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潮音镇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傍晚的时候，潮水上涨，海水流过这些柱子时，水流与这柱子上的花纹凹槽相撞，便会发出美妙的乐声，涨潮之时有声音，所以叫潮音。”元嘉指着那些柱子说道，每一根柱子上的花纹都不一样，位置也不尽相同，此时海面风平浪静，海水还未够到那些花纹，便只有浪声，听不见乐声。

    苏沐雪惊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地方！”

    飞舟从两根石柱中间穿过，来到海湾内部，几人经过那柱子时仔细观看，这些石柱显然立在这里已久，一直被海水浸泡的部分已经生出了青苔，有海藻附着在上面，甚至还有贝壳在上面生长，但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没有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专门有人清理还是不会长。

    到了里面，便能看见这个传闻中的镇，果然是所有的房屋都漂浮在水面上，屋子底部都像是船一样，木材就取自潮音山，房子之间用绳索连着，又用木板捆绑搭桥，形成了一条条路。

    虽是在海上，但这些房屋看起来与陆地上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就连菜园牲口棚之类的地方都有，只是都是铺在底板上。

    木制的结构不便生火，这里也没有太多柴火，因此这里的人很少吃熟食，都是吃生鱼之类的生食，配上特制的调料，味道也并不比熟食差。

    镇子里也有可以生火的地方，那是在木制的底板上铺了极厚的石板，避免将木板烧着，但燃料要去潮音山上收集，因此十分麻烦，他们很少会生火。

    此时还不到入夜的时候，几人将飞舟收起，走到镇子里，这里的人家用的也多是鱼脂灯，路边的水里也放了不少鱼灯当做路灯，想来就算是晚上行走，也不至于因为看不清而落水。

    苏沐阳走的时候不由得摸了摸路边的绳索，发现还挺结实，于是又扭头问元嘉：“这些绳子不怕断吗，这里也没什么搓绳子的材料吧？”

    元嘉指了指水里，道：“这些绳子都是用海藻做的，很柔韧的，一般不会坏，镇子底下的海里种了不少这种海藻，就算断了也没事，很快就能补上了，这里的人生活在海上，几乎是生下来就会游泳，潜下去抓鱼割草什么的都去轻松得狠。”

    镇子里的人很少，而且大部分人都出海打渔又或是在水中忙碌，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一些孩在水里打闹，玩一会又上岸坐在水边，还有的人拿了钓竿在钓鱼。

    元嘉又说道：“听说这里最早的时候是没人的，但是很久以前庐州有个王国战乱，有些流民就坐船出海避难，结果到潮音山的时候有大浪，船全都被打烂了，他们只能在山上住了下来，这山太陡峭，不适合建房子，他们便砍树做成船，在海上建了房屋住。

    “那时潮音山还没有那七根石柱，时不时还有大浪冲进来，他们的船屋被打坏了许多次，后来有个仙人路过这里，看他们可怜，就在这里设下阵法，让海中的海藻长长，将他们的房屋栓在一起，这样就算有浪打来，有这些海藻绑着，船屋也不至于被冲走，而且海藻是活的，一直能生长，不会坏。

    “那仙人又在潮音山脉的缺口处设下那七根石柱，将海浪镇住，就算是很大的风浪，在经过那些石柱后都会被削弱很多，七根石柱正好对应七个音调，这仙人似乎是修行音律之道，便有了这鬼斧神工一般的潮音柱，通过这些石柱将海浪的力量转化成乐曲，从此这里便一直是一个宁静的港湾。”

    前面有个酒楼，门口摆了一张长桌，有几个看起来是厨师的人站在桌前正用特制的解鱼刀将桌上的鱼片成生鱼片。

    “这里的生鱼很有特的，他们就是在展示刀工。”元嘉指着那几个厨师说道。

    他们片好的鱼被放在瓷盘里，有人来将这些盘子端走，拿到酒楼里送到客人的桌上。

    元嘉本就是带他们来吃东西的，在前面看了一会便走进酒楼里，镇子不大，酒楼也就两三家，客栈则还要远一些，客栈里的东西就没有这些专门做生食的酒楼好吃。

    “这是海米，是一种海藻结的，和寻常的稻米味道差不多，而且只要稍微热一下就能熟。”几人进了店，便有二拿来木牌菜单，元嘉点了些特的生食，二便先上了饭。

    随后苏沐阳就看见二走到后厨，从水缸中拿了鱼，放在竹篓里送到店门口的厨师手上，不到片刻便有鱼片端了上来，同时配了一碟特制的酱料。

    “吃生鱼就是要新鲜，所以这里做鱼的全过程都能看见，让客人一边看一边吃。”元嘉率先夹了片鱼，蘸了料便吃了下去，又给几人解释道。

    酒楼有两层，二楼中间是空的，能够看见一楼的情形，他们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能够看到门口的厨师在切鱼，这些人常年做这种事，已经十分熟练，几乎是庖丁解牛一般的刀法，只见他们手中的刀上下翻飞，整条鱼就被刮成了一片一片，最后剩下的完整的鱼骨拿去煲汤。

    随后又上了几道虾蟹，因为生火比较难，这里的熟食反而比生食贵一些，元嘉点的唯一一道热菜就是鱼骨海鲜汤，除了片鱼剩下的骨头以外，还加入了不少海鲜和海里的蔬菜，因为海水本就有咸味，这汤连盐都不用放就十分鲜美。

    “你知道他们的盐是哪来的吗？”元嘉喝了口汤，忽然神秘问道。

    “买的吧，要不就是自己晒的。”苏沐雪道。

    “不是，你看到路边那些竹笼没有，有些是鱼灯，有些养了一种采盐的鱼，它们能从海水里提取出盐巴，变成结晶存在身体里，他们的盐就是杀这种鱼取的。”

    苏沐雪问道：“那这种鱼能吃吗？吃起来会不会很咸？”

    “好像是不吃的，就杀了取盐块，然后扔回海里喂别的鱼。”元嘉答道。

    这倒是与巫山人养鱼的方式差不多，洛水中的鱼是不能杀来吃的，只有巫族人自己养在竹笼里的鱼能拿来吃，截然不同的地域，却有着相似的智慧。苏沐阳边吃边想着，这些海鲜都是现杀现吃，十分鲜美，冷食没有热菜那样的香味，但和味一点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