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赫莱尔在最开始给自己起名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用了这个名字，不知该说是文化素养足够还是那段被遗忘的过去里他和阿波罗真的有什么龌龊，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由凡人书写传唱的史诗，赫莱尔就只是赫莱尔，是他曾一笔一划写下的花体字母，是象征着一段新生的起点，与任何存在无关，不受任何存在影响。

    但还是很讨厌。

    与他相隔几米的格子间内键盘声停下了，和他一起加班到现在的倒霉蛋终于结束了工作，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不过在那之前，社畜同事不忘热心地贴过来，询问他这个最大的倒霉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赫莱尔，你的稿子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再晚一点大楼可能就要落锁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淳朴小镇出身的记者身周有玉米地和阳光的气息，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心生好感，让人联想到丰收季金灿灿的麦田和温暖又毛茸茸的大型无害熊玩偶。

    赫莱尔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热情的同事，然后僵了一刹，默默重新看向网页上的红披风图片。

    见鬼了。

    赫莱尔面无表情地想。

    这就是那个光明之子人间之神永昼的太阳阿波罗？

    *

    克拉克今天忙坏了，他拖了两个月堆积如山的战损报告和任务报告到了死线，蝙蝠侠警告他再拖下去，下个季度他的战损额度直接砍半，让小记者拿自己可怜的工资去还。

    拉奥啊别这样，大都会的房价高得要命，他每个月还要交房租呢。

    而且不止如此，他三天前刚刚结束了对莱克斯·卢瑟的专访，听了一下午的超人威胁论后还压着一篇报告没写完，佩里让他最迟明天出稿。可是有的东西不是超级大脑和超级速度可以轻而易举搞定的，就像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就像稿子，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把他扔到红太阳下都没用。

    逃避可耻但有用，克拉克把最难的工作放在最后，对着电脑赶工战损报告期间还顺手救了两头被废弃渔网缠住鲸鱼，扑灭了一场即将燃起的山火，帮助了因冰山融化差点淹死的几只北极熊宝宝，解决不出名的反派若干，看蚂蚁搬家看了十分钟。

    写不出稿子的时候克拉克可耻地发现自己看卢瑟都有点和蔼可亲，毕竟如果这位人类至上主义者又搞出了什么事，克拉克就有借口向蝙蝠侠申请报告延期了。

    虽然现在让他头疼的工作内容就有一部分是莱克斯·卢瑟造的孽。

    不过在对着《人造天国？莱克斯·卢瑟喊话超人：人类不需要活着的上帝！》这个标题苦大仇深了整整五个小时后，克拉克终于一个字一个字挤出了一篇应该能让佩里满意的新闻稿。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一个普通同事在，克拉克真的很想喊一句拉奥，虽然作为卢瑟的攻击对象，他这个超人也对卢瑟的许多观点表示认同，但他还是宁愿去写赞美超人的报导，哪怕羞耻度爆棚也比去遭受卢瑟的精神攻击要好。

    毕竟已经放出消息要去竞选总统的卢瑟口才实在是过于出挑，克拉克采访时都会偶尔发自内心地认同“超人”就是人类世界的毒瘤这种观点。

    太可怕了，各种意义上都是。

    克拉克决定今夜飞回堪萨斯一趟，只有玛莎的苹果派能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他穿好外套，廉价的西装遮住了坚实的肌肉，克拉克发现同事还在一个人奋斗，决定去热心地提供一点帮助，这个和他的工位只差一个格子间的同事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饶是超人都废了一些力才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来这个名字。

    “赫莱尔……”他上前问道。

    年轻的同事看了他一眼，然后惊悚地转过头，克拉克不知所以，下意识推了推内涵氪星科技的眼镜，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以为是自己吓到了这个疑似社恐的同事。

    “不，其实没什么，只是这个话题对我来讲有些艰难，如果你不介意地话可以给我几个入手方向吗？我想我可以解决掉剩下的问题。”

    年轻人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孤僻冷漠，虽然超人不会拒绝任何人的求助，但是精神状态的正常人也总会让他更轻松一点。

    “当然不介意，我看看你在写什……超人？”克拉克重新靠前了一点，弯下腰，随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文档上的题目，他现在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他经常要一边忍着羞耻一边写夸赞自己的稿件，但他反感不代表星球日报的其他人反感，恰恰相反，作为超人的头号粉丝报社，星球日报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对天上掠过的身影疯狂夸夸夸，若说报社内的员工人均超人粉丝也不为过，大部分人都把写超人的稿件当做是实在没有存货时的压底选择。

    换句话来讲，星球日报没有人不会写超人的新闻稿。

    对此一边感到羞耻又一遍暗搓搓高兴的克拉克终于在今天遇到了意外。

    可年轻人的声音很真诚，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克拉克的失落也很真诚，像是被溅了一身水的金毛，但他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克拉克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否则他早就在卢瑟年复一年声讨中彻底崩溃远走他像乡了。

    但是……

    “我可以知道你是哪里遇到问题了吗？”克拉克想知道他讨厌超人哪里，如果是合理的地方——比如他在某次大战中撞塌了人家的房子——他会努力改正的，外星救难犬把自己甩干，又神采奕奕起来。