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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卓从桌上拿了几颗银子扔给他,“治病要花不少钱,你拿着用。” 钱二牛刚想把钱还回去,被他一个手势止住,连连道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卦摊。 后面人声阵阵,夸赞道:“真是有善心的小师父啊。” 顾宜宁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复杂。 周围人好心道:“姑娘,这位可通神灵的小师父算卦算男不算女的,这是他的规矩,你还是莫要花时间在这里等着了。” 她问:“还有这种规矩?” 那人解释:“小师父算卦前,需要碰一下我们的手,再睡上一觉,就能梦见神仙了。男女授受不亲,小师父不方便握姑娘家的手腕,所以才有了这规矩。” “原来如此。”顾宜宁含笑点了点头。 嘈嘈切切中,陆卓翘着腿,直勾勾看过来,唇角微掀,朝她的方向伸了伸手指,“算卦?” 顾宜宁移步走过去,有些轻慢地问:“小师父多少钱一卦?” “姑娘是有缘人,”陆卓不知从哪扯出来一把椅子,把他身后的软垫放了上去,“不收钱。” 她目光满是审视,站在原地不动。 陆卓抬了抬下巴,“坐。” “小师父的规矩不是算男不算女吗?” “有缘人不分男女。”他敲了敲桌面,“算什么?” 顾宜宁眉梢一扬,“你觉得我该算什么?” 陆卓似笑非笑道:“姑娘不妨算算姻缘。” “成亲了还能算姻缘?” “当然可以。”陆卓说着,重新躺回摇椅,闭上了眼。 他只眯了一小会儿,而后掀眼伸了个懒腰,道:“有缘人不愧是有缘人,刚闭上眼,神仙就告诉我你的归宿了。” 顾宜宁撇了撇嘴:“说。” 陆卓垂下略带笑意的眼神,声音忽然低下来,“嫂嫂的婚姻之事,实乃不尽人意,最后的结果,是他另娶新人,而你,不过是个可怜可恨的废王妃,被锁孤房,失去自由,蹉跎度日,悔恨终身。” 顾宜宁轻呵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陆卓笑了下,继而一字一顿道:“嫂嫂最后的下场,乃为沉、湖。” 顾宜宁怔了怔。 他接着说:“就像当初的萧亲王妃一样。萧亲王妃怎么死的嫂嫂应该知道,摄政王默许别人杀死她的。” “就因为她给家中与人苟合的小妾下了媚药,嫂嫂应该对你的前未婚夫和堂姐做过同样的事。知道这么多年,医馆里的媚药为何卖不出去么?” “一口媚药,毁了整个陆家,夫人受辱,将军去世,上翎军遭受致命打击,险些被彻底摧毁,北疆防线被敌军践踏,无数臣民死于铁蹄之下,陆家累积的两代功德,毁于一旦,付之东流,摄政王恨极了这两个字。” “而你,这一生中,会使用三次相同的手法去陷害旁人,包括他心爱的女子。” “最后,摄政王亲眼看着别人把你投入冰冷的湖中,你在水中挣扎不止,做的全是无用功,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沉下去,他平静地、冷漠地看着湖面,直至其中再无一丝起伏的波澜,才揽着他的新王妃,扬长离去。” 他说话极慢极浅,且阴悱悱的,顾宜宁听后浑身一冷,唇边笑意渐渐消散。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弟弟,你糊弄人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信与不信,还请自便。” 顾宜宁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神仙可有告诉你化解的法子?” “和离,离开他,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陆卓低着头,认真地抄了抄桌角的尘土,“若姑娘一个人不敢,我可陪着你离开,万事护你周全。” 她深吸一口气,气道:“你少胡说,我不会和离,这辈子都不会和离。” 许久过后,陆卓那些话,还一阵一阵地在顾宜宁耳边环绕。 马车中阴风阵阵,她再次问流月,“陆卓算的卦,真的很准吗?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两人的对话大部分都没被人听见。 流月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让王妃这般气恼,她诚实地点了点头,“那些找小公子算过命的,都说准,简直要把他当成天上的神仙了。” 顾宜宁听后心情更加沉闷,自己就是重生,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太多太多了,心中竟一时有些动摇。 可她已跟陆旌成亲,两人好得很,陆卓定是说瞎话骗她的。 暗自安抚了自己一会儿后,顾宜宁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小公子真是不思进取,当什么不好,去当江湖骗子。” 可她还是很气,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派些人过去,掀翻他的卦摊,把招牌砸了。” 流月:“啊?小公子……好像没有招牌。” “那就把杏黄旗撕碎。”顾宜宁有些烦躁,“你们这么犹豫,是不是打不过他?” “不是。” 穆江路上,流月把杏黄旗撕碎后,又将竹竿掰成了八节,对着摇椅上的陆卓拜了拜拳,“多有得罪。” 陆卓一语不发。 流月道:“王妃劝您,若想从事这一行业,就得向同行中其他算命先生学着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挑好听的说,这样两方皆欢喜。” “王妃还说……您再不改改,迟早……迟早得挨打。”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