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观花入画未觉

    神农谷秘境内，苏沐阳等人一路过了好几座宫殿，然而后面的考验越来越难，虽然已经确认是按五行顺序来的，然而只有前面五个地方而已，后面的关卡几乎没有规律可循。

    “还差一点，我就算出神农殿的位置了。”苏沐阳看着山河盘中的数据，说道，他们刚刚过完一关，那宫殿中摆了许多兵器，像是一个兵器库一样，等他们进去，这些刀兵就全部活了过来，自主向他们攻击。

    其中夹杂不少锋利剑气、刀气，还有别的法宝喷吐火焰之类的法术，他们几个各显神通祭出防御，最终还是李东璧祭出葫芦将这些成精的兵器一一收走，神奇的是兵器入了葫芦便被炼化成一团精纯庚金之气，最后所有兵器被收走这关才算是过了，而奖励也就是那些庚金之气。

    “我等又不修剑道，拿着这东西没用啊。”李东璧嫌弃道，庚金之气用来炼制刀剑之类的锋利法宝最适合不过，然而他们四人没一个是用这个的，苏沐阳倒是有炼剑法，然而太上乙木清和剑还未炼制出来，主要材料也是木属的灵物，拿这团金属的灵气没用。

    “先收着吧，回头说不定用得着。”苏沐阳说道，一路走来他们分配宝物也有了一个顺序，这回的宝物算起来是李东璧的。

    将该算的东西算好，几人又往下一处宫殿走去，这宫殿看起来与别的没什么不同，但几人一路走来已经颇有经验，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想的，演变出来的东西竟是千奇百怪，他们一路上过得可谓十分艰险。

    进入宫殿之中，四周依然点着鲛烛，虽然他们已经见惯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么多鲛烛，东海的鲛人都被杀光了吧不过他们想得却是有点多，在神农时代，正是鲛人族与龙族争夺东海霸权的时候，那时候两族都死了不少人，最终龙族惨胜，鲛人族作为龙族的附属种族依然生活在东海中。

    这里的鲛烛就是从龙族那边得来的，并不是为了装点这宫殿造下的杀孽。

    宫殿四面墙壁上都绘了彩壁，连在一起看起来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这画是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结束，无论从哪一处开始看，都是完整的。

    画中的景物是一片辽阔草原，其中生长无数奇花异草，这些花草描绘得极其精细，每一株都像真的一般，仿佛用手去摘真能摘下来。

    草原中有个山丘，一个老人背着药篓站在山丘上，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远远望着这片辽阔草原。

    天空中有苍鹰在飞，绵绵白云在地上投下阴影，而随着一阵风吹起，无数草叶和花瓣被风卷走，在草原上漂泊。

    这画意境很美，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在其中，仿佛置身于草原上，辽阔的空间给人一种天地浩大而自身不过沧海一粟的感觉，甚至不如其中一花一叶。

    苏沐阳观看四周，这草原灵气充足，因此地上的草都十分茂盛，看起来鲜嫩多汁，若是白鹿和灵犀在，想必能吃得十分开心。

    身前有一株昙花，洁白花瓣看起来十分圣洁，让人不忍心去碰，花瓣层层叠叠，最中心的花蕊却是金黄，苏沐阳觉得这花极美，正俯下身去闻，忽而昙花瓣瓣凋落，花瓣被风卷走，来到那山丘之上。

    老人转过身来，伸手轻巧捏住一片花瓣，随后放进嘴里咀嚼，甚至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品尝这花瓣的味道。

    “好吃吗？”苏沐阳忍不住问道，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老人身前。

    “不知道。”老人睁开眼睛，说道，说得十分真诚。

    “那您为什么要吃呢？”苏沐阳又问道。

    “因为这花很美，我就想试试，它吃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我只是想试试，它好不好吃我都想试。”老人道。

    所以我就算已经吃过了，还是不知道它好不好吃，因为我不关心。

    苏沐阳看着他，也伸出手去，从风中拈了一片青草叶，然后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有些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这些东西其实没有味道，因为这是一个幻境，这是画里的东西。

    但是人在看到美好的东西的时候，总会想着我要做些什么，或是将自己所见记录下来，或是专心享受这美好。

    而不是想着我要告诉人家这个多好看，这个多好吃。

    “人在看见美好的东西的时候，是很纯洁的，心无杂念，专心致志享受这份东西，做出的一切举动都发乎于情，而不带任何目的。”老人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看见花很美，就想试试吃它，因为我的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这是我看见花的一瞬间就做出的决定，不受任何外物影响。

    苏沐阳很喜欢他讲的这个道理，恭敬行了一礼，道：“前辈说的是，若有别的想法，岂不是辜负了美景。”

    老人又道：“可世人追求大道，是为了长生，而不是因为他追求的大道有多美好。”话语间天地黯然失，青草枯萎万花凋谢，青翠草原转眼化作一片死寂荒原，山丘绿意褪去，脚下山丘竟是无数白骨堆砌起来，阴风阵阵宛若幽冥。

    苏沐阳被这变化吓了一跳，老人呵呵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又转向远方，将这苍凉景收在眼底。

    “事实上这景也很好看，为什么世间大多数人都会害怕呢？”老人问道。

    苏沐阳环顾四周，这风景若是在画上，必然是十分好看的，然而身临其境，天地间仿佛只剩自己一人，孑然一身只觉孤寂，哪里还有心情欣赏美景。

    于是他说道：“对天地来说这风景不好看，人生天地间，自然也能体会天地大意。”说着他拂袖一挥，一阵清风吹过，茫茫荒原在这和煦春风之下重新生长出草木，转眼荒凉景变得生机勃勃，脚下枯骨被青草覆盖，一株大树长出，树冠遮住两人头顶。

    “天地因生灵而美丽，死寂只是人的美学。”苏沐阳道。

    “你很不错。”老人点点头，抬头看去，目光所过之处开出无数粉红花朵，两人身旁大树化作一株顶天立地的苍穹巨木，杏花开放，氤氲香气伴随着花瓣四散，刹那间天地间飘满杏花，落英缤纷仿佛一场杏花雨。

    老人乘风而去，随后这片天地开始收缩，苏沐阳站在山顶沉默不言，随着天地缩到他身前，他已经从画卷中出来，先前所见化作一点青光落在他指尖。

    他张开手掌，掌心躺着一粒仙杏种子，八品灵木。

    “神农的理想真是高远啊。”苏沐阳看着画壁，又看了看还沉浸在画中的其他三人，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