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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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耐烦想快点离开的人,都被这个价格所打动,一头扎进这个简陋的摊位前。 丁弘又接着抽出一件豹纹衬衫,询问意见道:“怎么样,够骚吗?” 有女生扶额:“要不说人靠衣装呢,我劝你还是别在地摊买了,本来就够像天桥底下贴膜的,这衣服一穿直接降级,跟红灯区没人点的鸭子有的一拼。” “过分了啊过分了啊!”丁弘脸红脖子粗,但也没真的生气,嚷嚷着,“明明是这衣服的问题!要是让老大来穿,他也hold不住!” 大家的目光随着这句话,不约而同飘向站在最边缘的蒋阎身上。 那女生拿过衬衫远远地在蒋阎身上比划:“我怎么觉得这衬衫一下子有质感了?” “不过说起来,从来没看到过会长穿除了黑白灰以外的衣服诶……” “会长,你有没有穿过稍微夸张一点衣服啊?” 话题就这么围绕着蒋阎的私服展开。 本以为蒋阎不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随手抽出距离最近的一件衣服,是一件花衬衫,风格竟和她设计的“风眼”有一点点相似。 下一秒令人大跌眼镜,蒋阎对着老板说要买下。 姜蝶呼吸轻轻一滞,他难道其实还挺喜欢这类衣服的?! 其他人激动大呼:“我靠会长,择日不如撞日,直接穿上吧!”一个个都拿出手机蠢蠢欲动。就连饶以蓝也调出摄影模式准备偷拍。 蒋阎微笑:“我说要买,没说是给我自己穿的。”他把衣服飞给丁弘,“送你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被蒋阎给耍了一道。 姜蝶却不死心,看蒋阎还有和大家开玩笑的心情,天时地利人和,她决定顺水推舟。 “师哥,其实你真的蛮适合穿艳一点的衣服的。”她蛇皮走位到他身边,把自己的速写本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掏出,“如果你喜欢这一类的衣服,我推荐你另外一件。” 蒋阎看着她默默伸过来的本子,正翻到某一页,左下角两个娟秀的小字: 风眼。 “这是什么?” 姜蝶没第一时间透底,满怀期待地问:“你客观评价一下,这件衣服怎么样?” “你设计的?” 然而,他却一眼看穿。 姜蝶的笑容僵住,忐忑地点下头。 蒋阎没有给出点评,捉摸不定,她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 “不知道师哥你听说过我们学院的设计比赛吗?很重要的一次比赛。我想,这件衣服没有人比你更能够展示它。”事实上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不需要当众走台步啊什么的,只是穿着它拍照就可以了。” 沉默,沉默。 姜蝶能清晰地听到铁板上炙烤的呲油声,小贩挽留过路客的叫卖声,唯独听不到她最想要的那句答复。 蒋阎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 “你为什么不找盛子煜?” “他不合适的。”姜蝶以为有转机,语气都激动起来,“这件衣服非你不可!” “所以你这几天老围着我转,是为了这个。” 他像是终于想明白,笃定道。 姜蝶被说中心思,支支吾吾,他紧接着来了一句:“你还是慎重考虑吧。我觉得我也不合适。” 非常委婉的拒绝。 姜蝶垮下肩头,但她心里对这个结果并不是没有预料。 蒋阎不是邀请一次就能攻略的普通角色,放在rpg游戏里,他绝对是游戏奸商钓着玩家的一张究极底牌,得通关所有线才露尖尖角的隐藏人物。 她看着蒋阎的背影,把速写本收入怀中,安慰自己只是暂时打出一条bad end而已,没关系。 * 夜幕落尽,湄南河上的船只开始越飘越多。到了可以去看萤火虫的时候。 他们人多,分成两条船。盛子煜眼巴巴地跟着姜蝶上了第一条船,船尾三个人,还剩最后一个位置,紧接着上船的人居然是孟舒雅。 姜蝶没想到她还能安之若素地在盛子煜身边坐下来,这脸皮无人能敌。倒是盛子煜表情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姜蝶实在不想惹一身骚,干脆起身想换位置时,长尾船在艄公熟练的操作下开出,忙碌的河水又被割出数道裂痕。 姜蝶悻悻地往后看还在陆续上人的第二条船,蒋阎已经在船头坐下,他身边坐着饶以蓝,两人交头接耳。 蒋阎居然在笑。 姜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前后左右都这么闹心呢! 船从狭窄的河道开出,来到宽阔的湄南河流域。两岸越拉越宽,岸上集市摊位不见了,居民的角楼取而代之,影影绰绰两三点昏黄,倒映在河流里成了破碎的星星。 喧闹的叫卖声也逐渐消音,四周只余涌动的水流,还有蝉鸣。 开到一半时,尽管还有微弱灯火,姜蝶已经看不太清周遭。 她连忙打开手电。 等船再往枝桠嶙峋处开,船关掉了引擎,艄公也不再划桨。 他用手势示意众人把所有光源关闭。 原来他们观赏萤火虫的地方到了,这一片就是萤火虫栖息的海桑。会有很多的绿莹密布在这儿。 不得已,姜蝶只能按掉手电。周围的亮色荧幕也相继暗下去,惊叹声却跟着起来。 “哇,真的有亮。” “我是穿越到动画里了吗?” “啊啊啊啊好浪漫,如果此时我个有男朋友坐我旁边就好了!” 姜蝶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感想,茫然地往四处转了一圈,哪儿呢?萤火虫在哪儿呢? 明明眼前只有一片落寞的黑。 又是这样。 她的世界从出生开始,只被悬挂了一盏低瓦的老旧灯泡,也许是被人遗弃的一盏灯,发不出光。因此经历的黑夜也总是伸手不见五指,比别人繁星满布的天空黑上许多。 孟舒雅注意到姜蝶果然看不清周围的样子,突然抓起盛子煜的手,和他十指交缠。 盛子煜一惊,双目瞪大地看向她。他本想甩开,却在接触到对方水波粼粼的眼睛时软下力道。 姜蝶只听到旁边传来一点点动静,偏过头,又毫无反应地掠过。 后来的长尾船,蒋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前面那艘船尾,三个人,盛子煜坐在中间,手臂和孟舒雅挨得过分接近。也许别人不会在意,但曾撞破过他们私情的蒋阎,却完全猜到他们隐下去的手在做什么。 而另一个人,端坐泊在满树流萤的船边缘,还傻乎乎地转着脑袋,看向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方向,凝视着一片光秃秃的夜幕。 身旁的饶以蓝领略着这份静谧的浪漫,眼前是星河,身边是月亮,最高岭的花都在此刻自愿离根坠落。 她沉醉地歪向蒋阎,却发现他并未在看,而是注视着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河面。 她奇怪地问:“你不喜欢萤火虫吗?” 蒋阎闻言回过头:“还可以。” “那你怎么不看呢?” 他说:“我在看。这里面混入了一只蝴蝶,刚往那边飞了。” 蝴蝶,又是蝴蝶。 饶以蓝一怔,想起了被秒删的那条ins。 事出反常必有妖,女性的第六感昭示着某种不对劲。 她咕哝:“那个东西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吗?”蒋阎的眼睛在无光的夜幕下更显深邃,“也许是你没看过蝴蝶最迷人的时候。” “哪个时候?”饶以蓝惯性回答,“破茧吗?” 他沉默很久,才说:“没到。是最接近破茧的那个瞬间。” 一直被困在蛹里,已经筋疲力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翅膀还残缺不全,但仍是微微振翅想要冲破的那个瞬间。 也是他永远都无法抵达的那个瞬间。 饶以蓝似懂非懂,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能帮我拍张照吗?这儿很适合合影留念。”她特地补充,“用你的手机。” 当时在拜县那个真心话大冒险的夜晚,虽然她提前离场,但蒋阎相册里有姜蝶照片的八卦是那两日大家孜孜不倦的谈资,她也难免知道,并对此耿耿于怀。 既然姜蝶都可以曾经留在他的手机里,那么她更可以。 但说出口的试探还是带着几分怕被拂面的紧张,万幸的是,蒋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乐意。 他按开闪光灯,对上笑容满面的饶以蓝。 * 他们在水面上晃悠了一个小时,长尾船在夜风中返航,灯火现世,重返人间。 姜蝶松了口气,这场抓瞎总算结束了。 他们率先下船,在岸上等着。很快,后一条船也慢悠悠飘至。 当姜蝶看清船上的情形时,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神色突然惊醒。 ——蒋阎居然在给饶以蓝拍照! 而且不是那种对她敷衍式地拍,饶以蓝换了好多种姿势,他便跟着调整,一连拍了一路。 拍下的照片多到微信传图都传不完,以致于蒋阎直接说:“太多了,我airdrop给你。” 姜蝶在心底暗自呵呵。 当时借他手机拍个照,随手一拍还把她照片忘发给她。轮到拍饶以蓝了,毫不吝啬,及时反馈。 这中间也不过只差了今晚漆黑的河道。 到底这湄南河有什么魔力,是里头洒了春/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