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夜宴
今天来到这里之前，程雅静和叶瑶讨论过，猜测秦霜月会采用什么计策，来收买这些新员工。 想来想去，无非是利用她的身份，摆起江城第一世家大小姐的架势。构想出宏伟蓝图，让大家安心工作，许诺继承家业之后，人人都是从龙之臣，前途远大。 据她们估计，即使如此，也未必所有人都吃这套。也许要耗费一两年时光，等新秦氏集团将农贸市场地块，完全开发出来，发展壮大之后，才有可能将人心真正笼在手中。 叶瑶算盘打得很好，到那时，她和慕容世家的争斗，早出现了结果，可以进退由心。 可万万没想到，秦霜月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才不到半天，所有人都被她鼓动得热血沸腾，双眼充满对金钱赤果果的渴望，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直到此时此刻，程雅静才发觉，自己和叶瑶，还是小看了秦霜月。 “秦霜月不愧是能和叶总，在商海中对决的高手。她剑走偏锋的手法，另辟蹊径，有自己的独特风格。” 如果将两者做一个比较，叶瑶就像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旷世谋才，对所有大局了然于心。 何人开山辟石，何人侧翼掩护，何人负责后勤粮草，全部一一对应。根本不用奇兵突出，不用陷阱埋伏，属下只需按照她的指令，徐徐推进，四面合围即可。 而秦霜月却像一个顶盔掼甲，胯下胭脂马，手中梨花枪的无双猛将。 她的指挥随意奔放，没有多余的命令，只是划定一个目标，然后一马当先，带头冲锋。其它的，任你自由发挥。 你可以围点打援，可以突袭骚扰，可以偷营劫寨，总之，用胜利来说话。 这两种风格，有各自的优劣，很难说谁高谁低。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秦霜月手下干活，老实木讷的性子，绝对吃不开。而机灵百变的人，却如鱼得水，感觉天高地阔，舒心无比。 但是和叶瑶共事，时间越长，就越会心生崇敬。觉得她深不可测，行事手法就像围棋国手，每落一子，必有深意，后手绵绵不绝。 两位商界大才女兼大美女，一个天马行空，一个步步为营，各有千秋。 程雅静正在放飞遐想，忽觉身子一沉，不用问，肯定是某人又把手搭上来了。 “嗨，雅静，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程雅静一扭身子，从狼爪下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跑：“借洗手间用用。” 秦霜月踱步过来，手托下巴狡黠一笑：“肯定是向玉罗刹汇报去了。” 她猜得一点没错，程雅静在楼上找了个空房间，将门反锁之后，立刻掏出手机，把这里发生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叶瑶听得先惊又喜，然后轻轻一笑：“有意思，如此看来，她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 “叶总，我很担心，这些人被秦霜月灌输了金钱至上的观念，天天只会卖理财产品赚钱。一年半载之后，连自己的专业都不记得了！” 叶瑶自信地说：“不会的，秦霜月没那么短视，等她积累了足够的原始资金，一定会进行下一步计划。到那时，就是我们合作的开始。” 程雅静半信半疑：“哦，那就好。” 大厅内的喧嚣，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如果不是秦霜月关了电闸，也许这些人会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地干下去。 看见一扎一扎的新票子，放进其他人的口袋，眼红之后，自然要努力奋进！ 短短半天，四十个新员工，卖出了一千五百份希望基金，每份一万块，总计一千五百万。而他们拿到手的现金奖励，也有一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并不奇怪，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原本就是远航集团的中层管理者。平时接触的人群，大多是江城的中产阶级，闲散资金比较充裕。 如今世界经济不景气，华夏的投资渠道也不宽。听说有好的基金推荐，而且就在江城本地，可以随时亲眼观察工程进展，自然很积极。 至于新秦氏集团原来的那些员工，呵呵，其实他们是打酱油的。这些人不是春风街上的土著吊丝，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上哪推销去？ “叮！”秦霜月手中点亮了一盏野营灯，玉臂轻挥：“只有更好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别忙活了，全都站起来，跟我走。” 众人斜披着西服，领带扎在脑门上，口袋里塞着红彤彤的票子。兴高采烈，心中自信满满。 这些人亦步亦趋地跟在秦霜月身后，全体用仰望的眼神，看着她在夜幕下，风姿绰约的背影。 秦霜月早已让江浩瀚出马，在鹅卵石密布的河滩上安排好桌椅，拉了电线，点亮太阳灯。 十余个烤炉排成一字长蛇阵，烧得炭火熊熊。上面摆着大块大块的羊排，大把大把的肉串，散发着胡椒和孜然的异香。 地上有一个个塑料水箱，里面养着生蚝、扇贝、龙虾、螺蛳等活物。 此外，还有不计其数的瓜果蔬菜，什么玉米、茄子、大蒜、辣椒、韭菜等等，应有尽有。 旁边摆着一桶桶扎啤，还有超大的冰柜，装满了冰块。 秦霜月一声号令：“随便吃，随便喝，给我把它们消灭光！” “嗷嗷”众人扯着嗓子嘶吼了半天，早就饥渴难耐。听见老板的吩咐，立刻前仆后继，纷涌上前。 平时交际往来的斯文礼节，全都灰飞烟灭。他们抓起肉串肉排，举在手中，撕咬啃嚼，嘴里呜呜直叫唤，就像大型食肉动物一样。 有人抄起巨大的啤酒杯，从冰柜中舀起冰块，然后打开酒桶上的水龙头，灌得泡沫四溢。 还有许多人没抢到位置，干脆席地而坐，一口酒，一口肉，吃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秦霜月用啤酒杯跺了跺桌子：“把今天的销售冠军，给我押上来！” 几个人立刻领悟，找到猛灌啤酒的江浩瀚：“喂，该你上场了。” 江浩瀚小心翼翼地站上塑料桌子，面对观众，开始背台词。 “曾经，我也迷茫、彷徨，不知所措。自从认识秦总之后，才知道人生的意义。” “金钱未必能给你快乐，但金钱能让你自由。自由的人生，才是属于自己的人生。” “现在，我有了梦想，有了追求，也有了心爱的人。” 说着一指人群中的屠娇娇，扯着破锣般的嗓子，放声高歌。 “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忘记……” 一见他的动作，众人群情激奋，江浩瀚的几个小弟，将面红耳赤的屠娇娇，七手八脚地推出去。然后全体点亮手机，在头顶左右挥舞。 在众目睽睽之下，江浩瀚跳下桌子，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晶亮的钻戒。 “娇娇，嫁给我，好吗？” 屠娇娇大感意外，只觉得刹那之间，身子暖意融融。心中讶异：“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又喊又叫，又蹦又跳，齐声高呼。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屠娇娇轻轻伸过手去，点了点头，带着羞意道：“嗯。” 江浩瀚大喜，连忙将钻戒戴在女孩的手上，两人忘我相拥，四目相对，柔情无限。 林羽鸿用手指头，点了点秦霜月的腰肢：“喂，这最后一段，好像剧本上没有吧？” 秦霜月嘿嘿直乐，很欣赏地看着江浩瀚，悄声道：“肯定是这小子假公济私，自己安排的。唔，有前途，不愧是咱们收的第一个小弟。” 说着，不满地瞟了林羽鸿一眼：“某人还是武林高手呢，一点不懂得浪漫！” 林羽鸿立刻站起身，捋胳膊挽袖子：“月儿，你说，想要啥？天上的玉兔，海里的龙珠，尽管开口。” 秦霜月眼珠一转，看了看桌上的酒肉，轻轻嘟起嘴巴：“这些太油腻了，我想吃鱼，要活蹦乱跳的。” “没问题！”林羽鸿答应一声，立刻转头奔向河里：“月儿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林羽鸿走后，秦霜月看着喧闹的人群，忽然生出一种孤寂感，觉得空落落的。 心里吓了一跳，“糟糕，我不会被那小子迷住了吧，要淡定！” 连忙站起身，准备找点事干干，四下一扫，看见了程雅静。 程雅静和几个远航集团来的同事，正在照顾一个女孩子。她今天没有一份基金都没卖出去，却看见同伴大把大把捞钱。 现场的热闹景象，更让她心情低落，一直哭个不停。 “凭什么，我读书的时候，每次都是第一名。” 程雅静柔声劝慰：“别这样，你已经很努力了。” “呜呜，我好没用，我就是个废物。” 秦霜月端着满满一杯啤酒，塞到女孩的手中，用命令的语气道：“拿着，喝了它！” 女孩愕然抬头，看见秦霜月不可置疑的眼神，哆哆嗦嗦地接过杯子，放在唇边，小口小口地抿着。 秦霜月不满地撇嘴：“大口喝！”说着俯下身子，一手捏住女孩的脸颊，一手托住杯底，直接往里倒。 “咳咳咳……”女孩被灌得连连咳嗽。 程雅静急得大叫：“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秦霜月不管不顾，灌了一阵，见女孩脸颊通红，白眼珠直翻，这才罢手。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细心地帮她擦拭脸蛋，还有脖颈上的酒水。 冷声道：“今天卖不出去，还有明天、后天。可如果信心没了，谁也救不了你！来，跟我一起喊，我能行！” 女孩从未见过这样的老板，像小白兔似的，畏畏缩缩地张口：“我……我……” 秦霜月把眼睛一瞪：“给我继续喝！” “咕咚咕咚。”女孩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将满满一杯啤酒，全灌进了肚子，立刻眼神飘忽起来。 女孩晃了晃脑袋，傻呆呆地愣了会，忽然一骨碌翻身爬起，高高挥舞着拳头。 撕心裂肺，拼尽力气，跟着秦霜月一起喊：“我能行，努力，奋斗！” 程雅静看得满头黑线，心说：“完蛋，又一个员工遭了她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