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为她描眉（温馨）
待韶华逐一地敬茶之后，已过了半个时辰。 沈煜上前扶着她，抬眸看向沈貘道，“大伯，我与夫人还要出府一趟，先告辞了。” 还不等韶华反应过来，她便被沈煜牵着离开了。 韶华抬眸看着他，“你这是？” “在沈家，你的所为便是规矩，你可记得了？”沈煜淡淡道。 “哦。”韶华微微点头，却也觉得这样出来，难免惹来他们的不满。 沈煜接着道，“你何必在意旁人说什么？” 韶华一怔，她似乎来到这里，便一直在意着旁人如何看她，以至于，将自己困住了。 如今盯着沈煜看着，他虽然戴着面纱，可丝毫掩饰不了他身上散发着的冷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吧。” 沈煜这才放心地点头，接着便带着她回了院子。 “让车夫备马。”沈煜低声道。 “今儿个出府？”韶华正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去繁重的首饰。 沈煜低声道，“去凌家。” “现在？”韶华觉得不妥，“我刚进门，头翌日便回门？这？” “那又如何？”沈煜反问道。 韶华嘴角一抿，“你在沈家一向如此任性？” “有什么我挡着就是了。”沈煜说罢，便说道，“你好好装扮。” “好。”韶华便也任由着他了。 总觉得，这样的沈煜，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她坐在马车内，直视着他。 “看我做什么？”沈煜放下手中的清单，看向她。 韶华微微摇头道，“往日倒是没有看出，你竟然如此蛮横。” “蛮横？”沈煜好看的眉眼闪过一抹笑意，缓缓地斜靠在一侧。 韶华愣了愣，接着转眸，躲开他看来的目光，心中暗道，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不成？ 她轻咳了几声，而后道，“难道不是？” “倘若我真的蛮横，你如今还能好好地与我同处？”沈煜轻轻地抬起手臂，换了个姿势，鲜红的长袍随之浮动，旋起一层撩人的波浪。 韶华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他。 沈煜似笑非笑，自昨日成亲之后，他与她独处时，便将面纱摘了下来。 此时的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薄唇微抿，慵懒地斜靠着，全然无了素日那缥缈之气，反而带着惑人的邪魅。 韶华从未见过如此的他，想着昨夜他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她与他并未如此靠近，而现在…… 他只要再往前，她便会被他…… 如此一想，韶华即刻有了警觉，向后靠着，突然又觉得沈煜不过是危言耸听，他与三皇子才是真爱，哪里还会看得上女子呢？ 她便不理会他这赤裸裸的诱惑，反而转身，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沈煜嘴角明显一顿，低头看了儿一眼自己此时的模样，难道自己在她面前当真一点诱惑都没？ 沈煜备受打击，随即便端坐着，不过那双眸时不时地瞟向她。 二人便这样在马车内，直等到了凌府外，郑嬷嬷朝着里层道，“少夫人，到了。” “嗯。”韶华这才将书卷放回，而后便要下马车。 沈煜已经率先下了马车，立在马车下等着韶华出来。 她弯腰探出马车，便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她愣了愣，这才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下了马车。 凌霄并未亲自过来，而是凌青带着凌天、凌白在侧门等着。 此时，老夫人与凌霄、柳氏已经在正堂等候。 “大小姐、姑爷。”众人连忙上前行礼。 “妹妹，妹婿。”凌青拱手道。 “大哥，二哥，三哥。”韶华微微福身道。 沈煜拱手道，“大舅哥、二舅哥、三舅哥。” “请。”凌青道。 韶华与沈煜便一同随着凌青三人去了正堂。 “祖母、父亲、母亲。”韶华上前行礼。 沈煜自然也恭敬地行礼。 凌霄瞧着二人，又见沈煜自那昨日迎亲之后，便又戴上了面纱，想着昨日瞧见的容貌，如今还是惊讶不已。 这沈煜的模样，绝世无双，日后怕是会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 早先传闻，倒是让他心存疑惑。 原本以为沈煜容貌尽毁，故而才戴着面纱，倘若不是他要成为下一任沈家家主，又有陛下赐婚，他是断然不会让凌云嫁去沈家。 昨夜他一夜未眠，只等着凌云回门再说，只是未料到，这进门的第一日，沈煜便带着她回门了。 这让凌霄惊愕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只是想着沈家后宅也颇为复杂，如今看向凌云时，难免心存担忧。 老夫人也未料到今儿个凌云便会回府。 柳氏笑吟吟地看向她，“云儿，怎的今儿个便过来了？” “回岳母大人，两家之间相隔不远，日后夫人想念老夫人、岳母大人，随时回来即刻。”沈煜温声道。 “这于理不合。”柳氏终究担心会惹来沈家不满。 沈煜继续道，“岳母大人，您甚少回京，故，如今在京时，便让夫人尽尽孝心，自是好的。” 老夫人瞧着沈煜是越发地喜爱，连忙点头道，“既然孙女婿如此说了，便这样吧。” 柳氏只能答应，“老夫人说的是。” 韶华抬眸看了一眼沈煜，也只是笑着点头。 晚些的时候，沈煜便陪着凌霄去了书房。 凌青、凌天、凌白作陪。 韶华则是陪着老夫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想着昨儿个她出嫁时，她许多的不舍，如今不到一日便回来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孙女婿倒是个体贴的。”老夫人赞不绝口道。 韶华浅笑，也只是道，“从前倒是不知他竟如此好。” 柳氏接着道，“那你们昨日？” 韶华面色微红，微微点头，不过心里头，早就将沈煜骂了个千百遍。 这厮，为了当时拒绝拓跋玦，谎称她有孕，如今反倒让她骑虎难下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只想着，这两月倒是能瞒过去，那后头呢？ 还是得想个法子瞒过去才是。 她暗自思忖着，却也笑吟吟地听着老夫人的念叨。 柳氏忍不住地轻咳了几声，眸底带着笑意。 韶华连忙回神，自老夫人跟前起身，行至柳氏的身旁，轻轻地给她顺着气。 柳氏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低声道，“云儿，在沈家可好？” “嗯。”韶华点头，“母亲放心，一切都好。” “我总归是担心的。”虽说这沈煜表明了态度，心存护妻之心，可是却也不知能否长久。 韶华却明白，沈煜能够做到这等地步，比她原本想象的要好多了。 往后的路，还是得她自己走才是。 韶华与沈煜在凌家用过晚饭之后才回了沈家。 “你不出门？”韶华见沈煜跟着她入了里间。 “你我刚成亲。”沈煜斜靠在门边，勾唇一笑。 韶华低声道，“明日可入宫去？” “该是要入宫谢恩的。”沈煜说罢，便转身去宽衣沐浴了。 韶华转身去了书房。 昨日忙碌，今早又见了沈家人，紧接着又去了凌家，韶华并未仔细地瞧着院子的布置。 她习惯地往前走，入了书房，这才发现这并非是凌家，只是这处的书房，竟然与她在凌家的别无二样。 她愣了愣，转身便见沈煜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韶华看向他。 沈煜接着道，“我去歇息了。” “哦。”还不等韶华开口，沈煜已经转身回了里间。 韶华沉默了半晌，站在书房内打量了一番。 郑嬷嬷小心地立在她的身侧，“少夫人，姑爷的院子里，留给伺候您的都是您带来的，其余的都是在外头伺候着。” “嗯。”韶华微微点头。 “这书房的陈设，与大小姐原先的书房无二，连这文房四宝也都是一模一样的。”郑嬷嬷感叹道，“怪也当真是有心了。” 韶华也未料到沈煜会做到这等地步，竟会如此细心。 想起他之前的种种算计，如今再看向这些，难免觉得他另有目的。 只是，许多时候，她反倒也有些疑惑起来，他与她成亲，不过是为了顺理成章地与三皇子来往罢了。 韶华自顾地想着，便也微微点头道，“东西可都抬回来了？” “少夫人放心，已经抬回来了。”郑嬷嬷低声道。 韶华看向郑嬷嬷，“你如今唤我少夫人，对他也该改口了。” “是。”郑嬷嬷应道，毕竟在沈家，还是要唤三爷的好。 账本的箱子抬了进来，韶华便看了起来。 这几日因大婚之事，耽搁了不少，自然不能荒废了。 “少夫人，三爷已经歇下了。”郑嬷嬷看着她道。 “嗯。”韶华微微点头，接着道，“沈家的花名册可准备好了？” “在这。”郑嬷嬷看着她道。 “这几日我也该准备准备。”韶华说罢，看了一眼放在一侧的花名册，接着便先看账本去了。 沈煜这几日的确有些累了，如今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并未戴着面纱，一侧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灯芯随风微微晃动着，摇曳着灯光映照在他的容颜上，反倒显得有些恍惚。 他嘴角微抿，原本富有光泽的红唇，此刻却泛着丝丝的白，好在这里间并无人伺候着，不然如此瞧着，怕是会被吓到。 沈煜总归是隐藏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如此地疲惫。 只不过，在韶华的面前，从未表露罢了。 外头，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郑嬷嬷看了一眼刻漏，正好是二更天了。 她小心地上前，“少夫人，该歇息了。” “再等等。”韶华并未抬头，而是专注地看着账本。 郑嬷嬷见她如此，也只是幽幽地叹着气。 巧凤端着参汤进来，小心地放在一侧。 “这都二更天了，少夫人怎还不歇息？”巧凤压低声音关心道。 “我是劝不住的。”郑嬷嬷无奈道。 瞧着眼前的书房，郑嬷嬷反倒觉得她们仍旧是在凌家。 不一会，只见有人进来。 郑嬷嬷转眸，当瞧见是何人时，连忙迎上前去，“三爷。” “嗯。”沈煜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朝着书案前走去。 韶华以为是巧凤，并未抬头，只是低声道，“参汤可备好了？” “歇息了。”沈煜说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直接横抱着离开了。 韶华惊讶地看向他，“放我下来。” “明儿个还要去请安呢。”沈煜提醒道。 “这不是还早嘛？”韶华挣扎着要下来。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如何？”沈煜沉声道。 韶华即刻变的乖顺起来，不过却怒视着他。 “沈煜，我当真有要紧事儿。”韶华被放在了床榻上，便要下去。 沈煜却突然欺身而上，双手压在她腰际的两侧，倾身向前。 韶华仰头，双手不自觉地撑在两侧，那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有那双漆黑的双眸，让她心下一顿，眨了眨双眸，便乖顺地躺下了。 沈煜冷声道，“外头可有不少人盯着呢。” “知道了。”韶华一个侧身，扯起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沈煜心情极好地挑眉，而后转身去了软榻上。 郑嬷嬷瞧着，连忙熄灯，而后便候在了外头。 素日，韶华的跟前都会有守夜的丫头，这下子，倒是不成了，毕竟，沈煜那眸子内的冷意，但凡瞧见的都不寒而栗，哪里还敢靠近呢？ 郑嬷嬷与巧凤对视着，二人暗暗地吐了口气。 这姑爷，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韶华的确有些累了，不知不觉，当真睡下了。 只不过，她并未察觉，那原本躺在软榻上的人，却已经坐在了她的身旁，渐渐地便又躺在了她的一侧。 次日，韶华醒来的时候，沈煜已经出去了。 她起身，便见郑嬷嬷上前。 “什么时辰了？”韶华问道。 “五更。”郑嬷嬷看着她道，“三爷去洗漱了。” “哦。”韶华微微点头，接着便起身。 不一会，便见沈煜入内。 头三日，他都要穿艳红衣裳，便这样缓步入内，倒是比那晨曦还要耀眼。 她眨了眨眼，每日都要对着这样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她觉得自己日后看其他人，怕是都会麻木了。 韶华暗自腹诽，接着行至梳妆台前坐下。 沈煜双手张开，静静地立在一侧。 韶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接着起身，行至他的面前。 仰头盯着他，见他只是看着前方，她无奈地叹着气。 这是赖上她了不成？ 她无奈，便亲自为他更衣，如同昨日那般。 等穿戴妥当之后，她才转身坐下。 沈煜走上前来，拿起螺黛，给她细心地描眉。 韶华盯着他看着，而后又看向铜镜内的他，这人……还是奇怪啊。 沈家如今的长辈，便是沈大夫人与沈貘了。 不过沈煜乃是二房的长子，故而，如今韶华要前去请安的便是沈二夫人。 沈煜素日在府上，也极少去给沈二夫人请安，不过，韶华刚进门，这才是第二日，未免落人口实，故而还是要走个过长的。 沈煜与韶华一同去了沈二夫人那处。 沈二老爷一早便出去了，故而并不在。 沈家二房，人丁兴旺，虽然沈煜是长子，可是沈二夫人并非他一个儿子，膝下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女儿尚待字闺中，儿子排行第九，名叫沈治，意味治国安邦。 沈治虽然排行第九，可是却也过了弱冠之年，如今也该娶亲了。 沈二夫人正在张罗此事儿。 “儿媳见过母亲。”韶华微微福身道。 “你刚进门，倒是要多多熟悉才是。”沈二夫人看着韶华道。 “是。”韶华垂眸道。 沈治安静地坐在一侧，不过那双眸子却从未从韶华的身上移开过。 韶华只是垂眸，温顺地坐着。 沈煜双眸微动，接着便起身道，“母亲，我与夫人还有事儿，便先告退了。” 他看向韶华道，“夫人走吧。” 沈二夫人双眸一顿，接着便点头道，“既然有事儿，自去忙吧。” “是。”韶华起身，朝着沈二夫人福身，便随着沈煜离去。 沈煜虽然戴着面纱，不过韶华却感觉到他不悦。 等回去之后，韶华看着他，“便这样走了，日后母亲该如何看我？这二房的人又该如何看我呢？” “你理那么多做什么？”沈煜看着她道，“你的身份，也是他们不敢逾越的。” 韶华沉默了半晌，虽说如此，可是终究不能明着撕破了脸，难免让沈家其他人看了笑话。 可是在沈煜看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知为何，韶华却感觉得出，沈煜压根不在乎沈家，更甚至与，连沈二夫人，乃至整个沈家，对沈煜有的也都是忌惮，并非是敬爱。 韶华心存疑惑，却也明白，这些也不是一两日便能了解的，得慢慢来。 她走上前去，接着道，“既然你的态度如此，我也知晓该如何做了，你放心就是了。” “你明白就好。”沈煜继续道，“过两日，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一月。” “嗯。”韶华微微点头，并未问他去何处。 沈煜继续道，“至于府上，你随意折腾就是了，倘若有人担心自己活得太久，尽管来招惹你。” 韶华却被他的话逗乐了，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才觉得沈煜并未像素日瞧着那般冷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外冷内热吗？ 只不过，她也明白，她与沈煜也只能做表面夫妻罢了。 她连忙点头，“你放心就是了，我也断然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嗯。”沈煜点头道。 紧接着二人便入宫谢恩去了。 皇帝知晓二人成亲那夜，元帕并未落红，便明白沈煜所言非虚，而凌云在嫁入沈家之前，并非完璧。 不过此事儿，到底不能传扬出去，故而皇帝也只是佯装不知。 太后的寝宫。 “臣妇参见太后。”韶华恭敬地行礼道。 “起身吧。”太后笑吟吟地看着二人道。 沈煜扶着韶华起身，二人相视而笑。 太后欣慰不已，接着道，“如今瞧着，当真是一对璧人。” 韶华也只是垂眸浅笑。 沈煜侧眸看她，见她娇俏害羞的模样，双眸溢满了宠溺的笑容。 韶华自然没有注意，却被太后看了个真切。 这世上，怕是只有太后知晓，沈煜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能够让她站在他的身边，让众人仰望的。 韶华从皇宫出来，坐在马车内。 她抬眸看向沈煜道，“太后待你到底不同。” “你想知道什么？”沈煜淡淡道。 韶华嘴角一撇，“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在等你告诉我。” 沈煜也只是拿过一旁的书看着，那神色甚是坦然，等他告诉她吗？ 韶华回了沈家，便换了衣裳，便直接去了书房。 沈煜送她回去，直接出府了。 二人便如此过着。 十日之后，沈煜离府，外出。 韶华每日都会去沈二夫人那处请安。 这一日，一如往常，她前去了。 只不过，这次并未沈煜相陪。 郑嬷嬷明白，这府上，怕是对少夫人不满之人不计其数。 她看向韶华道，“少夫人，您可是要当心啊。” “有何当心的？”韶华觉得沈煜说的对，沈煜没有意外，乃是下一任的家主，而她便成为下一任沈家的主母，她如今怯怯懦懦的，岂不是惹人笑话，便越发地觉得她好欺负了。 她不是谢韶华，而是凌云，那么她骨子里面克制的席华本性，也不能永远地克制着。 她笑吟吟地入了厅堂。 沈二夫人总算等到沈煜离开了。 早先，便听闻这凌家的小姐了不得，这些时日的种种，让她心中积压的怒气，这下子算是寻到了发泄口。 韶华并不知晓沈二夫人为何会对她看不顺眼，毕竟，沈煜成为家主，她也是与有荣焉的。 她走上前去，“母亲。” “听说煜哥儿外出了。”沈二夫人道。 “是。”韶华低声道，“倒是不能给母亲请安了。” “哎。”沈二夫人叹了口气，“你院子里头的人伺候的如何？” 韶华浅笑道，“都很尽心。” “那就好。”沈二夫人接着道，“这些时日，总是担心你在府上不适应。” “有劳母亲挂心，夫君待儿媳极好，倒也不觉得难受。”韶华敛眸道。 “那便好。”沈二夫人微微点头，“如此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