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蒹葭往事
叶天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只不过自己刚刚受到白星的恩惠，实在不想这样占白蒹葭的便宜。 白蒹葭脸上露出相当失望的表情，“我知道，你们人类觉得妖族女人都不干净，对吗？” 天可怜见，叶天可没对妖族有这样的偏见，别说妖族女人了，自打他来到上界，妖族男人也没见到几个啊，在峰池矿区挖矿的时候一起干活的都是人类，到了忘川宗一直就跟随童霄河修炼，基本上不会跟周围的妖族打交道。 “干嘛哭啊，实话实说吧……” 叶天终于将白星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描述了一番，反正这些事情她做女儿的终究是要知道的，无非是早知道一天还是晚知道一天的差别罢了。 结果听完叶天讲的前因后果，白蒹葭哭的更厉害了。还是那种不出声的低泣，让叶天都没办法安慰。 反倒是相灵及时提醒了他，“给她点时间。” 霄河居外，叶天取出之前从宗门大比上面得到的那块儿三品残次魂力灵宝，个头跟呼延绰的摄魂铃倒是差不多大，但很明显已经没有了三品灵宝所该具有的气韵。 按照童霄河的说法，灵宝的天性主要氛围三类——气韵，灵性和法力。法力不言而喻，自然指的是灵宝在战斗或在非战斗之中所起到的辅助作用，灵性则是由于灵宝锻冶本身所汇聚的机缘千差万别，比如魂力灵宝往往灵性就要比同品普通灵宝灵性高，因为其中涉及到了锻冶者的魂力流转，最后则是灵宝最大的特性，气韵。 所谓气韵，并非简单指的是灵气之韵，而是指一个灵宝因为自身生命力旺盛所呈现出来的跟灵气真气完美融合的韵律。 简而言之，如果灵宝失去了气韵，也就证明它的生命力几乎完全流失。跟废品没什么区别了。 “引魂灯，三品魂力灵宝烂大街的品类，用以辅助修士修炼魂力，可以起到镇定神海的作用。”相灵看着叶天手中的三品残次灵宝直接开口道，“而且你这引魂灯估计已经油尽灯枯没有气韵了，你们这忘川宗难怪不入流，宗门大比发给弟子这种废品？” 叶天也懒得反驳，作为一个一品宗门，又是外院弟子，能在宗门大比上拿到这种三品灵宝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而且叶天也没打算使用这引魂灯，“我拿它又不是来用的，我是来学习的。” 相灵这才注意到叶天掌心里面流转的返璞归真的灵气，“咦，你小子居然悄悄地学起了锻冶师来了，不错不错，有前途啊。” “那这玩意儿的确能教给你不少灵符阵法，对你神海修炼也有奇效，忘记告诉你了，上界之中但凡是有些名望的魂修基本上都是顶尖的锻冶师，因为锻冶跟魂修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叶天手中的引魂灯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岁月，不知流转过多少人的手，反正上面的灵符阵法几乎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有不少他根本识别不出来的上古文字。 “上界有没有收古董的，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有不少年头了……”可惜上界不是世俗世界，灵宝只要没了它本来的价值，便跟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顶多只能成为锻冶师二次锻冶的原材料。 不过这东西虽老，但里面的灵符阵法却相当有用，叶天仅仅模仿了其中一个灵符阵法，就意外发觉对自身的的魂力约束有奇效！原本膨胀起来无法被控制的神海居然有了一丝丝被制约的痕迹，虽然这丝痕迹实在不起眼，但已经足够让叶天兴奋异常！ 祸福相依，白星利用自身的兵解亡魂拓宽了叶天的神海，但也间接导致了叶天如果不及时摄取足够量的魂力会导致修为暴跌，所以，只有两种途径能缓解叶天现在的尴尬境地，一方面就是不间断的修炼，使得突破的速度好过神海局限的速度，另一方面就是不断的制约扩展的神海，别让它扩展的太快。 可以说叶天的烦恼简直就是普通修士眼中最渴望的东西——任何修士只要达到合虚境渡劫期都要拼了命的拓展神海，以免在天劫雷云之下被轰杀成渣渣，可叶天却反而希望神海别膨胀太快…… 发现这引魂灯的灵符阵法妙用后，叶天更加投入的进入引魂灯的钻研之中。 引魂灯灯芯之上几公分的材质上面居然镂刻了灵符阵法三十八道，而灯台下沿则描绘着守护阵法十九道。虽说这些灵符阵法分开之后他都能认出个七七八八来，但组合起来却相当复杂。即便是呼延绰的完整版的三品灵宝摄魂铃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叶天推断，大概是由于这引魂灯年数不短，所以上面的灵符阵法看上去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但复杂在于它们排列组合的方式，使得叶天无法在一时半会儿之内全部消化完全，只能逐一比对，慢慢研究。 这种研究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必须得两两对照，甚至三三呼应有的时候还需要四四一组进行研究，总而言之，令人沉迷无法自拔。 白蒹葭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眉宇之中还有一丝冰冷，但她看向叶天的眼神明显带有几分初春雪融的温暖，她发现霄河居内那位神秘古怪的童长老似乎进入了闭关状态，而在霄河居外面的叶天似乎也完全进入了修炼状态，便托着下巴一直盯着对方看。 她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白袍将军，这个原本在北府南城人尽皆知的名字，居然属于她的父亲，这的确震惊到了她，当她得知父亲为了能让自己安然离开南城地界不惜消解亡魂与人对战后，更是心中涌起了以前不曾涌起的情愫——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是天地间不受待见的妖族，可这一切在得知真相后都渐渐明了。父亲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啊。 “祝之衣，母亲姓祝……”白蒹葭的记忆里虽然完全没有父亲的影子，却有一点点关于母亲的模糊碎片，只是那些碎片太模糊了，根本无法跟母亲这个角色匹配到一起，不过不管怎样，自己终于得知了父母的消息，但随之而来的也是那莫大的仇恨——为什么南城要对父亲白星下手？白袍将军不是妖族的荣光吗？为什么他们要对自己族人倒戈相向？ 一连串的问号积蓄在她体内，那神海里的神秘脉动再度出现，不断冲击着她孱弱的神海魂力！ 叶天醒了过来，倒不是因为领会完全，而是面前的白蒹葭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受控制的焦躁之中——她的神海出现问题了！ 自打上一次白蒹葭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后，叶天就觉得这丫头神海肯定不正常，如今对方“发病了”还当着自己面，而自己正好领悟了几道灵符阵法，用以安魂。 “我倒要看看，你神海里面到底都藏着些什么鬼？” 叶天轻轻将右手放到了白蒹葭的额头上，他魂力已经所剩无几，但还是足以支撑他安抚白蒹葭的神海暴躁之力…… 这到底是怎样的记忆啊，一个女孩孩童时的记忆居然完全是冰冷的黑白画面，叶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忘川宗外院的天之骄女，白蒹葭小时候居然是个流浪儿童，而且遭受同族之人的白眼，无数人把她看作妖魔，甚至就连原本应该属于她的温暖，也找不到任何一处。 她的童年充满了绝望和暴力。哪怕是世俗世界中那些凄惨的被拐儿童估计也没有白蒹葭这么惨。 最恐怖的是，白蒹葭所遭遇的无数暴力，令叶天感觉无比愤怒，明明她只是个孩子从没犯过什么大错，却要承担无数成年妖族的怒火——仅仅是因为她的血脉！ 但白蒹葭也不得不感谢自己的血脉，正是因为这血脉的唯一性，妖族之人没人敢杀她，能让她活到现在。 不过当叶天将魂力集中到那最黑暗最深邃的魂力乱流之中的时候，他发现了世间最不耻的事情——身为白蒹葭同族长辈，居然将魔爪伸向了年仅十一二岁的她！！ “畜生！！”叶天强行退出了白蒹葭的记忆，他不敢继续看下去，他甚至觉得这黑暗魂力能把他完全吞噬掉，这个女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啊，叶天咬着牙，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将好几道用来压制神海魂力的灵符阵法刻入了白蒹葭的神海之中。 果然有奇效，这些灵符阵法在叶天的安排下，发挥出了各自应有的效果，慢慢束缚住了许多黑暗魂力的流动，甚至一些不断扭曲白蒹葭心灵的魂力乱流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白蒹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当所有有关黑暗的记忆被封存之后，哪怕仅仅是依靠叶天封存后，这个女子终于露出了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笑容。 可即便封存了那些记忆，叶天知道，记忆是无法彻底销毁的，除非自己掌握更高阶段的灵符阵法，但哪怕能让白蒹葭得到一丝解脱，不也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