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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顾云瑶总觉得男人视线锐利,好似能透过帏帽直视她的容颜。她不舒服的将帏帽拉了拉。 这男人嗓音怪异,又一直压着嗓子说话,顾云瑶心头浮起一个猜测,该不会男人是个太监吧。 如果他真的是太监,那今日相国寺的贵客,身份地位想必不能低。 胡思乱想中,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他一路分花拂柳,穿过郁郁葱葱的小径,最后停在相国寺后的厢房前。 屋前左右站着两个侍卫,见了男人行礼道:“朝安公公。” 男人正是朝安,叩了叩随即推门而入。 屋内青烟袅袅,矮榻上放着一张紫檀木透雕双花纹案桌,上面摆了个棋盘,旁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是相国寺住持,另外一人正是穆砚之。 朝安走到两人身前,行了礼将事情简短汇报了。 穆砚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老住持“哈哈”笑了一声,感慨:“听说周家正有一子,年十七,顾家三个姑娘又是豆蔻年华,想来两家是为了此事而来。年少慕艾,令人怀念啊。” 老住持侧着头,并未注意到穆砚之摩挲白玉棋子的右手倏然顿住,眸中划过一丝寒光,随即恢复正常。 “只是不巧,正遇上殿下出行,若他们在恐怕冲撞了殿下,老衲这便派人告诉顾夫人,让他们两家择日再来。” “不必了。”穆砚之叫住了他,左手在案桌下死死捏成拳头,“叫他们进来吧。” 第六十三章 礼佛2 老住持有些吃惊,“今日殿下在,若他们两家冲撞了殿下,着实有些不妥。” 穆砚之低着头,长睫垂下,挡住眼中波澜起伏的情绪。他的声音一如往常,透着如沐春风的和善,“住持见笑,本是孤贸然来访,打扰了前来上香礼佛的诸多贵客。正巧顾、周两家相看,若因为孤影响两家婚事岂不是不妥。” “且孤来不过是与你下棋,并不多走动,谈不上冲撞。” 角落处的三足博山炉青烟悠远绵长,穆砚之盯了会棋盘,抬手落子,笑道:“住持请。” 老住持笑着摇头,“那便依殿下所言。” 穆砚之向朝安一抬下颌,朝安行了礼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老住持落了黑子,有些感慨:“恕老衲冒犯,只是殿下今日来,既不为了上香拜佛,也不要求神问卦,突然拜访相国寺难道只是为了和老衲下棋?” “古来多少豪杰上问苍生,下求鬼神,可真正求成的又有几人?孤从不信这些,若孤想要什么,去争去抢去夺去取,总有一天孤会达成心中所愿。” “至于问卦,既然孤最后终会成功,又何须问鬼神?” 日光透过矮榻上的窗牖倾洒,斑驳日光有一些印在穆砚之深青衣裳上,有一些映在少年眉梢和鬓角处。 不同于和煦阳光,他的眸子冷冽寒凉。 老住持看了他许久,幽幽叹气:“三十年前,我与你外祖父初识,他正是如此说,那时他风华正茂,一腔热血要报效大燕,谁能想到,一转眼三十年后,他居然死在了流放边疆的路上。” “只是依老衲看,殿下与林老太爷还是有所不同,殿下若想成事,需要老衲的,老衲定助一臂之力,也算还了当年林老太爷的恩情。” “多谢住持。”似乎早想到这点,穆砚之波澜不惊点头道谢。 “只是看殿下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对心中所求之事早有把握。” 穆砚之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脑中掠过少女的侧脸,他心头有些火热,轻声道:“正是,这一次我定会抓住不再放开。” 啪的一声。 穆砚之落下最后一颗白玉棋子,笑道:“你输了,得罪了住持。” * 寺庙外,得了命令,小沙弥立即放顾府四人进了寺庙,只是一路上不停叮嘱四人,或是在前院上香拜佛,或是去后院放生池旁游玩,千万别往后院供客人休息的厢房去,省着冲撞了贵客。 徐氏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都放她们进来了,想来这个贵客品级也不会多高。 领着四人到了一处休息的凉亭,小沙弥行了礼便退下了,自有其他沙弥上前为四人斟茶。 宋氏有些惆怅,“早知道这天相国寺有贵客来,便和周家再约个日子来好了。” “哎呀嫂子,你就是操心太多,依我看都放我们进来了,这贵客也没尊贵到哪去。”徐氏不屑,“倒是周家,周夫人怎么还没来?” 她态度比宋氏和顾云瑶都还积极。在她的念叨下,不多时,又有小沙弥领着人来,走到近前一瞧,正是周夫人和她的小儿子周承易。 周夫人生的高高瘦瘦,脸颊两侧凹陷进去,露出过高的颧骨,显得人有些凶。 周承易年十七,正是好年华,生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虽皮肤略有些粗糙,但打眼一瞧,确有些俊秀之处。 远远望到周承易,顾云棠忍不住先站了起来,不安的理了理裙角,又问了问丫鬟,确保脸上妆容得体,才羞涩坐下。 周夫人到了凉亭,两家见了礼,各自坐下。见徐氏不走,宋氏眉头微蹙打着眼色,“三弟妹,你不是要带云棠上香么?” 徐氏不情不愿,磨磨唧唧起了身,牵着同样动作缓慢的顾云棠,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凉亭。 离开前,顾云棠故意经过周承易,透过帏帽,好似不经意般回眸一瞥,果见周承易也在看她,顾云棠心下一喜,依依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