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页
隋念身体仍旧不适,口气也自然好不到哪儿去,音量陡然拔高,却在感觉到自己嗓音沙哑后,又羞红着脸陡然压低声音,“自……己选!” 顾丛北也不在意,随手选了条深灰格子条纹的领带,缓缓放入她手心。 她不解地瞪他,“给我干嘛?” “帮我系。” 她冷哼,“不会。” 顾丛北眼眸微抬,似笑非笑,“真不会?” 隋念仍旧一声冷哼算作回答。 男人挑了挑眉,故作惋惜,“既然如此,那今晚的温斯顿蓝钻拍卖现场,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闻言,隋念瞬间就来了兴致。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顶奢收藏品,是她衣帽间必备的藏品,那么,必是钻石。 她钟爱一切品种稀有的钻石,粉钻和蓝钻尤是。 顾丛北几乎一眼就察觉到她眼底那因欣喜而跳跃的光。他趁热打铁,微微俯身,扣住女人后脑,呼吸喷洒在她脸颊,“怎么样?想去吗?” 很显然,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替这个狗男人系领带,价值千万美金的蓝钻到手;二、硬刚一次,死不妥协,放弃蓝钻。 原谅她就是个俗人,婚姻观也现实得可怕: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便要很多很多的钱。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被顾丛北蛊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他了。 她比谁都明白,当她一朝落难,尝尽人情冷暖,看尽世态炎凉后,早已没了任何可以骄傲的资本。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只要苟一苟,顶级蓝钻到手。 不就是系个领带吗?有什么好矫情的?又不会少她一块肉!who怕who? 想到这里,她唇角上提,职业性微笑瞬间上线。 垂眸,她将领带缠上男人脖颈,一个狡黠的笑意过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力道瞬间加重,顾丛北差点被她勒得背过气去。 他猛地轻咳,她故作无辜,“抱歉,一时手滑。” 顾丛北,“……”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 —— 周五上午,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或许只是双休放假即将来临前最后奔波忙碌的一天,但对于隋念来说,却是父亲去世后,她每周必去探望母亲的日子。 因此,这一大早,隋念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和顾丛北“斗智斗勇”。 替他系好领带后,她也迅速下床洗漱。 令她意外的是,直到她准备出门,男人仍旧未曾离开。 照理说,平常这个时候,顾丛北早去公司了。 她急着出门,这样的疑虑仅在一瞬之间,便被她彻底忽略掉。 可谁知,下一秒,男人竟是主动叫住她,“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她浑身一滞,“……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城郊精神病院。” 她更是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 男人朝她缓缓走来,右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侧目回答,“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全都知道。” 这一刻,隋念只觉,心底的某一处,早已柔软得一塌糊涂。 —— 隋念来探望母亲的时候,正是院内病人自由活动的时间段。 院内设有专门的活动室,可供病人休闲娱乐。 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人都像是电视里所演的那么歇斯底里,也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人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他们之中也是有被治愈的可能性。 隋念的母亲覃雪君已经在这住了将近大半年,病情也从刚开始的狂躁、自弃、失眠、幻听、妄想等症状渐渐好转,上星期甚至能勉强与隋念对上几句话。 只可惜,她仍旧时好时疯,情绪波动太大,别说出院了,估计连治愈都还是一条漫长得看不到边的路。 此时,一片榕树下,覃雪君坐在轮椅之上,微微抬眸,眼睛直视前方,表情很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人气质极佳,即便年过半百,也依旧掩盖不住她那绝丽的容颜。 说起来,隋念眉宇间倒是与她有几分神似。 “妈,我来看你了。”隋念几步走至母亲身边,缓缓蹲下,仰头看她。 覃雪君还有些恍惚,双眼不曾聚焦,空洞而无神。 隋念也不在意,又唤了她一声,“妈?” 覃雪君闻声,意识渐渐回笼,自己的女儿没怎么注意,反倒是被隋念身后的顾丛北攫住了所有视线。 “小顾!你是小顾?你是不是来找我们家老隋的?嘘——他还在楼上睡觉呢。你再等等,他这人起床气可大了,跟个孩子似的。” 隋念眸光一颤,又是吃惊又是心酸。 吃惊的是母亲颠三倒四的话语里,竟是一眼就认出了顾丛北,她居然还记得他! 心酸的是母亲始终不愿接受父亲已经离去的事实,将所有的思维都禁锢在自己的想象里。 “妈,我是顾丛北。” 这是顾丛北第一次在隋念面前唤她母亲一声“妈”,那样朴实自然,竟没有半分疏离感,就仿佛他已经在心中这么叫了无数次。 覃雪君似是不明白顾丛北为什么叫她妈,疑惑地睇着他,“小顾啊,你是不是叫错了?我不是你妈妈。” 隋念解释,“妈,我和丛北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