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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王府的管家匆匆从城关口骑马过来,看见她后眼前一亮, “王妃, 您怎么在京郊?” 春桃道:“王妃是来赏景的。” “赏景?这天都快黑了, 又没什么重大节日, 已是无景可赏,快随老奴回王府吧,” 老管家将身后的包袱解下来,打开后是一件轻薄的狐裘, “天气转凉,还请王妃披上,遮挡一下秋风。” 顾宜宁伸出手指抚着上面雪白的狐狸毛,“谁派你送来的?” 老管家冷汗岑岑,心虚道:“这……老奴路过成衣店,见这衣服实在好看,便私自做主买下了。” 她略去那些解释,直接问:“是殿下吗?” 老管家闭口不言,王妃既然已经猜出来了,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当时吴川将军派人到王府传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的,还以为殿下和王妃闹了什么矛盾。 然而王妃大老远且身上带着伤跑到京郊来接殿下回家的模样,哪像是在闹别扭?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揣摩主子的心事。 只是按照吩咐,带着狐裘来京郊接王妃回府。 然而心里还是稍微有点疑惑,殿下为躲王妃抄小路回景元殿,总不能是马车里藏了姑娘吧? 他立刻摇了摇头,摒弃脑中不合时宜的猜想,不敢再深思下去。 顾宜宁松开狐裘,身侧侍女小心地为她披上。 她道:“先不回王府,去景元殿。” 老管家一愣,急忙阻拦,“王妃不可啊,天色已晚,还是先回王府的好。” 顾宜宁哪里会听他的劝,她已经刻意迎合着来接陆旌了,对方居然还避开自己。 她无端冒出一点火气。 马夫察言观色,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只剩下老管家拍着大腿后悔不已。 马车行大路,不像小路那样坑坑洼洼,可以任意速度疾驰。 景元殿门口,顾宜宁倒是比陆旌先来一步。 拐角处,吴川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立刻往回扯缰绳,转头低声禀告:“殿下,王妃就在正门口。” 马车中,陆旌闭着眼,“脚伤未好,还敢出来乱转。” 吴川摸摸鼻尖,犹豫着开口,“西北角有一处偏门,可要从那里进去?” “嗯。” 来到西北角,吴川看着窄小到勉强能过马车的偏门,忍不住叹了口气,托王妃的福气,想他们矜贵的摄政王,有朝一日竟然连自己地盘上的正门都走不得了。 景元殿正殿当中,灯火通明,首位下站了两排各色衣着的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沉肃之气。 陆旌手臂放在桌侧,任头发花白的黑袍长者为他把脉,不忘沉声吩咐:“派人把她送回王府,就说本王尚未回京。” 吴川依言领命。 黑袍长者恭声道:“殿下需心无杂念,否则经络和心脉不准。” 陆旌重新闭上眼,压制住体内的异样,额头慢慢渗出一层薄汗,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五脏六腑似乎被一根线缴在了一起,血液不受控地逆流,经脉不断碎裂,他脸色绷地越来越紧,眉头紧皱,忽而倾身,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 吴川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惊不已,忙递过去锦帕,侧头问:“许阁老,殿下情况如何了?” 许阁老为暗医阁阁老之一,所谓暗医,便跟光明坦荡四字无关,为得不是济世救人,而是和五毒接触,这些年常与江湖各路人马打交道,研制出无数种毒药的解药,赚得盆满钵满。 暗医阁比其他阁富有,面对除陆旌以外的人,多少有点傲慢,倪吴川一眼后,看向陆旌,严肃道:“殿下中的毒名为断情散,不可动情,否则会吐暗黑色血,吐够十次,经络全断,血尽人亡。” 吴川奇怪道:“我们当时并未与那些人接触,他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殿下身上下了毒。” 许阁老走到他面前,把了把他的脉搏,“你,也中了同样的毒。” 吴川骇然,“徐州同行的所有人都中了断情散?” “只不过现在还没心爱的姑娘而已,若以后成亲,坚持不到洞房夜便死绝了。” 忽然,外面有人匆匆来报,“启禀殿下,从徐州回来的闻单,就在刚刚,吐血而亡。” 许阁老立刻问:“从徐州回来到现在,总共吐了几次?” “两次,现在已经没气儿了。” 老人脸上顿生肃穆,“此毒确实霸道,连训练有素的暗卫都撑不过两次。” 吴川担忧道:“许阁老可有解毒的法子?” “这毒和之前的不一样,我需再研制新药。”他看向陆旌,“请殿下给老身些许时日。” 陆旌手肘撑在桌面上,擦拭掉嘴边的血迹,眉目间全是倦意,“阁老有无暂时压制吐血的药物?” “老身刚才把脉,凭殿下的能力,只要克制一下对王妃的思念就行,药物不可多用。” 他淡道:“呈上来。” 许阁老探究道:“殿下是要回王府?以老身之见,还是莫要回去了,最终受苦的还是殿下。” 陆旌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小姑娘在马车旁边等他的模样,从京郊鹭江追到景元殿,又被强制送回王府,已是极限了,两次都未见到他,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