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世子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要忍下去了! “陈太炎,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是吗?”封予嶙冷笑着,原本轻颤着的长剑,这时候却被封予嶙握得稳稳的,直指陈太炎的喉咙,封予嶙咬着牙道,“你别忘了,究竟谁是奴才谁又才是主子!” 是啊,谁是奴才,谁是主子?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可是这些年来竟然却要对陈太炎这个奴才俯首帖耳,唯陈太炎马首是瞻,他不是不觉得屈辱愤怒,但是为了大位,他一切都忍了,他一次一次地告诉自己,这是在忍辱负重,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的忍辱负重都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陈太炎这个奴才的嚣张气焰!换来的是陈太炎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反过来把他当成奴才! 他是不是疯了,竟然容忍一个奴才这般作践自己?甚至都敢抽他耳光?! 陈太炎的目光也冷了,他冷冷地看向对面、手执长剑指向自己的封予嶙,冷声道:“你要是敢那就下手,看看没了我这么个奴才,你这个主子要怎么跟那起子乌眼鸡似的皇子去斗!” 封予嶙眉头都拧成了“川”字,陈太炎这话简直就像是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再次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他更恨了,可拿剑的手却又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他知道,陈太炎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他心知肚明,没有陈太炎、没有陈氏一门的支持,他这个太子也就做到头儿了,所以这么些年来,他才会一直忍着憋着,即便再有怨言,那又怎么样?谁让他还没坐上那把龙椅呢?即便坐上了,陈太炎也是轻易动不了的,除非,他地位稳固,有了比陈氏一门更可靠更忠心的势力支撑…… 想到此处,封予嶙简直憋屈懊糟到了极点,他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他不知道封远图当年是怎么一步步登上那个至高之位的,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痛苦憋屈?一样要屈辱地把奴才当成主子供着? 陈太炎如何看不出来封予嶙的纠结喝痛苦,一时间眼里更满是讥讽之色,只不过他也没再开口刺激封予嶙,封予嶙不可能轻易放弃陈氏一门的助力,而陈氏一门又如何能轻易放弃太子?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陈氏一门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太子身上,若是此刻放弃太子,不仅仅是前功尽弃,更是自断后路,毕竟除了太子之外,还会有哪一位皇子会毫无芥蒂地接受陈氏一门的助力?即便有胆大的冒险一试,只怕在登基之后,也会毫不留情地绞杀陈氏一门,以绝后患。 封予嶙没得选,陈氏一门同样没得选。 房中诡异的静默中,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明显是有人朝这边赶过来,侍卫急得要死,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封予嶙道,最后他大着胆子,从封予嶙手里夺下了长剑,赶紧收回剑鞘,这才默默松了口气儿,暗叫一声侥幸。 “太子殿下,”一个侍卫匆匆进房,躬身禀报道,“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过来。” 封予嶙看了一眼陈太炎,正赶着陈太炎也朝他看过来,舅甥两人目光甫一相接,又同时转开了,都微微蹙了蹙眉,脸上带着不耐。 “带人去书房。”封予嶙道,一边抬脚就朝书房走去。 顿了顿,陈太炎也跟了过去。 …… 书房。 刚刚还剑拔弩张、险些血溅三尺的舅甥两人,此刻一左一右沉默地坐在软塌两侧,目光沉沉地看着宫里过来的人。 这人封予嶙跟陈太炎都熟得很,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也是从前陈氏一门的婢女,自幼就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后来又跟着入彀伺候皇后,是皇后身边的头号心腹。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老爷。”侍婢福身行礼。 封予嶙摆摆手让她平身,开门见山问道:“都这么晚了,母后派你过来做什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正好老爷也在,这事儿也事关太子妃,老爷也能一道听听,”那侍婢沉声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太子妃抚育瑾儿小公子十分尽心,教导得瑾儿小公子聪慧伶俐、知书明礼,皇后娘娘对此十分满意,皇后娘娘会在合适的时候,请万岁爷晋瑾儿小公子为世子。” 世子跟小公子那区别可就大了,在大夏,世子通常乃是王爷嫡长子,那是能继承王爵之位的,也是未来王府的掌权人,那东宫的世子,意义就更不寻常了,假以时日,太子登基为皇,那世子便就是未来的储君了。 瑾儿的确是封予嶙的长子,但是其生母不过是个侍婢出身,按说是断断不可能被册封为世子的,可是周侧妃暴毙之后,瑾儿被太子妃接到膝下抚养,名字也被记在了太子妃名下,也勉强能占一个“嫡”字了,但那也是不能跟太子妃的亲生儿子相较的。 可是如今太子妃却疯了,即便封予嶙能捏着鼻子跟个疯女人生儿育女,但是万岁爷又怎么肯会册封一个疯女人生下的儿子为世子? 所以陈氏一门注定是要失意了,而为了弥补陈氏一门的这一失意,皇后想到了瑾儿小公子。 一则是,瑾儿已经被记在了太子妃的名下,那就已经算是太子妃的儿子了,也算是陈氏一门的外孙了,二则是,瑾儿年幼丧命,只有陈氏一门可以依靠,虽然身上到底没有流着陈氏一门的血,可是聊以胜无,而且瑾儿年幼,还不是想怎么培养就怎么培养? 皇后也真真是想破了头,才想出这么一个能够暂时稳定住陈氏一门的法子,自从封予嶙的口中,知道了太子妃变疯的前因后果,皇后就是又惊又怒又怕,惊和怒可以暂且放到一边,但是怕却是不能,她跟封予嶙最怕的自然是因着太子妃变疯引起陈氏一门的怒火、甚至是一拍两散,这是他们断断不想看到的,也承受不了的。 到现在,这是皇后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