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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少年站在破旧的神社门口,里面由于他的话语,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黑气的缓缓转动, 那是来自什么人最深沉的怨恨和死时的不甘。 “……咒术师……”压低的如同摩擦墙壁一般尖锐的声音响起。 “……抓来的人?”诅咒发出刺耳的尖叫,“想知道的话就进来自己看啊!” 缘一想了想发现也对,便径直走进了神社, 里面除了发霉的气味以外, 还有浓重的铁锈味和尸体蜡化产生的恶臭气味。 但是神社内部的场景和缘一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 村长之前告诉他们有很多人进山之后失踪了,所以缘一便先入为主, 理所当然地认为失踪的人都是特级诅咒所为。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神社内部的尸体远没有那么多,按照尸体的死亡程度来看最多也就不过一年,完全没有村长所说的很多年。 “没有那么多, ”缘一把特级诅咒当做正常交流对象, 开口询问:“前几年的人去哪里了?”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戳到了特级诅咒的爆点, 黑色的怨气张牙舞爪,如同蜘蛛结网一般迅速且凶猛地朝缘一袭来。 神之子将刀剑从刀鞘中抽出, 冷光一闪, 炽热的火焰将朝向他的攻击燃烧殆尽。 特级诅咒的全貌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缘一的面前。 长长的如同水草一般的头发遮住了脸, 上半身是人类的躯干,左右各有三只肢干,惨白的肤色上还有寓意不详的图案, 下半身是昆虫的模样,但是只有两只脚。 “你还没有说,前几年的人去哪里了。”缘一不为所动。 “前几年?!”特级诅咒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好似不止一个人在说话,有男有女,又哭又笑,“哪里来的前几年啊!” 何为诅咒?人类负面情绪凝结的产物。 那么这里为何会产生达到特级程度的诅咒? 因为有数不清的人枉死在了村子里,然后被抛尸到这所破旧的神社里。 青壮年的人体器官在大城市里面的暗地里足够卖个好价钱,死去的残破不全的尸体便被抛弃在无人前来的神社。被留在家里孤苦无依的女性在去找村长之后,便会被他以相同的笑脸卖进男人口中的吉原乡,不得自主,不得好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村长能够有钱到请来夏油杰的原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村长直到自己的亲戚失踪之后才开始害怕恐慌的原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村长制造传说不愿意让村子里的人进入大山的原因。 直面特级诅咒的缘一不清楚前因后果,他只是觉得莫名的难过。 “你看起来很悲伤。”他轻声说道。 神之子的温柔一视同仁。 “小孩子?”特级诅咒的神智似乎从混乱过渡到了半清醒的状态,它喃喃自语,声音由低变高,脸上流下来了血泪,“小孩子?我的孩子!不对!死了死了死了咒术师!去死!” 缘一脚尖一点跃到半空,侧身避过攻击,诅咒的尖爪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紧紧地跟随着缘一,似乎要将少年撕个粉碎才能情绪平缓下来。 诅咒都是毫无理智的,是必须祓除的敌人——无论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他们都在对缘一的教导中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现在面对特级诅咒的缘一却犹豫了,无论如何,他现在面对的这份悲伤是真实的,这份绝望也是真实的。 一开始的时候生活在森林之中的缘一并不明白人类社会的规则,后来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教导对这方面也有缺失。 拥有通透视野、天生就掌握呼吸法的神之子陷入了茫然和犹豫。由于自身的特殊性,他的共情能力其实远超出常人,只是缘一有时候不能理解那份感情而已。 要放过他吗? 缘一手中的刀没有变成赫色,他现在的挥剑和动作都只是单纯地躲避来自特级诅咒的攻击。 但是如果将他放走,因为他而死去的无辜者该怎么办?他会毁了村子吗?刚刚认识的庆藏和他的家人还在下面啊,他们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 不过虽然内心在犹豫,缘一的战斗水平还是没有下降太多,防御也很到位。当然,这也和缘一的实力超出面前这个特级诅咒太多有关,头发出现渐变色的缘一实力已经逐渐向其他世界作为日柱的继国缘一靠拢了。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傲慢了? 因为自己可以决定对方的生死,因为这份扑面而来的悲伤,所以觉得自己可以放对方走。 但是被他害死的那些人呢?也许他们并不无辜,但是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想到这里,缘一的力道变大了一些,刀刃开始发热,手腕一转,反手将锋利之处朝上,刀背向下,一击直接劈到诅咒的咒力核心。 赫色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炽热的火焰将诅咒身上的伤口燃烧,令它疼痛不已。 日之呼吸六之型——灼骨炎阳! 一击胜负已分,剩下的就看天命吧。反正夏油大人还在外面。 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击的缘一这样想着,然后将刀收回了刀鞘。缘一想将这里的尸体稍做整理,让他们死后安定一些。 站在帐边界的夏油杰看到附着火焰、冒着滚滚黑气的特级诅咒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里真的有特级,再有就是……为什么出来的是明显受到了缘一攻击的诅咒,而不是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