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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自然对她再熟悉不过了,此人就是之前跟她一同归京的,俞婉的母亲,方氏。 她说的这话堪称诛心,言下之意,就是说她监守自盗,临了,不愿献出真品,拿了假货过来忽悠老太太。 俞婉扯了扯方氏的衣袖,摇头轻语:“母亲,快别说了,温姐姐怕是舍了嫁妆才买下的名画,不管如何,总是情有可原的……” 她这话看似在为她辩解,实则却是在暗示,她一个姑娘家便是母亲留下的嫁妆再丰厚,却绝不可能舍弃一切买下这幅画作来讨好老太太。即便她居心叵测,舍了一切咬牙买下了这幅画,最后也肯定会后悔,人之常情。 或明或暗的怀疑的目光火一般地烧在温娇身上。 春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家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第19章 维护 江云翊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 “我有法子,自证清白。” 平素娇软的嗓音掷地有声地响起,将周遭的喧嚣都一一压制下去。 温娇立于人群中央,神色始终平静而镇定。 此刻,她微微提起裙摆,朝老太太跪了下去。老太太急忙来拉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温娇摇头,目光澄澈:“老太太怜我,我却不能不顾惜老太太。既然他们之中,有人怀疑是我动了手脚,我便先跪着,待洗刷了冤屈,老太太再来还我一片清白也不迟。” 今日天还没亮,她便沐浴更衣,在老太太的小佛堂替她参拜,坊间传言,在大寿之日这般做,是能添福添寿的。 她膝盖有旧伤,不能久跪。 可那会儿已足足跪了一个半时辰,膝盖都有些青肿了。眼下,她又跪着,把自己位置摆得低,娇弱可怜却又倔强的模样,很是将老太太的心疼都逼出来了。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不放:“好,娇姐儿,你且说说,有何法子查证?” 温娇的目光缓缓从四姑娘江曼柔、俞婉、还有方氏,这三个人身上掠过:“《春山戏雀图》自我从金银台之中取回后,因十分珍爱,便从未打开过。可我也怕此等名画遭受损伤,因此,就嘱咐春箩、青露轮番看顾,甚至在上头刷了一层菱干粉。这菱干粉无色无味,原是荆州人家为了防潮而用的粉末,本是无甚特别,可是只要触碰过,入水,手就会搓出一圈黑沫,极为容易辨认。” “老太太,”温娇紧握她的手,“亲手触碰过《春山戏雀图》的人不多,若是旁人手中也有此菱干粉的痕迹,答案则不言而喻。” 方氏与俞婉对视一眼,压下心慌,扬声道:“娇姐儿,不是我说你,今日来的可都是盛京之中有名有姓的贵客,你如此查验,叫老太太的面子往哪儿搁?诸位大人、夫人,如罪犯一般对待,心中又如何作想?” 方氏这顶罪帽扣得可谓十分严重了,然而江云翊的母亲长平郡主听罢,却是勾唇淡笑:“今日是老太太寿辰,这么点儿小事,依我看,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彻查。” 她毕竟身份在那儿,这话说出口,很快带出了人群里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江云翊忽然出声:“凡事讲究一个水落石出,此事若是轻松掀过去,老祖宗心中第一个不开心,其次,诸位大人、夫人,难道往后不会对此事真相念念不忘?如此一来,温家表妹的名声,何在?” 温娇意外于江云翊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两人视线对上,江云翊却率先挪开,没有看对他怒目而视的母亲,先是对蹙着眉头,负手而立的永安王行了一礼,道:“儿子所言,不知父亲大人,以为如何?” 永安王江略颔首:“翊儿所言不错,我亦赞同彻查下去。” 江云翊站直,眸光微转,却径直落在了四姑娘江曼柔身上。 只见她一直拽着手绢扯来扯去,这会儿接收到江云翊的催促,犹犹豫豫地上前一步:“祖母,若当真要彻查,便从孙女身边的玉琴查起罢。” 玉琴闻言一怔,哭着跪下来:“姑娘,姑娘这是何意?奴婢、奴婢当真没有碰过那幅画。” 江曼柔将被她紧紧攀附着的手臂抽回来,眼眶微红:“玉琴,你打小服侍我,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今日,三哥哥撞见你慌慌张张抱着一堆画卷,却说是我的意思。我何时叫你去拿画了?你且莫委屈,若是查证以后,与你无关,我自当不追究。” 这时下人已抬上了一盆清水,玉琴还在喊着冤枉,不肯将手放入水中。 最后,几乎是被人强按着将手浸入水盆。 眼见双手逐渐变黑,犹如洗出了一盆墨汁,她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卖身契握在主人家手里,奴仆的命自来是不值钱的。玉琴身陷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嘴唇哆嗦着:“姑娘,姑娘你救救奴婢……奴婢、奴婢确实出于好奇心,悄悄去看过,却绝没有偷换!” 玉琴眼神游移:“奴婢进去之时,雪禅居几乎没有见到什么下人,焉知……焉知不是温姑娘故意想找个替罪羊……” “胡言乱语!事已至此,竟还在攀污!”永安王勃然大怒,“来人!掌嘴!” 立刻有人上去,拎住玉琴,啪啪扇了几巴掌! 那些人皆是有力气的壮汉,玉琴的脸瞬间变得肿红,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手指印,嘴角甚至渗出了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