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中壤

    到处查看了一遍，苏沐阳便出了这片空间，外面已经入夜，苏沐雪抱着白鹿已经在一边睡着了。

    月华如练从窗户投进来，苏沐阳刚接触太初之阵，也没有心情睡觉，精神十分亢奋，便借着月光修炼起来。

    元气道不是必须灵气才能修炼，天地万物皆可借来，苏沐阳运转功法，便引来一道月光投注，月光分解后便是太阴元气，等级还不低，纳入体内还有清凉之感。

    没修炼多久，就见到云鲸化成人形走了进来，似乎有事要说，苏沐阳怕吵醒妹妹，便关了门出去。

    门外，云鲸站在芭蕉树下，说道：“想必你已经获得了云汐仙人的传承。”

    苏沐阳点点头，他从发现岛上的阵法开始，便知道云鲸是知情的，不仅是云汐仙人在考验他，云鲸恐怕也有这种想法。

    “那我也不瞒你，云汐原本是大西洲玉矶宫的弟子，玉矶宫千年前破灭，只有云汐和她师兄秦渝两位弟子在外，他们两个理念不和，因此大打出手，最终云汐来到这里潜修，秦渝却不知道在哪里，如果还没死的话，此时也应是地仙了。云汐毕生心愿就是重建玉矶宫，但是玉矶宫传承之物都在秦渝那里。你继承云汐的衣钵，便要替她了解这段恩怨，日后杀了秦渝，抢来传承之物，重建玉矶宫，这段因果才算了结。”

    苏沐阳闻言皱眉，云汐女仙可没说这些，便道：“一定要杀了他么？握手言和，一起重建道统不是更好？”

    云鲸神秘一笑，说道：“你若知晓他们当年的恩怨，便不会这么说了，云汐原本与秦渝两情相悦，却在阵法的理念上有了分歧，吵了一架之后秦渝一怒之下娶了另一位喜欢他的女仙做夫人，那女仙是大派弟子，秦渝有了靠山以后也没了重建玉矶宫的念头，却又不肯交出传承之物。云汐一面恨他负心，另一面也不齿他没有骨气，便发誓将来要杀了秦渝夺回道统，如今你是她徒弟，这事自然落到你头上。”

    苏沐阳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云汐自己没有说，这事对她来说是耻辱，又到死都没有完成誓愿，哪有脸告诉他？突然他又想到些不对劲的地方，便问道：“叔叔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因为我本是她的灵兽。”云鲸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苏沐阳又道：“那你怎么不帮她去抢回来？”

    “若是没有你，这任务自然是我的，现在你不是来了嘛，嘿嘿。”云鲸心虚，嘿嘿一笑道。

    苏沐阳这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不顾仔细想想也不亏，若不是云鲸算计，自己也没办法学太初之阵。

    苏沐阳眼珠子一转，又问道：“这么说，你没有学太初之阵？”

    云鲸严肃道：“那是自然，这是云汐留给玉矶宫的传承，我是她个人的灵兽，不入玉矶宫的法统，当然不能学这阵法。”

    这么一想，这女仙品德不错，公私分明，看她行事作风，也颇有仙道逍遥风范，苏沐阳也不再追究，云鲸解释完也没别的事，便回天上呆着去了。

    芭蕉岛上不似空明岛有人骚扰，这么多芭蕉也不愁吃喝，天上还有地仙级别的云鲸守着，苏沐阳便不急着走，打算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顺便学习太初之阵。他和妹妹都是孩童之身，出去也多为不便，正好等过几年长大些。

    热海也有四季变化，却不明显，一年四季都宛如夏天，只是到了冬天时温度会低些，却也完全没有冬天的感觉，芭蕉不会落叶，因此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景色。

    这日天气晴朗，苏沐阳便拿了根树枝到海滩上练习阵法，沙子是极好的练习材料，画错了随手一抹便可擦掉。

    此时已经过去五年，他已经长成半大少年，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因为修炼显得尤其清澈，脸上还显得青稚，身体却已经比同龄人高大些，碧桃青金衣随他变化，化成一袭青衣穿在身上，上面有着浅淡花纹，看起来十分精致，像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少爷。

    五年时间不过学了些粗浅阵法，真正学习才知道阵法之道博大精深，各类阵法浩如烟海，就算是穷尽一生也不见得能学完。苏晚阳在三年前死了，很奇怪，他一连许久都没有做再做那个梦，结果一做梦，就是苏晚阳的死期。此后他也再没有做过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梦，黄粱大梦一场，还有些不舍，他喜欢另一个世界的一些文化。

    他正在画的是云鸾阵，粗细深浅不一的线条在沙滩上勾勒一只鸾鸟，待他完成，此间天地灵气自己灌注进去，虽然不多，却也使阵法生效，丝丝云气从阵中冒出，在空气中集结成一只鸾鸟。

    苏沐阳见阵法成功便坐下来休息，远处白鹿在海上玩耍，随着年岁渐长，白鹿也长大许多，如今能够驮着他和苏沐雪两人一起走。作为水中精灵，天赋就能踏浪而行，只是刚出生时天赋未曾觉醒，自从学会踏浪之后，它便天天要到海面上去玩耍，苏沐阳觉得附近安全，也不管它，时不时它还能抓些海鲜回来。

    另一边，苏沐雪坐在芭蕉林里修炼，长生经作为木道功法，需要从草木中提炼青景长生之气，将丹田内元气法力全部转化成这种高级元气，有这元气存在，修炼长生经的人寿元也比同等级修士长很多，当得“长生”之名，除此之外，这种元气用来疗伤也是极佳。

    丝丝青色元气从周围草木中散发出，被苏沐雪吸收，苏沐雪自身也和周围草木共鸣，抽取元气却不损害它们，有着别的元气补偿，算是互惠互利。

    这时天色忽然一暗，却是一头云鲸衔着一朵白云下来，白云看起来普通，上面却生了一株草，宛如蒲公英，顶端绒球却是粉色。

    “这是什么？”苏沐阳知道云鲸是拿这东西给自己，便接过来，看了看并不是真的云朵，于是问道。

    “我发现这朵云跟别的不一样，便采了下来，给爹爹看，爹爹说这是云中壤，这上面的草是飞蓬草。”云鲸不能说话，只以意念告诉苏沐阳。

    这朵云确实不一般，别的云朵，拿了下来虽然也能存在，过不久就要蒸发消失，这云却没有丝毫蒸发的迹象，而且内里灵气充足，果是一种特别的土壤，拿来种植灵药效果应该不错。

    “飞蓬草？我记得这是难得的灵药啊，炼成轻灵丹能让人身体轻盈，宛如云朵一般，稍稍借力便能飞上高空。”苏沐雪见云朵奇异，也走了过来，她修行的功法本就有各种奇异灵草介绍，还有炼丹法门。几年过去，苏沐雪也长大了许多，女孩长得快些，如今只比哥哥矮一头，两人相貌极为相似，若是作一样的打扮，不是熟人只怕都分辨不出来。

    “爹爹说，云中壤是极品灵土，只比黑帝手中的先天息壤和人皇神农的先天五色土差些，不论是拿来炼法宝还是种灵药都大有用处，他是水道修士用不着，就送给你们。”云鲸又说道。

    三皇五帝作为最早飞升的仙人，各有功绩，黑帝是水道修士，当年通天河泛滥时曾用先天息壤协助地皇女娲治水，先天息壤是土属先天之物，宛如活物，能够自行呼吸灵气生长，哪怕得了一丁点，也能够用灵气培育成一大块。

    人皇神农是木道修士，曾经尝遍世间草木，开创医道，还有神农本草经这本炼药圣典传世，先天五色土便是他用来培育灵药的灵土，土有五色，分属五行，有这种土便无需考虑种植灵药的环境，无论灵药是只能存在于冰山还是火海，都能用五色土替代，种在寻常地界。

    如今的炼丹之道便是以神农为祖师，不过真丹道只认这一位祖师，气丹道却还有黄帝和岐伯。黄帝与另一位仙人岐伯创下气丹道，著有归藏、连山两本经典。真丹便是以草木水石炼的丹药，气丹便是采药材元气炼的丹药。两道一直争论不休，真丹道认为气丹道只采元气，失了丹药本质，气丹道认为气丹只采元气，不伤草木根本，是顺应天地的正道，真丹道虽不用生灵血肉，采集草木枝叶花果也是有伤天和。

    总的来说，不论什么行业，其中都有不同流派，原本是一家，却因为理念不同吵得不可开交，修行界如此，元气道如此，炼丹一道也是这样，大概便是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

    “那替我谢谢你爹爹。”苏沐阳也不客气，自己被云鲸坑了一把，要重建玉矶宫，拿些东西也没觉得亏欠人情。

    云鲸将云朵放下便飞回天空，苏沐阳取出山河盘将云中壤连着飞蓬草一起收了进去，有着蟠桃灵根的桃核也早就放在了其中，如今山河盘内灵气充盈，比起那些名门大派的福地也不差，毕竟有先天灵根驻扎。

    过了一日，云鲸又拿了一团云中壤下来，这次比上次的那团还要大很多，上面也长了几株飞蓬草，苏沐阳心中纳闷，不是说这是珍稀灵土么，怎么天天都从这里飘过，运气真有这么好？

    这时云鲸道：“大榕树要死了，你要回去看看吗？”

    苏沐阳忽然有些伤感，这是自己第一个接触的人，如果不是大榕树来接他和妹妹，说不定此时他还在蟠桃树下枯坐，而且大榕树受伤也是为了他们俩。不过想着自己当初毅然离开空明岛，也不好轻易回去，便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云鲸也不在意，点点头，说道：“也行，那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