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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乐园 在江岷往后的人生里,想起这个天台,再也不是关于江骅。 而是关于傅佳辞。 她的疯狂、肆无忌惮,还有她温柔的告白。 你爱我吗,江岷。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除了她,什么都不曾抓住。 可还好,抓住了她。 江岷还没来得及将答案说出口,一通电话,阻止了他的回应。 是陈执的来电。 在这个特定的日子、特定的时刻,他的来电让江岷的心脏微微紧缩了一下。 他接通电话,陈执的声音语无伦次。 傅佳辞不知在这通电话里,陈执到底说了什么。 她观察着江岷,骤然之间,他的脸上出现失魂落魄的神情。 后来江岷挂断电话,沙哑着声音说,“我妈在她公寓里割腕了。” 他停顿了一下,“在医院抢救,傅佳辞,我要去医院一趟。” 偏偏是江骅忌日这天。 江岷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两人离开这个天台,他走得没那么急迫,却一路沉默。 傅佳辞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或是陪伴他。 江岷先开车送她回家,临别时,傅佳辞说:“我等你回来。” “嗯。” 她不舍地看向江岷,很想在这个时候陪着他。 “江岷,我…” 傅佳辞没有说完,江岷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要等我了,早点休息。” 她有点难过。 江岷又筑起了一道墙,不允许她进入。 “嗯。” 在她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时,江岷忽然捉住她的胳膊:“傅佳辞。” 傅佳辞转身对着他,江岷扣住她的脑袋,在她嘴唇上留下一个吻,“这是答案。” 她心领神会了。 “江岷,我等你。” 傅佳辞一等就是天亮。 她第一次发现等待是一件如此漫长的事,时间无限被拉长,远远看不到天亮。 她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借着冷清的月光望着顶灯的轮廓。 睡不着,一闭眼都是江岷。 她终于穿越了寒冷的迷雾,触到了真实的江岷。 这间房子,是他的童年,他的父亲、母亲都相继离开这里,只有他把自己困在这里了。 他和这世上大部分人不同。 许多人,都是拼尽全力去追逐、挽留自己在意的东西。 江岷恰恰相反,他会推开。 这不是因为不屑,也不是因为偏执,而是因为无能为力。 她深知一个人或许需要一生的时间,去治愈童年的创伤。 天终于亮了,今日天气晴朗,白云蓝天,没有阴霾。 傅佳辞拉开窗帘,给阳台的那盆龟背竹浇水。 龟背竹的叶子在阳光照射下,翠绿鲜嫩的色泽让人着迷。 刚搬进来的时候,她趁着花草市场打折买了很多花花草草,最后只有这盆龟背竹活了下来。 门口传来咔嚓的开门声,她知道江岷是江岷回来,放下水壶,光着脚去找他。 江岷的脸很疲惫,黑眼圈很重,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也是这样的。 “你妈妈还好吗?” “失血过多导致脑昏迷,正在重症监护室,陈执在医院陪她。” 傅佳辞从没见过这样颓唐的江岷,她心疼不已,等他话音刚落,便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江岷抚摸她后脑勺细软的头发,也将她抱紧了点,“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怎么应对。” “江同学,想哭就哭吧,男孩不用这么坚强的。” 傅佳辞的话起了抚慰的作用,江岷把她抱在怀里,二人你我不分跌跌撞撞进了卧室。 江岷躺在床上,望着晃眼的灯光,傅佳辞则躺在她怀里。 就这样过了很久后,傅佳辞才把江岷抱进怀里,她知道他不是会流露脆弱的人,即是是在她面前。 可以后的人生还这么长,他不能永远把所有事都堆积在心里,一个人面对。 “江岷,以后我们是两个人。” “傅佳辞,念书给我听。” 傅佳辞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江岷将眼镜摘下,“我现在很混乱,需要冷静下来。” 正放在他床头的,是一本厚重的《德国民法典》。 江岷在之前停下的地方做了标签,傅佳辞直接翻到了他上次看的那里。 “从哪一条开始念?” “临时附着。” “为临时目的而将建筑物或者其它工作物附着于土地之物,不属于土地的组成部分。在他人土地上享有某种权利的人,为行使其权力而将建筑物或者其它工作物附着于该土地上,亦同。” 不同于往常傅佳辞的声音能让他静下心来,今天他越来越烦躁。 江岷捉住傅佳辞的手腕,“别念了。” 他有时候也像个坏脾气的孩子。 虽然大多时候都用温柔克制,但那掩饰不住他真实的坏脾气。 傅佳辞的手一松,沉重的法典砸下来,砸到了江岷的膝盖上,他没表现出任何疼痛的反应。 “可以吗?”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二十岁的他们除了彼此,生命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和事,在这个孤独冷清的房子里,他们经历了一男一女从相识到相爱的每一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