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李代桃僵

    “绿苑，听我说，如果我替你进宫，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华眉低声说。

    “什么？！可是小哥你是男人呀，怎么能替我呢？”绿苑虽说吃惊，但是眼里还是闪烁出一丝希望之光。

    “呵呵，我只是女扮男装罢了。本来我也打算进京城走一趟的，现在正好顶替了你，连盘缠也省下了。”华眉笑着说。

    “怪不得小哥你这般相貌这般清秀，原来竟然是个女子。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代我进宫岂不是误了你一生？而且若是押解的差官发现了怎么办？”绿苑还有些担心。

    “我是个孤女，原本打算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但是想着自己长了十六岁，连京城都没有去过一趟，这才打算先去转一圈再回来出家的，现在既然遇到你了，权当我提前极点儿阴德罢。至于差官大人更好办，我待会儿塞点银子给他，就说我是你远房表妹，家住县城的，因为未婚夫猝死，所以心甘情愿替你进宫服役，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华眉说，绿苑还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能够有机会活下来，便也动了心。

    “事不宜迟，今晚我就去找押解的官差大人说。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嗯，不如这样，我们去到我的房间，然后互换一下衣衫，这会儿天也快要黑了，光线很暗，加上我们俩身形也差不多，你趁夜里溜走，然后我留下来去找官差大人，倒是后，他看到你跑了，也只能将错就错让我顶上，不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了。”华眉趁热打铁道。

    她虽然法术学得并不算出众，障眼法总是会的。要骗过宫里那些负责体检的嬷嬷们，不过是小菜一碟。等她在皇宫里呆腻了，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出宫就好了。毕竟能够救人一命，总是好的。

    绿苑此时激动得浑身都开始发抖了，本来她是抱了必死之心，以为自己此去定然没有活路，只想着一路上可以跟绿郎君多做几回，享受一下人生极乐之事，死了也不觉得冤枉，但是现在既然有人愿意替她进宫，那么她就可以从此跟绿郎君夜夜恩爱，从此快活一生了。

    不多时，两人换好了衣衫下来。华眉留在了绿苑的房间里，而绿苑则借着夜色的掩盖，大模大样地走出了客栈。

    押解她们的官差都偷偷回家去了，他们的家都在县城里，而这十几个女子一路上都十分乖巧，并没有什么不轨行为，而且她们都是有户籍的，一人如果逃逸，家人也会受牵连，所以根本不担心她们会跑。

    同住的三个女孩子都没有怀疑，因为毕竟华眉前一天晚上救过绿苑的性命，她们亲密一点也是应该的，这些镇子上长大的女孩子心思都十分单纯，故此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

    等到晚上就寝时，她们才发现绿苑换了人。问及原因，华眉便把之前想好的借口说了一遍，又说之前救了绿苑的小哥儿正巧是她家的邻居，她听说表姐因为不愿意进宫去做绣女竟然上吊了，所以自愿替她进宫了。

    跟着她就找到吃饱喝足回到客栈的押解官差，把同样的理由重复一遍之后，又拿出十两银子，一人五两塞到了他们手中。两个官差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比真正的绿苑更加妩媚动人，况且也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猜她也不过是想进宫去碰碰运气，万一她真的得了圣眷恩宠，那么他们二人也可以跟着沾沾光，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从此后见了任何人都要说自己姓秋名绿苑。华眉自然点头让他们放心，于是乎，华眉从此就更名为秋绿苑。

    第二天，同行的女孩子们也发觉绿苑换了人，但是因为都是一个镇子里出来的，华眉同她们说了一下替换的原因，她们也就都自愿替她保守秘密了。

    十几个女孩子被带到了县太爷的后院，连同其他几个镇子上的女孩子，共有七八十人，最后县太爷连同他的夫人和几位小妾精挑细选之后，留下了二十名相貌出众举止温婉大方的女子，剩下的暂时先送回各镇，以便上面缺人时备选之用。华眉成了二十个被选中的女子之一。

    她们二十个女孩子又一同被送往州府，州府自然也把各个县里送来的绣女再挑选一番，最后选定一百名女子送进京城，这便是要正式入宫的绣女了。

    华眉一看，她们镇子里的姑娘只剩下了她和一个叫做林红袖的女孩子。因为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尽管华眉并非她们镇子上的姑娘，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们俩自然也就亲厚起来，少不了相互关照，无人时悄悄说些女孩子家的私房话。

    因为华眉从异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又一直都在深山里，所以对外面世界以及很多人情风俗都不大熟悉，少不得要一点点询问，好在那林红袖性情也温和大方，总以为她是深闺小姐，不通人情世故，所以便不厌其烦地都说给她听。有了这样一个类似闺蜜的女伴，一路上华眉倒也没有觉得寂寞难耐。

    一路往京城而去，因为是送往宫中的绣女，所以路上吃住都不用操心，华眉晚上跟林红袖说悄悄话，白天就专心致志地看一路上的风景，心情既轻松又愉快，完全没有想过进了宫之后会怎样。

    因为华眉的相貌在一群绣女中算是比较出色的，除了几个官家大小姐对她态度比较傲慢，那些官差们对她倒是毕恭毕敬的，林红袖她为成全自己表姐甘愿去宫中服役，对她也十分地敬佩，答应将来万一有机会出宫，定会把她介绍个自家兄弟，绝不会让她孤独终老。对此华眉也只是展颜一笑，并不在意。

    经过十几天的路程，终于抵达京城，她们这一个州府共有百名女子被送进宫中待选，阵势也算是庞大了。一到京城，便有专人来接进宫中。

    一群女孩子们在经过了细致到变态的体检后，便被安顿在一个叫做芙蓉阁的地方暂住。因为是待选绣女，所以并没有给她们安排单间，依旧是四人一间屋子，不过这里的屋子显然比客栈里要好上许多，既宽大又通风，四周是一片荷塘，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水面上开满了粉白艳红的荷花，景致迷人，空气芬芳。

    华眉心里想，如果能在这里常住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奈何自己此番是奉了师傅之命出来历练的，所以她尽量保持低调，只盼着选不上自己，然后可以让自己顺利出宫，就当是免费来京城旅游了一回。

    来到芙蓉阁的第二天早上，她们便被招了去，跟几个宫里的四五十岁的老嬷嬷学习基本的礼仪。华眉对这些东西比较厌烦，但是看到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学，便也心不在焉地跟着做动作，一边胡乱比划着，一边看着老嬷嬷脸上厚厚的粉，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擦这么厚的粉，真不如买块豆腐碰死去算了。

    心里开着小差，脚底下就难免出错。当教习嬷嬷说道见了圣上应该行三跪九叩之礼时，她还停留在万福礼上，于是乎，一院子女孩子都跪着，只有她一个还侧着身子左手握右手在那里屈膝站着。教习嬷嬷立刻大怒，提起手中的鞭子就朝她身上打了过来。

    华眉虽然思想抛锚，但是眼神却并不差，听见一阵风声袭来，跟着一条黑色的东西朝她胳膊上飞了过来，以为是在林子里遇到过的毒蛇，本能地一蹲身子躲过了袭击，接下来一把掐住了七寸的地方，用力一抓，嬷嬷的鞭子就到了她手里，可怜她还没看清楚是一条鞭子，只以为是一条毒蛇，紧接着就朝荷花池里扔了过去。

    等到看到那黑乎乎的蛇一般的东西沉到了水里，她才大声嚷嚷着：“蛇，你们有没有谁被它咬伤了，我屋子里有治蛇毒的药，我去拿来。”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以至于站在她旁边的林红袖根本来不及提醒她。

    嬷嬷此时已经气得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冲到她身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说：“你叫什么名字？”

    华眉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对人说自己名叫秋绿苑，这时候听到嬷嬷问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嬷嬷为何一脸的怒气，便老实回答道：“奴婢名叫秋绿苑。”

    只听“啪”地一声，嬷嬷已经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了，华眉脸上顿时五道指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

    “嬷嬷，不知绿苑犯了什么错，你因何要打绿苑？”华眉强忍住怒火问，如果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恐怕早就一把将这老婆子抓起来扔到池塘里去了。

    “你，跟她说她犯了什么错？”嬷嬷顺手指着站在一旁的林红袖说。

    “是，嬷嬷。绿苑姐姐，刚才嬷嬷在教大家三跪九叩之礼，大家都跪下行礼，只有你一个人还站着，因此嬷嬷生气用教鞭惩戒你，可是你却把嬷嬷的教鞭当做毒蛇给夺过来，而且还扔到了池塘里。你赶紧给嬷嬷陪个不是，求嬷嬷宽恕你才是。”林红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嬷嬷，刚才的事是绿苑的不是，绿苑这厢给你赔礼了，不过你打也打了，就不必再这样生气了吧？老人家生气多了很容易长皱纹的。”华眉顺口说，嬷嬷听到她的前半句话怒气刚刚有点儿平息，但是后面这半句一说出来，就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反了，反了，这都是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乡野丫头，就这样儿的也敢往宫里送？我看你们那县太爷和知州眼睛都瞎了吧？这个丫头老身我调教不了，直接撵出去得了，免得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害我们也白白跟着受牵连。”嬷嬷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

    “白嬷嬷，是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儿？不如交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吧，这几天我正巧闲得发慌。”不知何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宫装少女走了过来。

    “参见七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白嬷嬷立刻带头跪下给这少女请安。华眉细细打量一番，这少女生得明目皓齿，身着鹅黄衣裙，外罩淡黄色轻纱，更加显得皮肤白皙。以前都是在漫画电影里才见过公主的，原来公主真的是这么美，不但容貌美，而且那份雍容华贵的气质，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

    七公主随意挥挥手，示意那些人起来，然后便拉着华眉的手说：“你叫绿苑，名字很好听，人也长得不差，就是性子，嗯，呃……”她说道后面便停顿下来。

    “哇！你真的是公主啊，我长这么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公主，你真的好美，比我以前见过的，呃，那些公主的画像，要美好多！”华眉由衷地赞叹道。

    七公主长这么大听到过的赞美之词也不在少数，但是像这般真诚的却还是头一次，不由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