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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那屈祥麟乃是书院里有名的才子,满腹的诗书文采,又是刑部员外郎之子……” 她不为那屈祥麟说话还好,如此这般一讲,更将王氏气个倒仰,任那屈祥麟是天上的谪仙人,在她眼里就是个不遵礼教,仗着肚子里有点学问,背后有点子靠山就任意妄为的伪君子! 王氏听得女儿狡辩气得身子乱抖,又一个巴掌呼过去, “屈家四郎!你倒叫得好!承圣书院枉为圣贤之地,教出来的学生竟是如此不知廉耻吗!” 王氏气极了,连女儿就读的书院也迁怒上了! 韩纭听在耳中却是不服,暗下嘀咕, “承圣书院乃是京师中有名的书院,女学出众,男学即更加有名,以屈家的门第,屈祥麟的才华,能与自己两情相得,也不知慕煞了书院中多少女儿家!” 韩纭心中虽觉屈祥麟千好万好,但此事她确是做得不对,自然不敢忤逆母亲,只是梗着脖子生受了两巴掌,却听得头顶上王氏冷怒的声音传来, “从今日起你不许再去书院,给我在家闭门思过!” “那怎么行!我……” 韩纭如何肯就此不去书院,不去书院她还如何同屈郎见面,抬头刚想再争,见母亲眼角已是气得不断抽搐,那手掌高高举起再有多一言,说不得又是一巴掌,知母亲是气狠了,她性子再直也知不能吃这眼前亏,当下只得低头应道, “是!女儿知道了!” 韩纭不敢违背王氏,低头进了后院,一路走一路想…… 闺房中的书籍几个姐妹都是互相传阅的,只怪自己昨夜里看过信后实在太困,便将信夹在了一本《大庆律》里,本想着如此枯燥乏味的大部头,姐妹们必是不会翻看的,结果谁知偏偏让母亲知晓了! 今日自己是和大姐韩绣一同去的书院,两人共用的丫头芳草也跟着出去了,家里只有韩绮和韩缦在家里,韩缦还小便是要翻书也必是有画儿的书,只有韩绮那书呆子甚么书都看,必是她翻出来的! 想到这处韩纭大呼倒霉,便恨起韩绮来,心中暗骂, “韩老三真正是可恶之极,那书里的信她看了也就看了,怎得还要去报给母亲,竟敢出卖我!” 王氏让她回闺房反省,她回到后院却是气冲冲来寻韩绮的晦气,只见着韩绮端坐那处,身子不动不摇,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儿,不由的心头火更盛,大怒骂道, “我的事儿与你何干,要你来管!” 韩绮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神色不变只垂眸应道, “二姐姐此事本就做得不对,如何还不许人讲?” 韩纭伸手扯了她书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就向她扔去, “小人!” 当面不讲背后告密! 韩绮任她将自己书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却是神色平静,不发一言,她越是如此韩纭越是愤怒,正待还要大闹,却听得外头王氏沉声道, “老二,你待要怎样?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拿妹妹出气,你即不想在闺房里呆着,就给我到祠堂里跪着!” 韩家虽小,但还是挤上一间耳房给祖宗们设了牌位,只那耳房实在矮小憋屈,又正值盛夏季节,若是韩纭进去,只怕要不了半日便要被闷得昏过去。 平日里王氏对女儿多有宠爱轻易不会责罚,今日是铁了心要二女儿受教训,见她不动让下又厉声喝道, “怎得……我的话,你是不听了么?” 韩纭没想到拿韩绮出气,竟会使自己罪加一等,不由眼圈一红,含恨带怒的狠狠瞪了韩绮一眼,“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掩面跺脚冲了出去。 第三章 来得急 王氏看着二女儿进了耳房,这才吩咐身旁的婆子道, “把门锁了!” “……是” 婆子去锁门,王氏身后的苗氏正抱着小女儿韩缦小声的哄着,见状不由面露不忍, “主母,这样的天气……只怕二小姐会闷出病来的!” 王氏冷脸道, “闷出病总比在外头丢人好!” 耳房里的韩纭,听得外头院子里母亲的言语,不由气得伏地大哭起来,王氏又过来对倚门而立的韩绮道, “你是好孩子!不必理会你二姐姐无礼,屋子里损坏的东西我明日命人给你补齐了!” 韩绮行礼, “谢过母亲!” “嗯!” 王氏领着苗氏又出去了,韩绮坐回窗前听得那头韩纭的呜咽哭声,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来得及!” …… 前头一场病,韩绮其实是因祸得福,一场昏睡醒来,却是由十五年后回到了现如今,这时节她们几姐妹还待字闺中,父亲还在吏部好好的做着主事,嫡母王氏也未病重,自己与姨娘也未曾在教坊司为奴仆,小妹也好好的未曾受辱,不曾含恨自缢,自己更是未曾……未曾手刃仇人,最后自尽而死…… 想到前事…… 那一刀插入胸口的痛楚似还在一般,韩绮忙伸手抚着自己的胸口,耳听得韩纭远远传来的哭泣之声,不由抓紧了胸前的衣襟, “二姐姐,对不住了,委屈你一时总比含恨一世好!” 若是自己不捅破这事儿,等到明年大姐姐出嫁,二姐姐与那屈祥麟就会日久情深,到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屈家人之后上门提亲,父亲见那屈家四郎生得仪表堂堂,又学问不凡,更兼其父乃是刑部从五品的官儿,两家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当下是欣然应诺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