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桃之夭夭在线阅读 - 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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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春晚一年比一年没意思,却是增加年味,维系春节延续感必不可少的仪式。一家人围在客厅看电视,聊天,打牌,吃零食,等?到主持人念贺词的间隙,长辈便开始给小辈发压岁钱。

    大侄子带头,四个小的用沙发垫当跪垫,一路从爷爷奶奶拜年到最小的许隽,一圈下?来,每个人衣袋都塞满红包。

    姑妈打趣说今年她家赚大发了,只进不出;许林父女三人只出不进,明年两个小的得努力给添人口。

    许隽即刻接嘴:“我姐宁愿给钱,不愿添人。”被许林和爷爷奶奶轮番敲头。

    爷爷奶奶给几个孙辈也准备了红包,几人也跟小辈一样规规矩矩跪下?拜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奶奶给许颜红包时,用力拉拉她的手,悄悄叮嘱说:“你姑妈玩笑呢,相姻缘一定要看好对方人品,你今年二十六正是挑人的时候,多?选选,不着急,别听人催!”

    老人热和朴实的话语,莫名让许颜鼻酸,缓缓道:“谢谢奶奶。”

    老人拍她的背,笑?:“工作别太辛苦,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薯条和豆腐乳,走的时候多?带点。”

    “嗯,好。”许颜忍不住抱了奶奶一下?,“谢谢奶奶。”

    奶奶再拍她的头,没的叹一口:“你妈妈要在,看到你和小隽出息,不知道多?开心。”转瞬又笑,“奶奶啰嗦啰嗦,别理奶奶,哈哈。”

    许颜跟着笑?起来,开始是缓解式干笑,几声过后是真的愉悦。

    许颜小时候曾有段时间特别不喜欢爷爷奶奶,因为他们不喜欢她妈妈。母亲和继父结婚的第一年,因为两位老人的不待见,都没能回来过年,甚至给两位老人邮寄的东西,都被原封不动退回去。

    后来母亲怀了许隽,继父想请奶奶照顾,电话打过去,话还没说话,就被挂断了。

    她母亲当时身体?已经不好,月份大了,还要照顾她,越发难熬。继父本想请保姆,母亲碍于经济原因,极力反对。

    那段艰难的日子,直熬到母亲临产,奶奶突然从老家跑到城里。

    许颜记得奶奶来的当天带了三只鸡,一筐子鸡蛋,母亲打开门看到是她,惊讶道:“妈,你怎么来了?”

    奶奶脸板着,声洪如雷:“我儿子家,我不能来?”

    她母亲只能僵笑着把?奶奶迎进来。  奶奶来家里那段日子,小许颜简直恨死她。这胖婆婆精神好,天天很早起来做饭做家务,完了就逼她妈妈出去走路,逼她吃东西,连她的饭量也跟着涨,不吃完就罚站。

    许颜那时跟她对着干,跟她吵架,说她做的菜难吃,奶奶就跟她对吵,妈妈也骂她。小许颜可太讨厌奶奶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许颜高烧了,许林恰好去外地学习,没在家。妈妈急得直哭,后来是奶奶一步步背着她到医院,打了退烧针,又把?她抱回来。

    许颜记得的,那一晚她身体?很烫,很难受,奶奶守着她,一直给她擦脸擦身体?,给她唱歌。

    许颜记得的,母亲生许隽难产,奶奶一直跟继父说,实在不行就保大人,她说:“孩子可以再要,大人没了,啥子都没了。”

    许颜记得的,奶奶跟继父说:“给舒颜改名吧,跟你姓,这样她才没负担。”她说,“以后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小隽有的,颜颜也要有?。”

    许颜还记得,她小学时候,母亲病重,奶奶经常躲起来哭,一个劲儿说上天不公平。

    后来她上了高中,许隽上初中,家里经济不宽裕,但她每个季度都能买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连扎头发的头绳也是别致的。因为奶奶说女孩子不止要勤奋努力,还一定要打扮得整洁好看,别人才不会轻视。

    许颜想着这些,眼睛酸得厉害,怕真流泪吓坏大家,便躲到卫生间。

    她用洗脸巾沾水敷了会儿眼睛,打开微信开始回复信息,刚才发的朋友圈回复爆掉了,她回了一些,实在难得再打字,就统一回复了新年快乐。

    乡下地方不比城里,虽然有禁燃宣传,在管理上却是睁眼闭眼的宽松。十一点过,屋子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开始只是零星,接着各家各户像是得了信号,都噼里啪啦开始行动。

    爷爷奶奶觉得只是个意思,多?了浪费,只在院门口点了一小串图吉利,倒是几个小孩玩小烟花——仙女棒,星星灯,地老鼠等?玩得不亦乐乎。

    许颜望着夜空中的烟火,边回复微信,罗钊的头像突然跳到最上头。

    她点开,他问:【你那边有?没有人放烟火?】

    她回复:【有?啊。】  她想着嘉城这几年都是人工智能烟花助兴,“好心”给他拍了一张她这里的“盛况”发过去。  【好看吗?】

    【好看。】他回复:【我这边也有?。】附图。

    许颜眼睛渐渐睁大:【你在哪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发来一个笑脸,并共享了实时位置。  ——“容城南江区清屏山清平镇松柏街XX号。”

    许颜念完那一长串字符,只觉脑子被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震懵了,有?点晕乎,全是凭着惯性拨了他电话过去。

    电话秒接通,她开口,声音有点微颤动。  “你……”

    “我在这里。”  罗钊醇厚的声音在哄闹中异常清晰,带着力度,带着笑?意,带着一份难掩的激越。  他说:“来接我,我来帮你剥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