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不可逆转
叶佳禾的速度并不快，再出病房的时候，那回眸的一瞬间，隔着一扇冰冷的玻璃门，她看见的是纪一笹高大的身影簇立着。 这人的眼神，却带着冷漠，冰寒的仿佛从地狱而来。 彻彻底底的把周遭的空气冻结了。 呵呵—— 叶佳禾真的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忍着肚子宫缩紧绷的感觉，快速的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再也没回过头。 再叶佳禾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 原本单手抄袋，一动不动站着的纪一笹却忽然冲了出来，那脑海里不断闪过的画面，最终让他急促而仓皇的叫了声：“佳禾……” 可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纪一笹再也看不见叶佳禾，叶佳禾顺着电梯从纪一笹的面前离开了。 这样的画面就好似这个人彻底的从自己的生命力走出，再也不可能遇见了一样。 纪一笹追了上去，看着关闭的电梯门，低咒了一声。 脑海里太多的画面在不断的翻腾，纵横交错了无数的人，但最终逐渐清晰的却是叶佳禾的身影。 就算想不起什么，可纪一笹却在这样的纵横交错的画面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名叫叶佳禾的女人，在自己的生命力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他的大脑转的飞快，再努力的突破层层的阻碍。 那脚步就没停止过，快速的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可就是在这样的突破层层的阻碍里，纪一笹的脑仁越来越疼，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也跟着变着刺激。 好似之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症状，在一夜之间瞬间爆发。 猝不及防的，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来的更为的凶狠。 纪一笹暴躁的低吼出声。 保全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立刻冲了出来。 在保全冲过来的瞬间，纪一笹就这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再没了任何的反应，保全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们反应的极快，立刻第一时间联系了一声，把纪一笹重新送回了病房。 而叶佳禾的电梯早就已经离开。 她全然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 叶佳禾按着电梯，一路向下，满眼泪痕。 电梯直接停靠的位置是地下室的停尸间。 叶佳禾哪里都没去，就这么蜷缩在停尸间的门口，她想见纪衍恒，但是叶佳禾却很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见得到。 纪衍恒的特殊身份，就算是尸体也是层层保护了起来。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这个纪家里对自己最好的老人，却已经和自己天人永隔了，叶佳禾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可是，这些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话。 “爷爷——你最终也把我丢下了是不是？”叶佳禾很低声的哭泣着，“他忘记了我，你把我丢下了，就连小乙，我都联系不上了。爷爷，我好怕的。你能不能出来陪我说话。” “……” “爷爷，我好累好累了……”叶佳禾的精神越来越恍惚，“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了，爷爷，你帮我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好不好，就算用我的命去还，我都愿意的。” “……” “爷爷，这些罪，我一个人来扛，你和阎王说，不要再牵累其他的人了，让大家都好好的，好不好……” 叶佳禾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她真的很困，也很累了。 叶佳禾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想抓着手机给苏绵欢打电话，让苏绵欢带自己回去，可就连这样的力气，叶佳禾都没有。 她的眼皮缓缓的闭了上去。 停尸房里，寒气很重。 压得叶佳禾更是喘不过气，最终就只能这么蜷缩着自己在最角落的位置，一动不动的呆着，一直到有人发现。 …… 同一时间—— 医生和沈沣接到电话，已经快速的赶到了纪一笹的病房，也第一时间通知了韩启尧。 韩启尧的电话接通后，声音急促了起来：“找到办法，我马上回去。” “阿笹的情况不稳定，那些指征一直下降，和他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沈沣的口气有些着急。 说不出的慌乱。 在之前，纪一笹不管怎么昏迷，起码所有的生命体征都是稳定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不断的下降，甚至就抢救的医生都有些束手无策，大家的脸色都显得格外的苍白。 纪一笹要在这里出了事，会是什么结果，他们比谁都清楚。 “我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就会到。”韩启尧拧眉，“我和医生交代。” 说完韩启尧直接挂了电话。 沈沣几乎是暴躁的在抢救室外来回走动，就算只有这十分钟的时间，沈沣都觉得度日如年。 而纪一笙也已经接到消息，重新折返了回来。 无暇再顾忌太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纪一笹平安无事。 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的，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保全就这么低着头站在沈沣的面前，大气不敢喘。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沈沣阴沉的问着，“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还出去了？” 保全你看我，我看你，这才支支吾吾的说着：“之前纪太太来了，我们没拦着，后来纪太太哭着跑出去了，二少没一会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叶佳禾？”沈沣错愕了下。 “是。”保全应声，“我们绝对没说谎，监控也可以证明这一切。” 毕竟是叶佳禾，所以保全才没拦着，如果他们能知道叶佳禾出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给保全十个胆子也不敢让叶佳禾靠近纪一笹的。 只是现在，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该死的。”沈沣低咒了一声。 纪一笙反应的很快，立刻拿手机给苏绵欢打了电话：“绵欢，佳禾在哪里？” 苏绵欢接到纪一笙的电话楞了下：“她说要一个人走走，我交代了保全在医院的各个路口，还有这栋楼的外面，但是目前没人通知我佳禾离开了。” “阿笹出事了，佳禾恐怕——”剩下的话，纪一笙没说，他很快吩咐着，“你哪里都别去，就在病房等着佳禾，听见没有。” “好。”苏绵欢也不敢再多问。 之前就显得忐忑不安的心，越发的变得忐忑了起来。 她来回焦躁不安的走动着，耐着性子在等着叶佳禾，好几次想冲出去找叶佳禾，但是又害怕错过消息。 如果早知道—— 她绝对不会单独让叶佳禾离开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如果。 苏绵欢说不出的自责。 而纪一笙挂了电话后，和沈沣对视一眼，沈沣立刻说着：“如果佳禾还在这栋楼里，那么就不可能走远，她大着肚子，哪里也去不了，最近因为纪家的事情，这栋楼都是戒严的，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找到她应该不难。” 这话，像是安抚在场人的情绪。 而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沈沣也已经利落的命令保全去找。 纪一笙颔首示意：“我也去，你在这里等启尧过来。” “好。”沈沣应声。 很快，纪一笙也转身离开。 沈沣停留在原地，抢救室里，医生和护士不断的来回走动，隔着玻璃门，沈沣看的清清楚楚的，纪一笹的监护仪的生命指征已经到了临界值。 躺在床上的人，安静的就好似没了生命一样。 沈沣这样踩在生死边缘的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那情绪却怎么都没办法平静，紧绷的不能再紧绷了。 几乎要把人逼疯。 一直到韩启尧和孙启明匆匆出现在医院里，沈沣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越发的紧张起来。 韩启尧并没着急的进去，而是看着沈沣。 沈沣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韩启尧就已经说着：“阿笙人呢？” “佳禾不见了，阿笙去找佳禾了。”沈沣没隐瞒。 韩启尧的脸色惊变了一下，就连一旁的孙启明都跟着变了变脸色，大家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的意外。 竟然叶佳禾失踪了。 “加大人手去找，让阿笙先回来。”韩启尧说的飞快。 沈沣在韩启尧的话里，就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关键的人是叶佳禾？” “是。”韩启尧没否认，“之前叶佳禾的血检里面，我们发现了异常，重新抽了叶佳禾的血再一次的送去化验，叶佳禾的血液就是解毒剂，当年谢婉玲给叶佳禾注射了解毒剂，也就是唯一的一支解毒剂。” 沈沣错愕了。 “谢婉玲的心思真的很深，深不可测。她预料到了各种的可能，但是唯一的目的都是可以牵制纪家，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韩启尧看见结果的时候也显得惊愕不已：“这个解毒剂和阿笹体内的毒素，都注入到小白鼠的体内做了活体实验，结果小白鼠安然无恙，之前的任何症状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和就意味着，阿笹可以回到以前的状态。” “……” “但是后遗症，我们不敢保证，毕竟解毒剂和毒剂一样，注入体内这么多年，已经很难判断最终的演变会成什么样了。” 沈沣抓住了韩启尧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只要叶佳禾的血液注入到阿笹的体内，就可以解毒了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多了。”韩启尧的眸光一沉，说的几分凝重。 沈沣的心口，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恐慌，只是在表面，沈沣隐藏的很好。 “叶佳禾怀小乙的时候，什么情况我并不太清楚。但是现在，叶佳禾因为怀孕的原因，血液里解毒剂的这部分已经随着胎盘流入孩子的体内，连带着脐血。这就意味着，要救阿笹，并不是叶佳禾的血，而是孩子的脐血，和身体里血液。” 韩启尧说的再残忍不过：“解毒剂现在从叶佳禾的体内过度到了孩子的身上，这是这段时间叶佳禾的检查报告表示的。生命很神奇，很多事谁都解释不清楚。” 沈沣：“……” 他隐隐明白了韩启尧话里的意思，但是沈沣却不敢说出口。 这局面，甚至比沈沣面临的任何残忍的局面都让人无法接受。 不要说叶佳禾和纪一笹了。 韩启尧闭眼：“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要救阿笹，就必须叶佳禾肚子里的孩子死。而且二者不可兼得。他们要进行换血，这样的话，阿笹能活，孩子……” 剩下的话，韩启尧也没再说出口。 一下子，抢救室外陷入了僵持。 孙启明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再看着现场的情况，那眼神也跟着越发的严肃：“阿笹的时间并不多了，也禁不起这么拖，再好的设备和药物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维持太久了。必须马上注入解毒剂。” 原本凝重的气氛因为孙启明的话，变得越发的阴沉。 “一定要孩子的血吗？佳禾的血液不是也带着解毒剂。”沈沣拧眉，“要是孩子没了，那结果不堪设想。”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甚至孙启明和韩启尧都没办法预测的话，在注入解毒剂之后，纪一笹会有什么后遗症。 也不清楚叶佳禾再取出血液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 更不敢想，叶佳禾知道自己没了孩子后，那反应会是怎么样的。 “没有办法。”孙启明摇头，“佳禾体内的血液已经变化了，而这些解毒剂在她的体内也会逐渐变成毒剂，只能尽快，在五个小时之内要完成，换血还需要时间。” 说着，孙启明看了一眼抢救室的方向：“阿笹的时间也不多了。撑不了太久了。” 这是孙启明查看后的情况。 韩启尧快速的换了无菌服朝着抢救室走去。 纪一笹的情况就如同孙启明说的一般。 韩启尧闭眼，很快，他转身走了出来。 沈沣看见韩启尧深呼吸后：“我先给阿笙打电话。不知道阿笙是否找到佳禾。” 说完，沈沣正打算拿出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沈沣看了一眼，是纪一笙的电话。 蛇粉个的脸色跟着变了变。 韩启尧和孙启明的心口也浮上不安的预感，现在的一切早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任何事情，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沉了沉，沈沣深呼吸后，立刻接起了纪一笙的电话：“阿笙，你那边什么情况，找到佳禾了吗？不管找没找到，马上回来。” 沈沣一口气把话说完。 “佳禾出事了。”纪一笙说的冷静，“在停尸房外面找到佳禾，佳禾大出血，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医生已经送着佳禾去产房了。” 纪一笙抹了一把脸，眼睛红的吓人：“停尸房附近的监控出了问题，不知道佳禾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种无奈却又阴沉的声音。 所有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现在不仅仅是谢婉玲，甚至还有一双手在无形的控制这一切，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样，步步逼近。 最终，让他们无法反抗，也无法动弹。 而这个人到底是谁！ 显然，在郁家的老管家顶罪了以后，就不可能再是谢婉玲，在惊动郁秦后，谢婉玲会在这段时间内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 何况，所有的证据都在纪一笙的手里，谢婉玲也会顾忌这些证据的存在。 那么，不是谢婉玲的话，会是谁。 纪一笙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无措。 而沈沣的话，却让纪一笙的表情越发的阴沉：“你说什么。” “先回来。”沈沣快速的说着，“阿笹的情况也不好，回来再说。电话里不方便。” “我马上上去。”纪一笙挂了电话，飞快的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快速的上升，纪一笙面色里的严肃，却怎么都没缓和下来。 那种压抑而窒息的感觉也越发的明显起来。 周遭的空气也彻底的陷入了阴鸷之中。 …… ＿＿ 叶佳禾在手术推车上躺着，她已经没了力气，就连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而她的大脑思维却显得异常的清晰。 之前的画面，一幕幕的出现在叶佳禾的脑海里。 而下半身的鲜血却流个不停，肚子里的孩子在拼命的挣扎，叶佳禾知道，那是孩子求救的声音，可是，她却无能为力了。 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没办法帮自己的时候，她能做什么。 她的手甚至没了一丝的力气，想安抚肚子里的孩子都做不到了。 她很清楚，这一次，真的是再见了。 费尽心思，却最终没能留住，甚至，医生给她约好的手术时间也不过就在一周后。而她的孩子却不能等到这一周。 叶佳禾想呐喊，可是她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滚烫的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一点点的滑了下来，但是没一会的时间，眼泪就已经干了，叶佳禾根本哭不出来了。 而之前的一幕幕，却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的拍打着叶佳禾，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 那是在昏暗的停尸间外，叶佳禾真的觉得自己幻觉了，看见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 死去的妈妈，纪衍恒，都轮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如同生前一样，温柔的围着自己，但是她却抓不住他们，想说话，他们却不和自己说一句话，那是一种看的见却无法碰触的感觉。 叶佳禾几乎要绝望了。 而手机铃声就如同梦魇一样的想起，彻彻底底的把叶佳禾的思绪给剥离了出来，她挣扎着，下意识的认为那是苏绵欢的电话。 在叶佳禾勉强的接起电话的时候，周围的幻觉却已经一瞬间消失了。 她想伸手抓，却让自己狠狠的踉跄了一下。 肚子疼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而手机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苏绵欢的声音，而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是李沁。 在这段时间，从来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沁。 叶佳禾的心跳越来越快，肚子紧绷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下体的湿润一点点的浸润了周围的地面。 泛着灰的地板，已经变得触目惊心的鲜红。 那血液流淌的速度很慢，就如同绽开的樱花，显得触目惊心的。 而李沁的声音倒是似笑非笑的传来：“叶佳禾，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这个电话你都接不到了。” “你——”叶佳禾的声音变得艰涩。 就算再不愿意，而现在的李沁却是叶佳禾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没力气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帮……帮我……找……找医生……” 听着叶佳禾的声音，李沁却很轻的笑了：“叶佳禾，宿命就是如此，你挣扎也没用。你现在求着我，是要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吗？正巧我是打电话来的那个人？” 叶佳禾在拼命的呼吸。 整个子宫已经紧绷了。 之前疯狂乱动的胎儿现在的动静也渐渐的小了，好像没了力气，又好像在残喘，似乎为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在拼命的挣扎。 叶佳禾的手微微颤颤的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孩子好像感应到叶佳禾的存在，轻轻的动了动。 叶佳禾笑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沁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叶佳禾，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存在就只是一个药引而已，你以为纪一笹真的就只是因为你的血型可以和他匹配生下孩子吗？” 叶佳禾的心因为李沁的话，那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全身汗涔涔的。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肚子疼痛导致的，还是因为李沁的话。 “你天真了。”李沁慢理斯条的说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就是纪一笹的药引，纪一笹为什么会失忆，因为纪一笹中了毒，而你的体内带着解毒剂，因为你怀孕，涌入孩子，他必须用你的孩子来交换，才可以彻底的换血活过来。” “……” “你是不是认为，如果你没怀孕的话，你的血可以给纪一笹？不，你错了，解毒剂在你血液里爆发有时间的，就好像纪一笹的毒剂爆发一样。天时地利人和。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必须怀孕，胎儿还要成型，才可以生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