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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正生和江岷同时朝着那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晦暗不明的小路上,一个手提着塑料桶的黑影,疾步奔跑过来。 那个黑影走近了,他们才看清。 那是傅佳辞。 傅佳辞看到被打的江岷,气急败坏,一瞬间想杀了廖正生的心思都有。她拔开塑料桶的塞子,铺盖而来的,是浓浓的汽油味。 廖正生和江岷都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但为时已晚。 傅佳辞向前一挥,将塑料桶里的汽油尽数泼进院子里。 她扔掉油桶,把江岷护在身后,拿出打火机对廖正生道:“你这么爱呆在这里,那么干脆死在这里好了。” 廖正生碰到那些要赌债的,都没这阵仗。 “你他妈疯了!” 傅佳辞仿若未闻,她点燃打火机,挥着那簇小小的火苗:“你不是想要房子么?干脆同归于尽好了。” 廖正生也吃不准傅佳辞到底会不会点燃这里。 疯子。 眼看傅佳辞就要把打火机扔近院子里,廖正生无暇思考,到底命更重要。 他激动地推开傅佳辞和江岷,从被汽油弥漫的院子里逃出来,指着二人道:“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我等着你遭报应。” 恶人见多了,这么年轻却不计后果的倒是没见过。 廖正生心里担忧女儿安危,房子再重要,到底比不过家。 他逃离这里,立马买了车票去津州。 看着廖正生的背影,傅佳辞推推江岷的胳膊:“他刚才应该是在骂你吧。” 他拍了拍傅佳辞的肩头,“应该是在骂你。” 廖正生走了,江岷才开始后怕。 泼汽油,亏她能想出来。 他以为自己做的事,已经是在法律边缘踩线,没想到来了一个更不计后果的。 “我眼镜掉在了地上,帮我找找。” 傅佳辞不知道江岷的近视有多严重,但她知道,江岷离不开眼镜。 她认真扫视了一圈脚下,在门框背后发现了江岷的眼镜,其中一只眼镜腿彻底折断。 傅佳辞蹲下来,捡起残破的眼镜,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又拿袖子仔细擦拭。 擦得一尘不染,才递给江岷:“一条腿坏了,还能用么?要不然先将就一下,明天去眼镜铺修眼镜腿。” 江岷从不忍受有瑕疵的东西,尤其是眼镜这样私密的物品。 “扔掉吧。” 傅佳辞在商场见过江岷这个眼镜的牌子,挺贵的。 她把眼镜装进自己的口袋,“能修好就别扔了,这事交给我吧。” 江岷越来越让她困惑了。 这个人太矛盾了,比她还要矛盾。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今天晚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且挨了廖正生的打。 她很了解廖正生,充其量是个窝里横的怂蛋,能逼廖正生那个怂蛋动手,这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江岷可不是那种会说难听话的人。 而且,他不是还学过格斗的么,看体格,廖正生怎么也比不过他。 她正要开口问,忽然之间,江岷身体似一堵墙,堵住她。 他必须离的很近,才能勉强看清傅佳辞。 “傅佳辞,你知道多危险吗?” 明明是适合接吻的距离,他却用来教训人。 江岷明显生气了,他的喉咙都在震动。 “江岷…” 江岷真生气起来,横眉冷竖,傅佳辞都怕他。 可是,这也说明他在乎她。 傅佳辞捏起江岷的袖子,轻摇了摇,说:“怎么你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江岷声线更冷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傅佳辞勾起嘴角,“江岷,我向你发誓,我以后会做个好人的。” 一抹昏光照着在傅佳辞不施粉黛的脸上,她眼里闪着光,仿佛这句轻描淡写的承诺,是某种信念。 她朝江岷伸出手,指腹在他破皮的嘴角摩挲,“他打你你怎么不躲?这么好看的脸,破相了怎么办?” “不会破相的。”江岷拂开傅佳辞的手。 见傅佳辞没有追问廖正生对他动手的原因,他松了口气。 “你外婆遗体怎么办?” 傅佳辞说:“我打电话给殡仪馆。地方小,做事方便。” 两人摸黑进去,打开电灯。 老屋很旧了,墙上的瓷砖掉色,木质家具全都腐化,唯一的可取之处是采光好,只可惜,这点优点在夜晚也显现不出来。 一具紫檀木的棺材正横在客厅中央。 那便是傅佳辞外婆的尸棺。 傅佳辞不是胆小的人,恰恰相反,她从小就喜欢去坟地放炮,点人家祖坟。 可看到这具尸棺,她害怕了。 她怕外婆诈尸,活过来,责备自己的人生。 她更怕,她就此场面,再也无人管束自己。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喜欢偷外婆的□□笔在外墙画王子,为这事,她没少挨揍。 那个古板的女人,将永远活在古朴的檀木棺材里,同她古旧的思想,永远停留在此。 在这个夜,这间不再有人问津的房子里,还有一些更奇妙的感觉在他们之间流动。 今夜他们都做了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坏事,如果今天,在这栋房子,有任何犯罪发生,那他们便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