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困境

    是死了的人又重新出现让人尴尬，还是曾经标记了你的alpha如今和另一个omega结成了伴侣更让人尴尬？尤其，这个人同时还是你的哥哥。

    沉月不知道，正如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门口盯着那扇已经合上了有两个小时的门。

    是不是因为忘记了爱上他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所以这会儿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等待？

    又或者，她该更换一种抑制剂了，换一种不至于让她僵硬麻木到丢了所有感情的。即便没有掺杂爱情，她也是喜欢哥哥的，从小到大都是。

    思绪乱糟糟的一片。

    沉月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试着用光脑联系赵回轩，却一无所获，发出去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等着再想联系其他人时，她才发现她所以为的人缘还不错不过是水中阁楼，她居然没有赵回轩之外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叁个小时了。

    她决定回房间睡一觉。

    躺在了床上却又忍不住去想，哥哥之前依着她胡来的时候也要这么久吗？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要生气，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生气哥哥明明还活着却不告诉她吗？可她直到前不久都还认为他活着。

    还是生气哥哥抛开她选择了另一个omega？先遗忘的那个分明是她。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等到再被针扎醒，她看见的就是站在床头给她取血的梁疏月。

    “怎么，怕我一针扎你太阳穴里？”

    沉月笑了笑，自己好像很习惯梁疏月的这种说话方式：“中校可以和我多说几句吗？”

    梁疏月冷笑，放下血液样本继续换项检查：“说什么？说秦光现在不人不鬼，晏齐没了眼睛而徐奚回至今还被扣押，这些都是拜你父亲所赐吗？哦，还有你哥哥，想不想知道他现在成啥样了？还能活几天？”

    “……中校是在和我说笑吗？”

    “你觉得呢？”

    沉月终于绷不住面上的神色：“爸爸不可能这么做的！”

    “那项临时任务是你父亲最先提议的，任务坐标也是离你沉家执政的区域最近，如果不是这样，你哥哥怎么可能毫无防备？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父亲毫不留情的背刺！伊利亚斯叁万士兵损伤近半，而剩下的这些，包括我，都是你哥哥拿命换的。”梁疏月收敛了神色，连语调都变得平和，听在沉月耳里却觉得比刚才还要冷，还是那种渗入骨髓的冷。

    为什么？不会的，爸爸不可能这么做……

    “如果还想知道你哥哥现在成什么鬼样了，就明天上午10点去我的实验室。”

    梁疏月说完便提了医药箱离开，似乎多留一秒都会让她难以忍受。

    沉月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半天忽然想起联系爸爸，对啊，她可以问问爸爸。但光脑上的消息怎么都发不出去，又失败几次后她才终于意识到，是她的光脑被封了。

    怎么办……

    浑浑噩噩到了第二天，沉月从齐丹那问到了地址，又给自己扎一阵抑制剂便找过去了。

    “去里面等着。”

    沉月点点头，顺着方向走进了里面的小屋子。

    “你又用抑制剂了？”

    她呆了会儿才意识到梁疏月是在问自己，后知后觉地回应：“是啊，这里人太多了……”

    没过多久，之前出现在运输舰上的信息素便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平和许多，也没有那样浓郁，便似秋冬冷风，又带着些许清新的雪松香。

    “可以出来了。”

    沉月又回到梁疏月身边，然后便一眼看到了治疗舱里的男人。

    原来，那时候的人是哥哥……

    他解开了上衣，坐上医疗床躺下。

    “那……那是什么？”沉月以为自己眼花，不相信地凑上隔离窗去看，可无论她怎么揉眼，他的腰腹肩背上还是趴着大面积的黑色晶体。

    “寻常人和晶石的相融率达到八九十就已经算优秀，而你哥哥是我从未见过的100%，这意味着只要他想，他可以相融任何晶石。可这世界上就没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完美，沉舟的相融率也意味着所有积攒到他体内的晶石能量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或慢或快地流泻出去的，只会越积越多，到最后，带着他的皮肤和器脏一起重新结晶化。知道这种症状还会出现在谁身上吗？”

    沉月揉了揉脑袋，大量的画面如碎片充斥在脑海里，梁疏月在说什么，她为什么听不懂？

    “那些近距离接触晶石原矿的矿工和守卫，所以……”

    “不会的！这不可能！”

    “不想听？”梁疏月双手插进口袋，笑得冷漠又残酷，“你以为我不说，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你聪明的小脑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没错，再找不到治疗的法子，过个半年一年你的哥哥就会彻底异化成那些被称作异兽的怪物了！就是你在赫尔卡见过的那些！”

    “你哥哥当初为了救伊利亚斯强行相融了战舰上所有的晶石，利用那瞬间爆发出的能量撕开虫洞让我们穿越，落到无法生存的区域他就一次又一次跳跃，可没了燃料补给我们又哪来的能量维持空间跳跃？还有那么多人靠什么维持生存所需？这些日子我们都是怎么过的你想过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父亲！你亲爱的父亲！！”

    头痛欲裂，心脏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下下抽疼得厉害。她不想听，一点儿也不想听，可她没法逃避。真到了这时候，她反而冷静了。

    “所以梁中校是想让我做什么？总不至于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难受的。而且你也给我检查过，应该知道我忘了不少事，没了那些记忆，我还能体会多少？”

    不，还是很难受，难受到她已经快站不住了。

    梁疏月挑眉：“只能说你不愧是沉澜的女儿么？想办法劝服你的哥哥，让他标记了霍宁，而且是尽快。她们那一族的omega是可以帮助alpha调整的，但如果不标记，依现在的速度来得太慢，只能勉强维持现状。我可以不在乎你怎样，但他必须活。”

    “……我知道了。”

    沉月撑着笔直的身体离开了实验室。

    十几分钟后，穿好衣服的沉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房间里刚一站定，他便皱眉：“你让沉月过来了？”

    “狗鼻子真灵。放心，拉了帘子没看见你。”

    “她的检查怎么样？”

    梁疏月轻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慢悠悠地拨开送进嘴里：“还能怎样，你爸妈那真是用心良苦，选了最霸道的药，不仅让她记忆受损忘了你，发情期也彻底紊乱。再加上她自己用了太多的抑制剂，估计也就这两年了，到时候这omega差不多就废了，挺好，当个普通人让你爸妈护着，也能安稳一生。”

    沉舟蹙眉，很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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