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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耍完了剑跑回来拉着她的裙角,吵着让阿娘带他去灯会。方氏却望向明煜,只见明炎招呼明煜过去,问着些许细话,二人笑着缓缓走开了。 慈音也凑来,牵起明远的小手,抬眸问着她,“阿娘,慈音也想去灯会。” 方氏只见那张小脸虽是女儿模样,眉眼清冷已然颇有她兄长的影子,她方发觉,那些恨意,原早已在她心里生了根芽… 她笑着应了两个小人儿,又忙吩咐了嬷嬷与二爷和小姐穿好了棉袍小敞,方领着二人出了门,往东街灯会里去。 十五繁华街市,人流涌动,她只仔细牵着自己的远儿。慈音却死死拽着她的袖角,方才不被落下。可小人儿毕竟玩心重,见得那街头术法杂耍,便直跑了过去观望。 她的阿远却正指着一旁的小糖人,喊着让阿娘过去买。方氏狠了狠心,正欲走开了,嬷嬷却低声提醒了声,“娘子,小姐还在那边,我去将她接回来。” 方氏微微斜目,与嬷嬷了一个眼色。方领着嬷嬷与阿远一道儿行开了去。 夜里回到府中,她只将戏份做足了,抱着明远哭喊着,全是她的错,她将慈音弄丢了。明炎压着怒火,并未斥责她,却忙吩咐了人出去寻人。她暗自心里打算着,那般好看的小丫头,与别人家里做女儿,该也是有人欢喜着的。 明远也哭着,是他弄丢了姐姐… 方氏一夜好梦。可一觉醒来,却听得人说,慈音被明煜带了回来。 她寻来前堂方知道事情大概:明煜昨夜本已回了宫当值,听得家中消息便与太子告假赶了回来,将她身边那嬷嬷拿去拷打审问,那嬷嬷经不住,便将事情和盘托出。明煜又亲自带人去东街寻妹妹,终在小巷里将人找到了带了回来。 她见得眼前慈音,身上衣物林乱不堪,一张小脸因受得惊吓,苍白惨淡,又因得流落街头小巷,染着一团团的黑雾。她本该觉着可怜,可此下只觉可恨。 明远见得慈音,小跑了过去要抱姐姐。却被明煜一掌推开,摔去了地上。 方氏忙去扶着儿子,却见得明煜那双一向清冷的眸子里,似是染了血色,当着明炎的面儿,却望着她咬牙一字一字道来,“念着你与父亲情分,此回既往不咎,再有下次,我和慈音与明府再无相干。” …… 眼前景致渐渐清晰回来,方氏长长叹了声气,望着明远的背影已经穿堂而出,她方暗自想道,“如若不用这个来谋筹,我还能怎样呢?” 她昨日与兄长传信,便就安排了提亲这一出大戏。若明远着实不想争权,那便由得方原娶了慈音,明炎过身之后,也好早早巴结上明煜。 可若明远但凡还有些野心,那便是更好… 第8章 贪鱼(8) 像兄长那样着蟒袍,戴高冠…… 临近午时,方壑满面春风,从静松院里出来,由得府中小厮送去了府外。 病榻前,明炎明煜还在商议着方才与方壑之话。方家求取大小姐的消息,却已经在明府上下传开了。 箫音阁里,慈音正与香琴琢磨新寻来的琴谱,便见嬷嬷慌慌张张从外进来,“小姐,可是天大的不好了。” 慈音见她慌张,训斥道,“嬷嬷也是在母亲身边多年的人,什么事情如此乱了手脚?先去那边喝口热茶,再慢慢来说罢。” 嬷嬷却顾不得这些,也顾不得二小姐在,直将方才方大人来,与老爷提亲的消息原本道了出来。 慈音性子沉些,尚且觉得父兄该都不会轻易答应方大人。她早已及笄,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也并非无人,只是一一被兄长劝退了回去。不是嫌这家公子家中早有通房,就是嫌那家老爷官场上作为不清,嫁过去恐被牵连。 一旁香琴听得嬷嬷的话,却幽幽抹起眼泪来。 慈音自知晓她心许着表兄方原多年,此下方原求取的又是自己,着实太过无情。慈音忙拉起妹妹的袖子开口劝着,“你且莫着急,方大人不过这么一提,父亲和哥哥都不定答应了。” 香琴却是起了身,擦着眼角,便往要外头去。 “昨日里阿娘与母亲提过我那桩丑事儿,母亲只说阿娘短浅。现如今看来,原是方家人早有打算了。若早知道是这般的结果,他与我那些的翠珠金簪的做什么?徒留下个私相授受,不清不楚的名声,如今还连累了姐姐…” 慈音劝说不及,香琴便恨恨地走了。她原心中还尚且有些着数,却因得妹妹这一席话,闹得有些焦心了。嬷嬷劝了好一会儿,也没缓过来。这日的午膳、晚膳便都也用得不大畅快。 暮色落下,嬷嬷念着小姐今日进食太少,让巧璧又去厨房里温了碗鸡汤。慈音窝在暖阁之中,捧着那些书本子,却也看进去一句,看不进去一句。 等来快到亥时,方见明煜从外回来探她。慈音心中早憋闷了整日,过去迎了他进来,便也懒得再绕弯子,方问起他来,“今日晌午方大人来提的事情,父亲和哥哥可都答应了?” 明煜缓缓落座,见妹妹神色不宁,只道,“方家人心急,先让人在府中将消息都传开了。你又何必与她们一般作想?” 慈音听得这话,方觉得安心了些。这才想起要招呼兄长,便吩咐着巧璧上一盏新茶来,又随他在桌旁落座。 哥哥年长她八岁的,自从被明炎收养带回京城,便早早地入了宫中在储君身边当差,他心中打算、城府更是极少与她说起。慈音又记挂起昨夜里父亲说过的话,今日方大人一来,不莫该被打乱了。她只好试探起来,“那今日父亲是如何与方大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