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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兼干脆利落的又问:“梁国公带了多少人伏击?” 梁国公世子战战兢兢:“五……五十禁卫精锐。” 因着是伏击,人数不可太多,五十精锐数量已经不少,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梁国公世子见杨兼蹙眉,便说:“五十……五十精锐都是禁卫中的翘楚,还有……还有一个禁卫头领左宫伯,从来没人见过此人,只知道朝中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人主亲选的亲信心腹。” 左宫伯中大夫,乃系北周正五命武官。别看左宫伯的官阶不大,但是左宫伯中大夫负责宫廷禁卫,能胜任左右宫伯之人,必然是皇上最为心腹之人。 今日是狩猎之日,宇文护身边必不会安排太多亲随,的确是袭击宇文护的最佳时机,然…… 杨兼沙哑的说:“梁国公要败。” “不可能!”梁国公世子说:“阿爷做足了准备,如何可能失败!?这会子,宇文护的项上人头怕是已然掉了!” 杨兼如此说,是有道理的。小皇帝宇文邕在历史上的确诛杀了宇文护,但并非现在,而是在十几年之后,如今宇文护大权在握,且老奸巨猾,小皇帝如此心急,怕是已经露出了马脚。 老三杨瓒忧心忡忡的说:“糟了!阿爷也跟着去了北面的小猎场。” 何止是隋国公杨忠,朝中的官员,多半都跟随去了北面的小猎场,只有一些世子家眷,才在这面散地打猎。 老二杨整沉下一张脸来,收敛了傻呵呵的气质,沉声说:“大兄,事不宜迟,必须想一个法子。” 杨兼也不废话,垂目看着倒在血泊之中挣扎的梁国公世子,突然露出一个尖锐的笑容。 “你……你要干甚么!?你……你别动我!你这个疯子!!” 随着梁国公世子的惨叫,杨兼活动着手腕,悠闲的走过去,捡起地上一根染血的绳子,轻轻抖了抖,将上面的血迹滴滴答答的抖落下来。 梁国公府的打手们全都被绑起来,没人能解救他们的世子,梁国公世子肩膀中箭,差点子被穿了琵琶骨,疼的在地上爬了两下,滚得满身都是泥土,却站不起来。 杨兼走过去,俯下身来,啪啪拍了两记梁国公世子的面颊,“唰唰唰”几声,将梁国公世子的双手绑在一起,动作不停,又将绳子的另外一端,绑在小包子杨广的小马驹辔头上。 “你要做甚么!?快、快住手!!会……会出人命的!” 梁国公世子惊恐大叫,却惹来杨兼的沙哑笑声:“放心,不会死人的,毕竟只是一匹小马驹,跑也跑不快,顶多带着世子兜兜风、乘乘凉……是了,险些忘了,倘或遇到了刚出笼的野兽,那便说不定了。” 梁国公世子的眸子缩紧、再缩紧,几乎变成了一颗小黑豆,眼睁睁看着杨兼抬起手来,马鞭“啪”一声打在小马驹之上,小马驹长鸣一声,立刻撒开蹄子向前狂奔。 “救——救命——你这个疯狗!!疯……疯狗……” 梁国公世子的惨叫声,乘着风声,伴随着拖拽的“簌簌”之响,越去越远,很快消失在猎场林间。 杨兼“啪!”一声将马鞭随手扔在地上,看着弥留在眼前,拖拽而起的尘土,用食指的指背轻轻蹭掉面上的血迹,幽幽的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疯狗……千万别惹疯狗。” 打手们瑟瑟发抖,一个个犹如寒蝉,不敢出声儿,杨兼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便将他们那样绑着,扔在了猎场林间,抱起小包子杨广放在马背上,并着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快速往营地赶去。 猎场营地安安静静,小皇帝与各位大臣外出狩猎,营地中只剩下一些禁卫和宫人各自忙碌着。 杨兼跳下马背,快速抱着小包子冲进帐子,对杨瓒说:“老三,快去找医官来!” 杨瓒毫不含糊,立刻说:“好,弟弟现在便去!” 杨兼复又对老二杨整说:“老二,你去查查宇文护的亲随都在何处,尤其是骠骑大将军宇文会现在何处。” 杨整突听大兄提起那靠父上位的骠骑大将军宇文会,不由皱了皱眉,不知大兄这时候要查宇文会是何用意,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说:“弟弟这便去。” 兄弟二人手脚麻利,立刻大步离开营帐,医官还没赶来,营帐中瞬间只剩下杨兼与小包子杨广二人。 虽是白日,营帐中没有点灯,还是有些昏暗。也不知是不是杨广的错觉,总觉得杨兼的面容有些……古怪。 是了,古怪。 杨兼将小包子放在床上,转头大步踏到案几边,伸手去抓案上的杯盏,似乎口渴想要饮水,但杯盏中却空空如也。这些活计平日里都是小仆玉米做的,玉米没有跟着一同去狩猎,却也不再营地之中,不知去了何处。 啪嚓—— 水精杯一歪,直接从案几上滚落下来,砸在地上碎成了数瓣,迸溅开来。 小包子杨广听到脆响,撑着小肉手翻身而起,说:“父父?” 杨兼却沙哑的低吼:“就在那里,不要过来!” 杨广微微蹙眉,眯眼打量杨兼,果然不是错觉,杨兼的面容十足古怪,仿佛在挣扎甚么。 口中香甜的酪浆香气还在弥漫,久久不散,回味无穷,那香甜的气息对杨兼来说,却仿佛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杨兼克制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慢慢抬起头来,昏暗的营帐中,案几边上正好摆着一张精美的铜镜,杨兼血红的眸子凝视着铜镜之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