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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身边那些人惊恐到不敢置信的眼神,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探究竟,就从马上摔了下去。 晁建收回长剑,鲜血从尖端滴答滴答落下,他寒着一张脸扫向四周,沉声,“谁敢做逃兵,下场就和他一样!” 四周将士不由打了个寒噤,却也真的不敢再往外撤逃,只是看着晁建和晋王的目光也不似原先那般忠诚,而是带着惧怕。 “殿下,请您先率领其余兵马朝贺兰山去,那里易守难攻,他们绝对攻不上来!”晁建冲李泓说道。 “你呢?” “属下留两千人为您殿后!”晁建此人凶狠嗜杀,军中将士尊他却无法敬他,加上他脸上还有一条刀疤,看着十分不好惹,可看到李泓望过来的目光,他咧嘴一笑,竟安慰起人,“您放心,属下绝不会让那些逆臣贼子伤了您!” 李泓沉默看他。 半晌,他低头,“算了。” 他说。 风沙太大,晁建没听清,又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我说——”李泓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北境的夜,没有长安那些高楼遮挡,是那样的辽阔和明亮,可他在凉州这一年多,日日想着怎么回长安,何曾有闲心望一下头顶的天空。 如今倒是终于有机会了。 他一笑,接着说完之前的话,“算了。” “殿下!” 李泓却没管他话中的不忿,只仰头看着星空笑道:“你看,这夜色多好看。” “殿下……”晁建皱眉,竭力劝道,“我们还有希望!” “你扛不住,我也活不了。”李泓依旧仰着头,身上紫衣猎猎作响,而他看着璀璨星河嗤笑一声,“那个男人根本没想让我活。” 他这一生,从出生便无亲母,卫氏待他看似宽厚实则却无人情,于她而言,他只是她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有用则留,无用便抛。 至于李绍—— 一个凉薄的君王,又岂能向他祈求普通人家的父子情分? 李璋倒是不错。 可那也仅限于幼时。 在还没设想那个位置的时候,他们兄弟之间的确有些情分,可在李绍如作壁上观放任的争斗之下,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早就没了。 唯一还算不错的,竟只有一个晁建。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晁建,“怕吗?” 晁建沉默回望,须臾,摇头,只握紧手中的长剑,“士为知己者死,殿下是属下的知己,属下不怕!” 李泓便笑了。 将死之前,能有心甘情愿为自己死的人,总算也不枉活了这一场。 他低眉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衣摆,即使那一身紫衣上已沾满鲜血和尘土,可通身天潢贵胄的气势依旧一览无遗,等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便只余冰霜。 他不后悔走到这一步。 胜者王,败者死,他要的从来不是只做一个闲散王爷那么简单,即使没有这一次,他也会想尽法子走到那个位置—— 如今输了,他无悔。 不过—— 他也不会让那些人这么好受。 “让开!” 衣袂飘飘,众将士对视一眼,一点点往外撤开。 原本圆形的包围阵仗朝两边散开,李泓手握缰绳,驱马向前,他的目光从徐之恒、李璋身上越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青衣男人的身上。 两日时间,他还没来得及去见霍青行,但看到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眼睛,他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大哥!” 李璋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朝李泓喊道:“你投降吧,只要你领兵投降,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李泓这才把目光看向李璋,少年脸上满是真挚和焦急。 还是那么天真。 他信李璋此时所言,却不信远在长安的那个男人,即使他认输投降,也会死,何况这样的投降,也不是他要的结局!即使死,他也要壮烈的死,而不是向这些远不如他的人俯首称臣。 “你喊错了。” 他开口,嗤声,“你的大哥可不是我。” 这一句话在场没多少人听懂,可除了霍青行和徐之恒之外,萧常等人脸色俱是一变,萧常更是握紧手中的弓弩,打算在李泓说出那个秘密之前,杀了他。 可李泓却没再往下说,他只是披着满身星河,看着神色微变的李璋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没了我,你就能坐上那个位置吧?李璋,今日他能为了这个人做到这个地步,焉知来日你不会沦落到与我一样的下场!” 这话说完,就连徐之恒和霍青行的神色都变了。 霍青行抿唇不语,黑沉的目光隔着几丈看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晋王身上。 徐之恒也已举起弓弩。 就在此时,一支羽箭率先向李璋射去,是晁建突然发难。 “殿下!” 众人惊呼。 李璋看到那支向自己射过来的羽箭愣住了,那支箭的速度太快,快到他甚至忘记去躲。 “铮”的一声,羽箭破开盔甲刺入胸腔,李璋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他愣愣地看着挡在身前的霍青行,直到听到身旁传来的惊呼才回过神。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萧常看到霍青行背上的箭,当即红了眼,他举起手中的弓弩跟疯了似的一支跟着一支朝晋王射去,同时,徐之恒也沉下脸举起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