢。” “大概因为挺恨她的吧。” 江岷很少有含糊其辞的时候,黑是黑,白是白,万事万物在他心里都有分明的界限。 “傅佳辞…她是个混账女人,但…”陈维筝欲言又止。 心说,傅佳辞好歹是个人。 你呢,配叫人吗? 江岷从陈维筝吞吐的言语中猜出了他的意思。 没有可辩解的。 他以为知道当年她离开的真相,自己会发善心原谅她呢。 但也只是可怜她。 就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因为她不相信他的感情,就一走了之么? 发生那些事,她又有什么错呢。 “江岷,你是怎么忍住的?” “什么?” “看你这么缅怀她,怎么忍住八年不回来的?” 江岷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流露出惊恐。 时间以年来计很漫长,以日来计,其实很快就过去的。 一年休学陪秦瑗四处散心,两年在英国念书,三年在美国念书,再工作两年。 八年很快就过去了。 至于这八年,他也偶尔想起傅佳辞。 他没急着找她,这也许很不可理喻,但他对他们的感情从来很有信心,相信不论自己何时出现,傅佳辞都会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