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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皇后安抚地拍了拍她慌张之下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道:“母后自己心里有数,蓁娘听话,让母后把该办的事办了,也好安心。” 薛霁担忧地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皇妹,思考了片刻,叩首道:“您这样替诚安操心,是诚安的福气。只是当时当下,母后首要应安心养病才是,若果真老天无眼······使母后先一步舍我们而去,为母后守着,是诚安的本分。” ——病者敏感脆弱,胡皇后本是个坚强的女人,如今倒被一句话招出眼泪来,半晌叹气道:“你啊你···真是个实心眼儿。如此,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日后···我蓁娘也要多劳你看顾了。” 薛雯此时哭累了,正趴在皇后的手边抽抽,薛霁看了一眼,言辞恳切道:“二皇妹的心智本领,我等始终难以望其项背,这么多年来,愚姐妹多劳她照看,是我这个长姐无能。从今往后,不敢夸口枉称看顾,只是有我在一日,总能让蓁娘如今日一般哭一场,也就是了。” 第13章 泣血 关键剧情章! 也许是真的似有所感吧——去年的时候,太医也几次都说过“臣等自当尽力,只是”的话,皇后却也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如今,却是反常地透支自己的经历,一个又一个的见人,见到了,就交代一些一听就令人觉着不祥的话,连素来跳脱不为上喜的王贤妃的有份儿。 说起来,皇后执掌六宫的这几年,虽不能说面面俱到,但也当真是立足回望,无可指摘了,阖宫上下也是无有不敬服的。 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地都盼着做能继后吧,但那表面上做出来的悲痛中,也总有一二分是真的。 ——有这一二分就够了,胡氏这个皇后,也真是做得善始善终了。 而皇后见人的时候,除了薛霁那一天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后来薛雯就都躲了——见不得。 可是躲是躲不过的······ 六宫过了一遍,连皇帝也被请去过了,终于,轮到了薛雯。 皇后早已经瘦脱了相了,又是久病,脸色自然也是不能看的,只是她还是好好地换了一身常服,又细细梳了头,靠坐在榻上含笑看了过来,竟也依稀仍见凤仪依旧。 薛雯上前行礼,垂首站着,怎么都没怎么呢,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对着别人她张口就来,对着自己的女儿,皇后却是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似是不知从何说起,见了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更是犹豫不绝了。 半晌,轻叹了一声,下定了决心开口道:“罢了······从前,母后一提起此事你就抵触,为着你我母女情份,母后便也一向少提。今日,却是时不我待不得不说了——蓁娘,你给自己选的是一条不归路啊!母后日日看着,日日心惊,你怎么不知回头呢!” 未料到皇后开口说的是此事,薛雯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张口欲辩之时,胡皇后抬手制止了她,严厉地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可是那是皇上!你哪里算得过他呢?你可知道,只是你父皇一石数鸟的好计谋?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可是一个手势制住,母后的积威犹在,薛雯讷讷地不敢上前。 有今天没明天,这话今日,此时,一定要说!皇后急切,一时连“本宫”也不称了,痛心疾首地谆谆道:“其一,自然是不使兄弟相争,折损骨肉;其二,前朝后宫,众人见你风光,自然只想着要讨好他这个皇上,他便更稳;其三!” 皇后眼眶微红,“其三,我胡家昔日从龙之功,如今却已被他视如眼中钉,蓁娘,你以为他为什么别人不选偏偏是你?!这么多年了,你往日里被他教着,亲缘相连也几乎视你外祖家为乱臣贼子,可是你知道吗?就在两日前,就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薛铎仁洋洋得意,笑话你如何的听话,如何的乖乖做他手中的刀刺向自己的血脉亲人!” 怎会? 薛雯乍闻之下惊心不已,忍不住退开了几步,皇后却一刻不停地接着道:“有你在这里风光无限,胡家自然有心大之人,你外祖父一己之力难以约束众多族人,少不得会有人出错,多行多错,何愁没有一击而中的把柄呢?事实不也正是如此吗?你九堂哥一家上下是怎么获的罪?蓁娘啊,你的确是一把好刀······” 说到激动处,皇后又是一阵难以控制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次她顾不上阻拦了,薛雯连忙上前拍抚,却被她推开。 缓和了片刻,皇后继续道:“他心里,明明瞩意薛昌辉,却只将你立在前面,不止如此,他几次三番似是而非地画饼挑拨,才使得明明没什么大想法的王氏母子日益生出心魔而闹成最大的笑话,我虽有心,如今尝试过,却已是劝也劝不住。还有文氏······他竟是想立文氏为继后,才好更把他的好儿子、好德妃护在后面,你只瞧老四娶了张氏,他却又圈了那样一位势大的侧妃给他···广西总兵,想必老三没少了怪话吧?” 王、文两位母妃的事情头回听闻,到这一步,薛雯的脸色早已是不能看了,皇后却怕她仍执迷,不肯相信,又补充道:“我素日不曾对你说起过这些事,你又乖得指哪打哪,他竟是放了心,又得意于自己的好计谋,便对我全说了。只是他到底高估了我的慈母心——我今日,是不得不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