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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没那么多心机,没那么多阴阳纠纷,弯弯绕绕,威逼利诱,那都是撕破脸之后的下下策,最好的方法还是找出矛盾的症结所在,化解矛盾,化敌为友。 化解矛盾,化敌为友? 张衍不由抬起眼,琉璃般的眼里漾过了一丝惊讶,依然明澈,已有些明悟。 是,趁矛盾还未激化到不可调合之前,解决矛盾,总比解决矛盾的人要好。 这才是……为官与为人之道吗?或者说是俞先生鉴于是如今官场上的现状有感而发? 他心里忍不住有了猜测和怀疑。 俞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体悟,想必俞先生他肯定在官场上浸淫多年。 张衍心底有了收获,忍不住一揖到底:“学生多谢先生教诲。” 俞峻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眉头拢得更紧了点儿。 张幼双就是观复,又是张衍生母,于情于理,他该从此与她避嫌。不过张衍又是他门下学生,做老师的又不能不管。 张衍见俞先生忽地眉心微蹙,乌发凌乱,隐约有心烦意乱之感,惊讶了一瞬。 俞先生这是在烦恼什么? 正要询问,忽然看到俞先生按了按太阳穴,嗓音克制道:“没事儿,你去罢,你是个伶透人,想来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为人极其克制,他自幼先丧父丧兄,后又丧母,自小伴君左右的经历,令他极为谨慎,克制,沉默,大多时候,只脚踏实地做自己的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深知克制的重要性的同时,说得到底还是多了。 非止张衍,李郸也是他的学生,少不得又要照看一二。 张衍一走,孙士鲁就好奇地探过脑袋来,乐呵呵地笑道: “果然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俞峻没吭声。 孙士鲁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略微惊奇地发现他好像僵住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父。 这个字眼,令俞峻眉心跳了跳,又匆匆摁住了。 第53章 看了眼教室里七横八竖瘫着的少年们。 张幼双:“……”比她想象中还废。 认命地叹了口气,张幼双转身正准备去食堂,自掏腰包叫厨子帮忙煮一锅绿豆汤。 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有点儿凉薄的嗓音给叫住了。 王希礼从座位上站起身,他剧烈运动之后,面色潮红, 张张嘴,好像憋了半天:“先生留步。” 张幼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摆出了对付熊孩子的,战斗的姿态。 转过头看了过去,却看到王希礼凝立在教室正中,他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学生有话想要请教先生。” 王希礼的反应有点儿古怪,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说:“先生方才所说的,真觉得我们的身体是属于父母的?” “不,我不这么认为。”张幼双愣了一下,卸下了防备,坦诚地说,“我如果不这么说,怎么用‘孝道’的大帽子扣你们?” 王希礼被她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张幼双看了他一眼,察觉出来了点儿对方的不对劲,反问道:“我很好奇问出这个问题的你,在想些什么。” 王希礼闻言沉默了。 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很眼熟呐。 张幼双简直再熟悉不过,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她所接触过的那些小孩里,和父母关系不好的不知凡几,绝大多数中国式家庭,父母和孩子简直就是在彼此折磨。 张幼双看了王希礼一眼又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大脑飞快运转。 就她对王希礼的了解,出身优渥,却不在族中念书,反倒不辞辛劳跑到九皋书院来…… 尤为看重明道斋…… 表面上十分高冷傲娇,私底下却像只各种操心同窗的老母鸡。 那就是家庭没有带给他应有的温暖,和家里有矛盾?把自己的感情都寄托在明道斋身上了? 父母和孩子的问题,在现代也已经是个老生常谈的,几乎已经成了共识的话题了。 不过在这个孝道为大的古代,依然没有人愿意,或者说敢,多加探讨。 能提出这个问题…… 张幼双几乎都有点儿佩服王希礼了! 王希礼听完她这句话,沉默了一瞬,道了句谢,转身就走。 张幼双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说点儿什么,在王希礼转身的时候叫住了他。 “你要问我的态度,”张幼双斟酌着说,“父母不是神,没必要神话你的父母。” “子女人格是独立的,不是父母的附庸。” 话音未落,她就清楚地看到背对着他的王希礼脊背僵硬了。 这句话在这个孝道为大的古代已然是大逆不道。 张幼双又道:“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那道背影顿了顿,转过身,对上了张幼双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她笑了一下:“我说过,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当然,整治熊孩子也在老师的义务范畴之内。 王希礼眸光闪烁了两下,抿紧了唇,行了一礼,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古代老师的任务比现代轻松不少,不用备课不用评职称,上课的课程时间少,工作任务轻。 晚上回到家里之后,张幼双飞快冲了个战斗澡,神清气爽地擦着头发走到了书桌前,翻看这几天新寄过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