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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认清现实了高杉!迈出了成为悲哀大人的第一步!! “所以你是在问我要解释吗?” 雨宫翠咽下橘子,无所谓地偏偏头,“我以为阿银已经告诉过你了。就算没有,至少桂跟你说过吧——关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高杉晋助一滞,顿时清晰地回想起了和银时比剑之后,急匆匆汇报情报的小伙伴被自己打击后的残念表情。 那些话,居然是真的吗? 他努力深呼吸平复莫名的怒气,把妨碍思考的要素都排除。 如果事实的确如那人所言,只是为了接近他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那么,因为一句“谢谢”未能说出口而负疚良久的自己,简直就像个活生生的笑话。 竭力回想着那天的场景……逼仄的小巷,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少年们扭曲的得意嘴脸。 本以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不。与其说“无法”,实则是在听见由于自己的原因、殃及村塾将被巡查之时,被蓦然腾起的怒火刺激得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并不害怕。 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备而来,多少会被狠狠揍上一顿吧。 以命相搏的狠戾觉悟刚刚做好,而下一秒,本来围着他尖声嘲笑的滓渣们夺路而逃,脸上是再明白不过的惊恐。 一瞬间的怔然。 随即而来的,是如释重负、又带着些茫然的轻松感。 【被救了吗?】 而在小巷的尽头,黑发黑眸的孩童手持道场的破旧木刀,腰间还插着另外一把,沉默着看向他。 “害怕?” “如果他们真的害怕我,过去也不需要麻烦你那么多次了。” ——他十分确信,这些同样并非谎言。 如果两份真相彼此矛盾,到底要相信哪个为好?近乎恳求地,他朝着石阶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雨宫翠看过去,说话的语气已经变成了相当色厉内荏的虚弱。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亲口告诉我吗?” 在高杉同学天人交战的时候吃完了橘子,雨宫翠从台阶上站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啊。至于这么做的理由,被讨厌的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吧?” 面对急于否定的高杉,他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谎,但你对‘雨宫翠’的印象却总是一变再变。从片面的景象做出破绽百出的推断,一旦咬定某样东西就坚信那是事实,你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太深了。” “我若想给出令人相信的证词,只需要三言两语,但这种东西有意义吗?你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如仔细想想看?” 满是尘土的废弃神社并没有好玩的地方,夜色寒凉,雨宫翠不再逗留,拉着看完嘴炮的坂田银时就此离开。 而路过双拳紧握、面色阴晴不定的高杉晋助时,他毫无预兆地停下,小幅度地凑上前去,用蚊蚋一般极轻微的气音搭了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来村塾之前,你打了我一拳?”他虚虚点着自己鼻尖,“就在这里。” 其实差不多已经完全忘掉的高杉同学:“……记,记得?” “记得就好。” 雨宫翠意味深长地拍拍满脸茫然的小少年的肩膀,双眼微弯,笑得非常愉快,“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吗?其实也很简单。” 注视着对方因好奇而睁大的双眼,愈发轻飘的低语带着丝丝笑意,像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 “——我只是单纯觉得,欺负你会非常有趣。” 第37章 今昔对比 高杉晋助, 是天性骄傲而执拗的人。 虽然披着似模似样的冷静外壳,也的确有超过同龄人的成熟认知,对世界背地里的运行方法了如指掌,但是又过于理想化, 眼里只容得下他肯定的东西。 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去追逐太阳, 根本不肯同四下漏风的寒酸现实和解。 会局限普通人的那些事物, 他人的眼光, 家人的震怒,同学的嘲笑……他全都一概置之, 满不在乎。 驱使着无数人奔行在“正确的道路”上的缰绳与马鞭,对高杉而言似乎根本不存在。 他的内心过于强大、意志过于执着,只要确信道路是正确的,就绝不会为外物而改变。 高杉同学一直很为自己的这份特质而自豪。 从离开讲武馆、前往名不见经传的松下村塾就学,到被只把自己当做不合手工具的家族除名, 他扪心自问,从来没有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后悔过。 但现在,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崭新困扰, 像迷雾一样盘绕在高杉晋助的心头。 ——到底要如何确信,什么是正确的呢? 在他跟松阳老师请了假, 在讲武馆、咖啡厅和村塾之间来回奔波、努力取证的同时,雨宫翠看着计数器上那波动频繁的数值,睫毛低垂,浅淡地笑了笑。 用亲眼所见的事实、内心信任的朋友和一直以来的固有印象去影响对方,让这样明信笃行的人变得因自己而犹疑起来。 这难道不是平淡日常中最有趣的事情吗? 这份乐趣甚至要超过报复所产生的满足感,他神定气闲地坐在村塾之中, 猜测着那个人可能得出什么样的奇特结论, 不知不觉间, 甚至产生了赌马一般的期待与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