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上车
周围的同学是在起哄。 那种情侣久别重逢，他们比任何人都来的八卦和激动。 叶佳禾不自在了一下，季行第一眼就已经感觉的出叶佳禾的不自在，他轻咳一声：“各位，你们再这么热情，我回头真的要孤老终生了。” 男生大笑了起来。 女生在起哄：“我嫁你呀！” 季行一摊手，倒是无辜：“可是我心里只有佳禾，怎么办？” “太虐了，太虐了，同学聚会不是拆散一对是一对，竟然还有这么虐狗的狗粮！” “就是，就是。” …… 大家阵阵起哄，但是却没什么恶意。 苏绵欢看不下去了，挥手把一群人都赶走了。 而后才认真的看着叶佳禾：“佳禾，和季行好好聊一聊。” 而后，苏绵欢也没等叶佳禾回应，已经转身跟着同学们朝着餐厅的中间走去，很快，话题就已经被转移了。 一直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季行才看着叶佳禾：“佳禾，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佳禾安静了下，回着季行。 季行始终缱绻温柔的看着叶佳禾，没再开口，叶佳禾并没回避季行的眸光，就这么看着季行。 最终，是季行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回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叶佳禾冲着季行笑了笑。 季行有些恍惚。 这样的叶佳禾，仿佛就回到了曾经，他从回学校的时候，看见叶佳禾，那个笑颜灿烂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叶佳禾，是真的没心没肺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烦恼。 而如今的叶佳禾—— 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原本晶亮的猫瞳却已经渐染了社会的复杂和烦忧，仿佛星辰都跟着黯淡了一下。 “你在外面过的好吗？”叶佳禾回过神，倒是很自然地和季行聊着天。 叶佳禾想过很多次和季行再见面的时候的样子，或许尴尬，或许不舒坦，或许各自带着喜欢的人。 但是唯独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面对面，再平静不过。 似乎，那紧绷的弦忽然放松了。 “很好。”季行应着，“这几年趁着放假和休息的时间，去了很多地方，走遍了欧洲和美洲，见了很多不同的风土人情。” “真的羡慕。”叶佳禾实话实说。 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她想过无数次和喜欢的人一起走遍山川河流，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只是，这样的梦境最终都彻底的归化为现实。 每天为了生计奔波。 “下次我带你去。”季行笑着说，一直温柔的看着叶佳禾，“去芬兰看极光。” 叶佳禾没回季行的话。 季行也不介意，很淡的转移了话题：“你呢？” “很好。”叶佳禾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归结成了这两个字，安安静静的说着。 仿佛，这六年来，是真的很好。 季行安静了下，忽然那眸光变得认真起来：“小乙爸爸呢，对你好不好？” 叶佳禾一怔，有些恍惚。 从季行进来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叶佳禾想的都是纪一笹的事情，和季行开始聊天后，叶佳禾才不再想着纪一笹。 忽然被季行这么提及，叶佳禾安静了下来。 季行太了解叶佳禾。 叶佳禾是季行真心放在心尖的姑娘，叶佳禾的一举一动，季行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出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就好似当年，季行知道叶佳禾在犹豫和矛盾，所以他选择离开，除去在那个年纪的无法接受，也想叶佳禾可以做出决定。 结果，叶佳禾是做了决定，却让季行追悔莫及。 所以，现在叶佳禾的犹豫，季行立刻明白过来，起码在这一段感情里，叶佳禾并不一定快乐，甚至完全没任何的安全感。 “他对你不好。”季行说的直接。 “不是。”叶佳禾反驳了，情绪有些激动。 季行就只是看着叶佳禾，淡淡的说着：“佳禾，你骗不了我。你报喜不报忧的人，如果你和他真的很好，你会很愉悦的和我说。但是从头到尾，你提及小乙的爸爸都是含蓄而恍惚的。” 说着，季行顿了顿：“就算是再告诉我，你选择小乙的爸爸，想和他重新开始的时候，你的口气里，都充满了不安全的感觉。” 叶佳禾：“……” 在季行的话里，叶佳禾变得沉默。 而之前，叶佳禾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态度的激烈。 但是，她和纪一笹的事，已经越来越复杂，根本不是季行三言两语就可以涵盖的清楚了，只是叶佳禾也没办法反驳季行的话。 因为这样的情况，确确实实是现在自己和纪一笹的情况。 叶佳禾微微闭眼，微不可见的叹息，有些无奈。 “佳禾——”季行的声音急促了起来。 而叶佳禾却已经看向了季行：“季行，我和他——” “他只是小乙的父亲，不是吗？”季行的声调忽然急促了起来，“仅仅只是父亲。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个意外，你说过的。你不爱他。” 叶佳禾沉默了。 当年怀孕，确确实实叶佳禾就是这么和季行解释的。 但是谁能知道，阴差阳错，最终她竟然会喜欢上纪一笹，或许不是爱，但是真的是喜欢上了。 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纪一笹的示好。 更不用说，这人宠着你，不自觉地就已经沉底的沉沦在这人的宠溺里，一发不可收拾。 “佳禾。”季行忽然缓了下来，“不说这些了。” “好。”叶佳禾应着。 季行很快把话题带开。 在季行看来，他已经回到了北浔，就不会再让叶佳禾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不见，这么多年来，他心里也只有叶佳禾，再没其他的人。 季行也不相信，小乙的父亲可以这么轻易的让叶佳禾爱上他。 来日方长。 总比现在把叶佳禾彻底的吓跑来的合适。 …… 一晚上，季行始终陪在叶佳禾的身边，有人过来聊天，他也并不曾离开，大家看着两人的眼神越发的暧昧。 就连苏绵欢都忍不住多看了叶佳禾几眼。 趁着季行去洗手间的时候，苏绵欢低声问：“你这是在季行和二叔之间摇摆不定？” 叶佳禾；“绵欢——” “和二叔比，季行就还嫩了点。我始终觉得老男人会疼女人，而且还懂分寸的。”苏绵欢循循善诱。 “你前不久还劝我和季行在一起。”叶佳禾挑眉。 苏绵欢一本正经：“那不是我不知道小乙的父亲是二叔，不知道你和二叔的事嘛。要是我，我肯定选二叔，毕竟我从来都喜欢老男人的。何况，昨天要不是二叔临时有事，你们现在都已经是合法夫妻啦。” 说着，苏绵欢眨了眨眼：“季行赶回来也无济于事啦。除非他要当男小三。但男小三应该也不是二叔的对手。” 叶佳禾哭笑不得。 “佳禾，想清楚。”苏绵欢说的很快，“对了，昨晚二叔回来和你解释了吗？” 这个问题，瞬间就让叶佳禾不吭声了。 苏绵欢从叶佳禾的表情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安静了下：“不解释也没什么，二叔要和你结婚，那就是认真的，不差这一天啦。” “我和纪一笹——”叶佳禾安静了下。 苏绵欢被叶佳禾的安静弄的心惊肉跳的：“你可别吓我，你们前天还腻歪的恶心。” 叶佳禾笑：“腻过了，可能就真的恶心了。” 苏绵欢：“……” 有时候苏绵欢弄不清叶佳禾的态度，叶佳禾对很多事都很中庸，以至于别人根本判断不出来。 但对纪一笹，苏绵欢却可以感觉的出，叶佳禾并不是这么无动于衷的。 起码，她去了民政局，就代表动心了。 只是，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天就变了，让人措手不及。 就在苏绵欢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苏绵欢的手机响了起来，再看着自己的手机，苏绵欢的表情变得微妙。 而同一时间，季行也朝着叶佳禾的方向走了回来。 苏绵欢立刻站起身：“我先走了，有事回头你给我微信。” 说着，苏绵欢眨了眨眼，一溜烟就从叶佳禾面前消失了，叶佳禾错愕了一下，苏绵欢这是真的走了？ 以前所有的聚会，苏绵欢都能闹到最后一个，才舍得离开。 这才多一会的功夫啊，这人比自己还先走？ “绵欢是不是谈恋爱了？”季行忽然开口。 叶佳禾啊了一声：“我从来没听绵欢说过。” “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站了一个男人，很高，似乎在等人，绵欢现在跑出去？”季行想了想，把之前看见的说了一次。 叶佳禾咋舌，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苏绵欢从来都不单身。 从叶佳禾认识苏绵欢开始，苏绵欢就不断的谈恋爱，是典型的早恋派。 甚至这路还越走越斜，现在倒好了，哪个男人能让这个派对女王归家？ 不过好奇归好奇，叶佳禾也从来不是八卦的人。 季行也已经把话题从苏绵欢的身上转了回来。 聚会仍然在热热闹闹的进行着。 一直到晚上11点，大家才三三两两的散开。没喝酒的送喝酒的回家，男生送女生回家。 大家就好似故意的一样，错开了季行和叶佳禾，没一会，就走的没影了。 季行刚回北浔，季家已经移民澳洲多年了，北浔内的房产早就已经卖掉了，所以仙子季行还住在酒店，更不存在说有车了。 “你住在哪里，我打车送你回去。”季行很绅士的说着。 餐厅外，今晚聚餐的人不止他们这群人，还有别人，在这个点，都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 喝的酩酊大醉的人，不可避免的碰撞到叶佳禾。 季行很小心的把叶佳禾圈在自己的臂弯内，那声音温柔低沉：“小心点，人很多。” “谢谢。”叶佳禾差点踉跄。 季行的手已经扶住叶佳禾。 叶佳禾拍了拍胸口，而季行已经悄然无声的顺势把手下滑，抓住了叶佳禾的手，就这么攥在自己的掌心，安安静静的站着。 “季行——”叶佳禾看着两人相牵的说，有些无奈。 季行没理会叶佳禾，快速的说着：“我去叫车。” 叶佳禾默了默，没说话。 她很安静的站着，挣扎不掉季行的手，最终叶佳禾干脆放弃了挣扎，她不想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今晚只要她想开口和季行说，季行总会把话题绕开。 几乎是把叶佳禾逼到无奈了。 她想，应该找一个时间，好好的和季行聊一聊。 起码，季行可以选择的人很多，没必要吊死在自己这棵树上，还是一颗完全没希望的树。 不管纪一笹是什么想法，最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叶佳禾不可能做什么。 那样的话，受到伤害的人，只会是小乙。 而非别人。 “车子应该很快到了。”季行看着手机，“现在北浔是真的很方便了。比国外好多了，国外太麻烦了。” 叶佳禾嗯了声，而后说着：“季行，不用送我了，我没喝酒，自己回去就好，之前我听你说，你现在住在铂尔曼，和我家完全两个方向。刚回来，别折腾了。” 除去不想麻烦季行，叶佳禾更害怕万一碰见纪一笹，那结果可想而知。 但季行却始终很坚持。 叶佳禾有些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一束车灯把前面的路照亮，司机就好似故意的一样，开着远光灯，让人的视线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但也仅仅是一下，叶佳禾的脸色就变了。 或许别人不认识，但是叶佳禾却很清楚，这是纪一笹的私人座驾。 这意味着什么？ 叶佳禾忽然有些心虚的感觉。 就好似出轨的妻子被丈夫逮了一个正着，可明明她和纪一笹就不是这种关系，起码到现在，他们都不是。 何况，她和季行，也没任何的暧昧。 叶佳禾也就只是片刻的胡思乱想，就立刻回过神，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的手挣扎掉，那眼神不断的看着纪一笹车子的方向。 心跳越来越快。 这人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但是却没下车。 而季行低头：“佳禾——” “对不起，季行。”叶佳禾说的很快，“我真的不用你送，我去前面打车就可以了。” 说完，叶佳禾甚至没给季行开口的机会，就匆匆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季行楞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在季行跟上去的瞬间，季行叫的车子也已经停靠在酒店的门口，正好把季行的撸给挡到了。 “你还上不上车啦。”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问着季行。 “不用，谢谢。”季行说的飞快。 而后，季行刚想追上去，就看见一旁停靠的宾利已经顺着叶佳禾的方向缓缓的开去，就这么跟在叶佳禾的身后。 叶佳禾的脚步越来越急促。 季行忽然在这一幕里，就看明白了。 那辆车，不是别人，而是叶佳禾口中的小乙爸爸的。 在北浔，并不是人人开的起，这些车也只属于上流社会的那些豪门。如果是小乙爸爸，那么他拿什么和人家比。 但季行很快冷静了下来—— 豪门里面的城府和斗争，绝非是叶佳禾这么单纯的人受得了的。 他并不是完全没任何机会。 只是，在一瞬间的晃眼里，季行却觉得开车的男人，似曾相识，但是因为灯光的刺眼，季行怎么都没能看清全貌。 他的心口跳了跳，就这么双手抄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叶佳禾走的很快，最后甚至是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纪一笹的车子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叶佳禾却怎么都不敢回头看纪一笹。 说不出的心虚。 不知道是害怕被季行看见自己上了别人的车子。 还是在面对纪一笹的时候觉得心虚。 叶佳禾就这样低着头，走的飞快，穿着高跟鞋的脚因为过快的速度崴了，她都浑然不自知，就这么忍着疼痛，一路走着。 而纪一笹的耐心极好，驱车就这么跟在叶佳禾的边上。 仿佛两人在彼此较量。 纪一笹在纪一笙出现在悦华餐厅的时候，他后脚就已经跟着到了，只是纪一笹始终安静的把车停靠在路边，并没靠近。 他就这么等，一直等到叶佳禾出来。 等他把车子开到餐厅门口，纪一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看见叶佳禾和季行手牵手的模样。 这样子，狠狠的在纪一笹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仿佛就在嘲笑纪一笹。 呵—— 对于昨天的事情，纪一笹一直记挂到现在，虽然和叶佳禾的气氛并不好，但是不代表纪一笹不会去哄着叶佳禾。 结果现在倒好—— 根本不需要纪一笹哄着，叶佳禾倒是和别的男人手牵手的格外自然。 甚至，在低眉垂眼里，纪一笹清清楚楚的看见叶佳禾面对季行的时候，那种紧张和羞涩，和面对自己的嚣拔怒张和警惕，截然不同。 纪一笹冷笑一声。 看着快速走在前面的叶佳禾，薄唇抿的很紧，寸步不离的跟着。 他以为自己冷血无情。 结果，现在养不熟的白眼狼却是叶佳禾。 忽然，纪一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两人这样一人一车已经走过了一整条的道路。 纪一笹把车窗降了下来，车子稳稳的停靠在路边。 那声音淡薄而冰冷的传来：“上车。” 叶佳禾听见了，脚步一怔，但是她却没任何勇气回头，下意识的走的更快。 “上车。”纪一笹的声音再度传来，车子却没动，“叶佳禾，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警告，声音都透着几分的压抑和危险，一字一句的冲着叶佳禾说着。 在静谧的冬夜里，这样的声音更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 叶佳禾是真怕了。 从开始到现在，对于纪一笹，叶佳禾始终存了害怕之心，一时的反抗，只要在纪一笹的强势里，叶佳禾什么都不敢说。 更不用说做了。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而纪一笹的车子仍然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停留着。 最终，是叶佳禾转过身，认命的一步步朝着纪一笹的方向走去。 纪一笹的眸光沉沉的看着叶佳禾，没一眼都让叶佳禾心惊肉跳的，只是在表面，叶佳禾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一直到叶佳禾走到纪一笹的边上，想也不想的打开后座的门上车。 起码，逃不掉，那么离纪一笹远一点也是安全的。 “到前面。”纪一笹每一个字都念得格外清晰。 叶佳禾的手一僵，而后，在纪一笹阴沉的视线里，她老老实实的关了后座的门，朝着副驾驶座走去。 她刚上车，甚至才关好车门，还没来得及坐稳，车子就已经如同离弦的箭，飞快的开了出去，就这么疾驰在深夜的北洵城的马路上。 引擎发出轰鸣的声音，每一下都震耳欲聋。 叶佳禾是被吓到了，她紧紧的抓着扶手，但是纪一笹却没放慢速度的意思，车速越来越快。 在这样的急速飞驰里，叶佳禾差点被纪一笹弄到吐出来。 但是叶佳禾却始终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怎么都没开口和纪一笹求饶。 纪一笹也没理会叶佳禾。 大手把握着方向盘，因为过大的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看的出这人隐忍的情绪，带着多大的压抑和愤怒。 面部的线条绷的紧紧的，不仅仅是不怒自威，甚至连靠近这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叶佳禾说不怕是假的。 但是，除去最初的心虚，叶佳禾也已经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车子一路飞驰，一直到南滩的地下停车场，纪一笹利落的停好车，轮胎抓地的声音顷刻之间就已经传来。 而后，叶佳禾想也不想的就推门而出。 大口大口的靠在柱子上喘着气。 全身汗涔涔的。 而纪一笹则慢理斯条的下了车，双手抄袋站在原地看着叶佳禾，一瞬不瞬。 叶佳禾知道纪一笹在看自己，但是她无暇顾及，一直到自己这样恶心反胃的感觉测地的消失，叶佳禾才渐渐的回过神。 也在叶佳禾回过神的瞬间，纪一笹忽然用力扣住了叶佳禾的手，就这样把她甩在了车门上。 这样的猝不及防，让叶佳禾闪躲不及。 还没来得及反应，纪一笹已经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