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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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还被丢来作浣衣女?” 她忽地声音尖利了起来,凑近夏竹悦,“我是洗衣裳的人吗?小姐原说了,过两年便给我指一门好婚事的,如今都没了,都没啦!” 夏竹悦见她似乎很是疯魔,心下有些害怕,一时间不敢再刺激她,只得装作木偶一般,默默听她咆哮。 那丫鬟见她无动于衷,更加气恼,一掌拍开了她手中的木盆,任其滚落在地,双手揪住她的衣襟狠狠摇晃着她,凄厉咆哮着, “这些都怪你!都怪你!” “你把手指还给我!” 她忽地一把拉过夏竹悦的手,伸手去掰她的手指,“你把手指还给我!还给我!” 夏竹悦吃痛,手指险些被她掰断,不得不狠狠推开她,“你疯了!” “呵呵……” 她狂笑起来,“你才疯了,我寻你多时了,你成日躲在世子爷院儿里不出来,今日怎的舍得出来了?” 夏竹悦不想再同她纠缠下去,木盆也不要了,转身往回跑去。 那丫鬟忽地拔下头上银簪扑了过来,举手就往她面上扎去,“你往哪儿跑!你今儿出来了就甭想再回去!” 夏竹悦骇然不已,狠狠一脚蹬在她腰腹上。 那丫鬟吃痛,蜷缩了一下,夏竹悦赶紧趁着这一瞬空档爬起来迅速往魏峙院儿里跑去。 “你站住!” 那丫鬟豁出去了一般,疯魔至极不肯罢休,发髻松散衣衫凌乱地挥舞着银簪追了上来。 见她是真要取自己性命,夏竹悦脚下生风,拼命往前跑去。 好在她时常劳作,体力甚好,那丫鬟一气儿追了没多远,便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如溺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然而这番动静已然惊动了王府里巡逻的侍卫,侍卫上前来查问,夏竹悦如实相告,那丫鬟百般抵赖对着她又扑又打,哭闹撒泼。 那丫鬟的行为实在诡异,侍卫暂行将她拉扯开来,押了下去。 闹剧收场,夏竹悦也没了去洗衣裳的心思,方才被她尖利的指甲划伤了好些位置,她轻轻碰了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半晌回到魏峙屋里,走过镜前才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头发都被扯散了,几缕挂在身前,几缕垂在身后,还有几缕乱糟糟地缠在摇摇欲坠的珠花儿上。 身上的芽绿窄袖也扯破了好些,藕白的小臂上赫然几道沁着血珠儿的划痕,面上更是被挠了几道,看上去惨兮兮的。 她赶紧坐下来执起篦子准备对镜重新梳过,这副模样儿若是被魏峙见着了,又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乱子来。 可还没待她解开发绳儿,房门就被骤然推开,她惊得差点儿掉了手中的篦子。 魏峙几步走了过来,沉着脸将她拉了起来。 他面色很难看,眸中怒意翻涌,渐生杀意。 “我.” 夏竹悦挤出一个笑容来,有些忐忑,“我没事。” 魏峙薄唇紧抿,侧眸看向跟着进来的李管事,“杖毙。” 李管事躬身恭谨道:“是。” 说罢李管事转身就往外走,夏竹悦急了,赶紧拉住李管事。 魏峙的视线落在她抓住李管事袖子的手上,似乎怒意更盛。 夏竹悦惊觉,赶紧撒开手退开了两步,望着魏峙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要杖毙谁?” 她勉强笑笑,“我真的没事,不过挠了两下罢了,罪不至死,我……” “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魏峙打断了她。 李管事一躬身,匆匆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屋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夏竹悦和魏峙对立站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微风轻轻浮动纱幔,轻纱摇曳,仿佛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动静。 良久,魏峙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轻轻拥进怀中。 夏竹悦未曾防备他会忽然拥抱她,瞬间僵直了身子,僵硬的似铁板一块。 魏峙将头轻轻埋在她脖颈间,感受到她的僵硬,心下有些酸涩。 “你在害怕?” “……” “怕我?” “没有……” 魏峙轻笑,“你不是很会撒谎。” “……” 魏峙收紧手臂,将她拥的更紧了些,“觉得我残忍?” “……嗯。” 魏峙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她是如此的温暖芬芳,拥着她的感觉是如此令人沉醉。 天知道方才李管事来报她险些被刺杀时,他有多么紧张,扔下手边的一切赶了回来。 他竟还未曾发觉,自己已然如此地,在意她。 即便她觉得自己残忍也无妨。 她是他的小宠物,受他的庇护。 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物伤害她。 “同我一起去雍州吧。”他喃喃低语。 “嗯?” “那里的杜鹃花儿开的很好,我带你去看。” 夏竹悦努力挣开些许缝隙,仰头望着他,“你不忙么?” 魏峙轻笑,“忙,我要去雍州办事,但如今我不放心将你独自放在府里。”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 “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才好。” “……” 突如其来的亲昵令夏竹悦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前一刻还在狠戾杀伐,后一刻却能够如此嬉笑调戏自己。 真真儿是喜怒无常,令她捉摸不透。 过了两日,魏峙当真备了车马,让她随车而行,同他一同前往雍州。 这两日也不知怎的,魏峙对她的态度似乎宠溺了许多。 还时不时地如同现在这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对她的一切作为都欣然接受,实在令她毛骨悚然。 魏峙斜靠在坐榻上,瞧了她许久,她只得缩在窗下,掀开窗幔装作专心看风景。 许久魏峙忽然起身过来挨着她坐下,脑袋凑到她边上也望窗外望去,“瞧什么呢,瞧的这么专注。” “看.看风景啊。”夏竹悦支支吾吾地,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嗯?” 魏峙跟着挪了过来,又紧紧地贴着她,“哪里有风景,到处都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 夏竹悦将他推开了些,“你不懂,就是好看,你且坐开些,热死了。” 魏峙蹙起眉头,长臂一揽,将她圈了回来,“哪有婢女嫌弃主子的道理?我都不嫌热,你嫌什么。”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夏竹悦无奈地以臂挡在两人之间,“你这样哪里还像个正经威严的世子爷。” 魏峙似被逗乐了一般,轻笑出声,但他如今就喜欢逗她,看她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窘迫模样,很是能取悦他。 他凑到她耳畔,说着令人脸红的调笑话儿。 夏竹悦羞赧的不行,紧紧捂住耳朵,背过身去,可他却不依不饶地跟过来,调戏个没完。 夏竹悦只隐约听见些什么“吃了你.心肝儿.”之类的混账话,气恼的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叨叨个没完的嘴巴。 正待她不知如何摆脱这困境时,马车忽地一滞,惯性带着她扑进了魏峙怀里,魏峙紧紧揽住她,随口斥责车夫, “怎么回事?驾稳一些。” 然而,马车却渐渐停止了下来,忽地一阵哨声,数十只利箭从天而降,瞬间射杀了几名侍卫。 “有刺客!护卫!” 林霄大喝一声,一众侍卫瞬间包围过来,将马车紧紧围在中央。 夏竹悦骇然,抬首看向魏峙,魏峙已然敛了嬉笑神色,握紧腰间佩剑,轻声安抚她, “没事,别害怕。” 车外忽地想起短兵相交的声音,嘶吼声,咒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夏竹悦微微颤栗了起来。 魏峙揽紧她,指尖轻轻替她捂着耳朵,“别听,很快便好了。” 终于,过了良久,只听得林霄来报,“主子,与上回行刺的是同一帮人,一共十四个,已尽数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